340章面對
走出金色大殿，漫步在天羅山之巔的建築間，沈辰和澹臺婉凝，皆是有種登足天闕，一覽紅塵的恍惚感。
據說，天羅山在靈域北域，並非最高大的巨山，在數萬裡之外，還有着幾座直入九霄的神山——天鳳神山，那裡是鸞鳳一族的古地，雖以朱雀爲首，卻也不乏金烏、青鸞、火鳳等強大的神禽。
但以二人現如今的修爲，顯然還沒有底氣前往那種荒古以來天地間的神話之地，行走於天羅山絕巔的諸多建築中，眺望着四周雲海翻騰，已然有了一種恍如隔世的錯覺。
他們兩個，皆是來自九州人族腹地，從出生開始，便與這裡的生靈，不在同一平行線上，而今接觸到了那些領域，愈發感覺自身的渺小。
“沈辰哥哥，聽說你在上古廢墟中，斬殺了好幾尊先天生靈！”到了後來，澹臺婉凝索性拋開矜持，主動湊過來，挽住沈辰的手臂，與之貼在一起，很親暱的樣子，美眸秋波微轉，有着一些擔憂浮現。
在這裡，她能夠相信和依賴的人，其實也只有沈辰哥哥了，對於他過往的事兒，自然無比上心。
“嗯。”沈辰點頭。
“那今後離開天羅山，在靈域中行走，可要當心一點兒了哦？”少女又像俏皮的眨巴大眼。
“我不怕！”沈辰莞爾的笑了起來，“你哥我素來是個拼命三郎，想欺負到我頭上的人，最終都付出了代價，無論是誰，就算是那些強大的先天生靈也不例外！”
“嘻嘻嘻！婉凝可從來都是深信不疑呀！”少女銀鈴輕笑，俏臉上浮現出一抹恬靜，在山巔的罡風吹拂下，三千青絲飄舞，宛如天仙臨塵，愈發超凡脫俗了。
“小妮子，這個給你，是含煙讓我轉交給你的。”沈辰掏出那顆聖雪靈果，遞到少女面前。
“聖藥？”澹臺婉凝驚喜，旋即，又有些幽幽的道：“沈辰哥哥你還是遇到她了麼……”
“嗯。”沈辰摸着下巴，輕輕點頭，突然有些無所適從。
經歷了那麼多的風浪，這一輩子，他從未怕過什麼，但現在卻怕這小妮子傷心。
“含煙她真好！”絕美少女，突然幽幽的輕聲一嘆。
“婉凝，你……”沈辰心裡暗暗一慌，不知道這小妮子是不是真的生氣了。
“原本我還想着獨自霸佔沈辰哥哥你一個人哩，不像含煙那般知書達理，我很小家子氣！”澹臺婉凝又道。
沈辰面色一僵，愈發的心頭不平靜了，原本有着千言萬語，想跟小妮子解釋，但真到了緊要骨頭，他又不知道該從何說起了。
“嘻嘻！沈辰哥哥不用擔心，婉凝生氣，甚至傷心難過，並不意味着我要離開你，因爲我從未這樣想過！”少女美眸中，有着一層水霧瀰漫，而後，擡起沈辰的手臂，靜靜的，咬了一口。
小妮子這一次可不是開玩笑，真的咬下來了，而且很用力，哪怕是沈辰的極境血脈，都是很疼，卻未曾流血。
“好硬，都咬不動！”少女埋怨。
“嗯，那咬着這裡吧。”沈辰轉身，吻在了澹臺婉凝的柔軟紅脣上。
許久之後，感受到少女依舊沒有狠咬一口的意思，他纔有些戀戀不捨的分開。
“看來，我一直都在欺負你。”沈辰心頭莫名，自打認識這小妮子第一天起，他就沒少讓這小妮子難過，以前小的時候，經常把她欺負的哇哇大哭，現在好像還是這樣，某些不得已的舉動，縱使理由在如何冠冕堂皇，終歸，也是傷害到了那顆一直都在等待的芳心。
“嘻嘻！那你就一直欺負我吧。”澹臺婉凝拉着他，在山崖邊的一片草地上坐下，吹着徐徐晚風，偎依在他的懷裡，嗤嗤輕吟：“沈辰哥哥，你將從離開流雲宗開始的事，一件一件的說給我聽吧，包括關於含煙和鍾靈的，我想聽。”
“嗯！”沈辰聞言，全身一顫，突然有些鼻子發酸。
