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最後進去的玉凌反而領先在前,引來了一幫煉火宗弟子滿懷惡意的詛咒,詛咒他趕緊到守關者面前送死。
但如果拋開負面情緒客觀評價的話,玉凌行雲流水地遊走在忽隱忽現的火柱間,確實是一副賞心悅目的畫面,至少在場衆人誰也做不到這一點。
大家也是在這一刻突然發現,三大體系還是有共通之處的。
“麻煩讓一讓……”
廣芊芊氣喘吁吁地趕了過來,哪怕是凝血武者,一口氣不歇地從靈蒙山飛奔到天炎魔獄入口處,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
實際上廣芊芊還有些發矇,她前幾天剛好遇到瓶頸,於是閉了一週的關,一鼓作氣突破到了凝血後期,正興高采烈的時候,忽然有朋友告訴她,趕緊去天炎魔獄看熱鬧,好幾個親傳弟子都出動了。
廣芊芊怎麼也沒想到玉凌是這場熱鬧的主角之一,她纔不相信,那個冷淡如冰的年輕魂師會被三言兩語所激怒,跑來參加這麼無趣的比試。
不過打聽完鬧事的前後經過,廣芊芊也浮起了一絲疑慮,因爲這事兒明擺着透出蹊蹺的意味,布楚和苗喆都死了兩個多月了,怎麼之前風平浪靜,偏偏過了這麼久纔開始折騰?
展清一他們也許知道內幕,也許不知道,但不管怎樣,用這麼一場必勝的比試再度鞏固自己的威望,絕對是穩賺不賠的買賣。
也許只有廣芊芊堅定地認爲,玉凌一定能連闖三關,甚至四五關六七關。
在她走神的工夫,玉凌已經從密密麻麻的火柱中突圍而出,來到了一片寬闊的平臺。
守關者就在這個時候毫無徵兆地從天而降。
玉凌起初並不知道它是守關者,因爲怎麼看這玩意兒都是一塊普通的大石,深山裡面隨處可見的那種。
連它的出場方式都是直挺挺地從上方砸來,隱隱然帶着隕石般的呼嘯之聲。
由於散佈在周身的魂力提前反饋了危險的到來,玉凌猛然止步,抽出長刀向斜上方劈砍而去。
“嗤啦——”
堅硬的頑石不爲所動,只劃出了一溜兒的火星,玉凌心知肚明,這樣的攻擊再來幾次,自己這刀就算報廢了。
他索性丟下長刀,身形飄忽一閃,輕鬆躲開了頑石又一次的橫衝直撞,然而這石頭像是長了眼睛一般,完全違背力學常理地拐了個彎,繼續對玉凌緊追不捨。
於是在接下來的半分鐘裡,煉火宗弟子們幸災樂禍地看着玉凌來回躲閃,好幾次都岌岌可危,只差一點就會被頑石正中,到時候至少也是全身骨折的下場。
但人羣中忽然響起了一道尖細的聲音:“笑什麼笑,都是白癡嗎,他只是在尋找一個合適的角度發起反擊,你們是不是瞎的?”
說話的當然不是廣芊芊,她還沒有那麼大的膽子平白無故得罪衆人。
衆人的目光齊刷刷從天明鏡上挪開,不爽地望向發言者,然後又像是燙了眼睛一樣,趕忙低下頭去。
那是個身着水綠長裙的女子,姿色一般,但濃妝豔抹得頗爲妖豔,不大的眼睛時常泛起逼人的冷光,讓人不自禁渾身發寒。
居然是“毒蠍”廖冰頤?
廣芊芊有些意外,沒想到這場熱鬧居然還驚動了這樣的大人物,展清一跟她比起來都算是小孩子輩的。雖然他們都是地部長老的親傳弟子,但廖冰頤年紀較大,如今已是破玄高手,再積累幾年貢獻值,就能脫離弟子身份,申請成爲地部外使了。
衆人都在等着廖冰頤的下文,豈料這個脾氣莫測的女人卻不再開口,只是雙手抱臂,優哉遊哉地望着天明鏡。
鏡中玉凌的影像仍在“艱難”地左躲右閃,但有了廖冰頤的提醒,衆人使勁睜大眼睛,終於發現了一點不一樣的細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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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凌一直在“引導”守關者,它看似佔據上風,對玉凌窮追不捨,但不知不覺間,卻已經露出了最大的破綻。
雖然頑石的每次轉向都毫不拖泥帶水,但它會不自覺地調整“姿勢”,始終要將最尖銳的棱角對準玉凌,而調整的間歇哪怕只有短短一瞬,也足夠玉凌做出反應了。
在第四十六秒的時候,玉凌終於等到了最合適的角度,於是斷明拳第十三式——柳暗花明就在一個極微妙的剎那順勢而出。
在外頭觀戰的衆人完全沒看清發生了什麼,似乎只是一個恍惚,頑石守關者就噗地一聲倒飛出去,淹沒在後方的火海里,而且再也沒有浮上來。
顯然,下一次又有人闖關的話,再出現的守關者就是經過格式化的了。
玉凌撿起地上的長刀,腳步未停地走向了前方黑洞洞的門戶,那裡是一條嶄新的通道。
衆人默默地望了眼其他四人的影像,發現展清一的第九關纔剛剛開始,聶雨桃三人也還在第八關的初始階段較勁。
原本必勝的賭約突然間變得搖搖欲墜,弟子們難免有些惶恐不安,但轉念一想,第三大關向來能刷掉百分之八九十的闖關者,玉凌中間沒太多休息的時間,絕對絕對會功虧一簣倒在最後。
要麼死在第二關,那就更好了啊!
衆人在內心發出殷切的呼喚,然而天明鏡中的影像卻冷冰冰地擊碎了他們的幻想,玉凌解決第二個守關者的速度比第一次還快。
在那個黑甲巨人咆哮怒吼着衝向玉凌的時候,他已經輕輕巧巧地躍入半空,連人帶刀撞在了巨人的後心上。
於是轟地一聲,這具龐大的軀體就垮塌了下去,這回玉凌用的是第三式——黑白分明,明暗兩股勁道完全無視了巨人厚厚的盔甲,震碎了他的五臟六腑和玄力本源。
當玉凌來到第三關的時候,衆人已經木了,除了瞪大眼睛仰着脖子,沒有任何別的表情和動作。
第三關的攻擊力度其實頗爲激烈,鮮豔的火球嗖嗖地從天上地下、前後左右各個角度襲擊而來,很多人都會被逼得手忙腳亂,要麼疲於奔命最終被偷襲到,要麼累得半死給守關者送菜,要是反應速度差一丁點,那就是即刻出局的下場。
所以看到玉凌在毫無規律的火球洗禮中慢悠悠散步而過的時