原本不知道如何啓齒的事兒，而今小妮子卻是自己要主動聽下去，倔強的承受那些傷痕。
這一坐，便是許久，沈辰心頭苦澀，說的很緩慢，但事無鉅細，甚至包括冰湖地底的事兒，也全部交代了出來。
直至最後，少女俏臉緋紅間，像個深閨怨婦般，又狠狠的咬了他一口。
“含煙好可惡，竟然把你先奪走了！”少女憤憤的道。
“咳咳……那個，不關她的事，都是我的錯！”沈辰尷尬，老臉火燙，之前在冰湖之底，完全是他把那柔若無骨的姑娘給辦了。
“哼！”澹臺婉凝還是氣的咬牙，並信誓旦旦的宣稱，日後要去跟柳含煙討一個說法，這可把沈辰嚇得不輕。
可實際上，少女吃醋是真，生氣到沒有多少，如此憤憤不平的樣子，更像是藉此給他這個花心大蘿蔔一些懲戒。
“其實，含煙很懂事哩，而且溫婉可人，從一開始，她跟着沈辰哥哥你。婉凝便沒有太多的反感，這天底下，能配得上她的，也唯有沈辰哥哥你了！”末了，澹臺婉凝又幽幽輕嘆，前後說出的話，很矛盾，可在少女顛倒衆生的俏臉上，卻又是那般認真。
“那鍾靈呢……”沈辰小心翼翼的開口，有些東西，總是逃避也不是辦法，雖然鍾靈那小妖精總是說，她會自己跟小妮子說清楚的，但以沈辰的性子，無論如何，也絕不可能讓那小妖精來承受這些。
“鍾靈……她也很懂事，值得沈辰哥哥擁有！”澹臺婉凝美眸莫名，其實，從一開始，她就能夠感受到，沈辰哥哥在與自己說這些的時候，無比糾結，這傢伙本來就不善於如何安慰女孩子，這個時候談這些，倒是有些虧難他了。
“我已經給了她們太多壓力，今後，沈辰哥哥切莫辜負了她們！”少女低語道。
“這不是你的錯……”沈辰實在嘴拙，感動之餘，躊躇了老半天，就擠出這麼一句。
“當然了，婉凝先入爲主，自然有着優選的話語權！”少女紅着小臉，嗔怒的瞪她，心頭又是好氣又是好笑。
隨後，沈辰又拿出了先前煉製的一瓶神液，遞給了小妮子。
“嘻嘻！沈辰哥哥終歸還是一直都在惦記着婉凝麼……”少女笑的很滿足，有些心結打開後，彷彿一霎那的柔情，都值得倍加珍惜。
“嗯！此間事了，回到九州，我便去北風侯府，向北風侯伯父提親！”沈辰無比認真的道。
這一夜，二人都沒有在返回金色大殿，也沒有刻意養精蓄銳，準備接下來的角逐。
外界都在傳，天地將亂，禍起九州，似乎就連很多天地間的巨擎，都按耐不住了，蠢蠢欲動，各方暗流涌動，風雲匯聚。
說實話，那些東西，原本與他們二人，很遙遠，一路走來，沈辰都對爭霸天地沒有太大的興趣，他只想活的自在瀟灑。
但或許是兩世爲人的緣故，有些時候，他比同齡人，看到的更清楚，更長遠。
他和小妮子，其實都有着需要守護的人，這種守護，絕非簡簡單單的回到家裡，抱着必死的決心那麼簡單，那是莽夫之舉，真正的智者，應該想的更深入一些。
比方說，看似天羅族的很多人，對自己很有成見，可實際上，沈辰心如明鏡，一直都堅信，只要這個超然勢力，不做出什麼背信棄義的舉動來，那麼，無論是自己的家人，亦或是小妮子背後的北風侯府，生死存亡，其實都與這個族羣息息相關。
換種角度想想，有些東西，其實沒有那麼多棱角，沈辰早已經注意到，在這方面，天羅族的那幾位老祖，不愧是活了無盡歲月的老人家，看的比誰都真切，從一開始，便明裡暗裡對自己各種相助。
沈辰素來都是知恩圖報的人，那些老祖不管出於何種用心，能做到這一步，
已經很不錯了，又何必再苛求太多。
“沈辰哥哥，那些傢伙看樣子，都並不怎麼情願我們進入羅天界，明早的角逐……”最終，少女的話題，還是不可避免的繞到了這上面。
“全力以赴！”沈辰目光如炬，道。
“嘻嘻！我的沈辰哥哥，果然非常人也！”澹臺婉凝嗤嗤輕笑，絕美的螓首，在他胸膛上蹭了蹭：“世間萬物講求陰陽調和，修煉是這個道理，做人亦如是，沈辰哥哥是個睿智人，有你相伴，便讓婉凝任性一切跟着你吧。”
“呵呵。”沈辰溫柔笑笑，擡手摩挲着小妮子的俏臉，心頭一陣噓唏，都說極致聰明的女孩，很可怕，但有的時候，卻也未必如此，他能想到的，小妮子豈會不知，只是一直都沒有太過上心而已。
“放心吧，小妮子，無論日後天地如何動盪，都不會有事的，一切有我！”沈辰目光微凝道。
…………
天亮以後，金色大殿中，當二人再度折返回來的時候，在場的十七名弟子，臉色皆是微微有些古怪。
他們原以爲，發生了昨天的不快，這兩位，就算不負氣離開，起碼也要鬧騰一下，耍耍小性子，但最終，似乎並不是這樣。
進入內殿後，兩人的面色，皆是很平靜。
“很好！”神臺之上，一道金色火光落下，火鳳神鳥別有深意的掃了二人一眼，道：“十幾萬年前，我的一位先祖，曾被一位天羅族的絕世天驕趕走，但那位絕世天驕隕落後，它又回來了！”
此言一出，在場的弟子，皆是面色一僵，心頭惶恐。
“尊者息怒，我等教導無方，兩位小輩進入羅天界的事兒，若是還有人敢喋喋不休，便剝奪資格，族規嚴懲！”虛空中，一位老祖也是連忙信誓旦旦出聲。
遠古時期，確實曾發生過那麼一件很不愉快的事兒，天羅族當時曾出了一位絕世妖孽，成長過程中，所向披靡，受盡整個宗族的矚目，後來差點踏出封神那一步。
相反的，那一代的火鳳，卻是血脈有些先天不足，始終停滯在相對羸弱的一個層次，於是乎，在那位絕世天驕迅速崛起後，開始越來愈發不把曾經被族人視爲神靈的火鳳放在眼中，以至於後來關係鬧僵，大打出手後，火鳳最終黯然收場，敗北離開。
當時的族人，有少部分，曾氣的吐血，但更多的族人，卻是在那位絕世天驕的光芒下，對其驚爲天人，失去了對於火鳳一脈的敬畏，甚至舉得，天羅族在那位絕世天驕的帶領下，縱使沒有火鳳守護，也依舊能走向輝煌。
但可惜，造化弄人，那位絕世天驕，在即將封神之際，與一尊不世朱厭交惡，最終在驚天動地的爭鋒中，慘然隕落。
正當族羣面臨諸多昔日夙敵乘虛而入，瀕臨滅族之際，當年的那尊火鳳又回來了，直至隕落，都未曾於族人說一句話，去也是直至隕落，都庇護着這個曾經朝秦暮楚的古族。
當時還有一段插曲，在往後的歲月裡，成爲了古族永世不敢忘記的教訓，那位絕世天驕隕落後，按規矩，應該將遺骸帶回宗族廟宇安葬，然而，那位絕世天驕的屍身，剛一出現在淨土，就被神碑無情的掃飛了，無論如何，都無法與天羅族的先靈安葬在一起。
後來族人知道，那是祖先的雷霆怒火，開創天羅族的先祖，上古時期曾與一尊火鳳關係莫逆，隕落之前，更是託付那尊火鳳庇佑自己的後人。
悠悠歲月以來，火鳳和他的後人，從未食言，始終扮演着這個古族守護靈的角色，無數次與來犯的至強者大戰，揮灑熱血，而他的後人，卻是背信棄義，那等行徑，無疑是讓天羅族的祖先蒙羞，哪怕是隕落了無盡歲月，只留部分血肉之軀，澆築成一座神碑，依舊不肯原諒那個不肖子孫和那些族人，哪怕是強敵攻入了天羅山，都不願伸出半分援手，直至老火鳳歸來，神碑中的意志，才與之攜手迎敵，將那段過往劃上句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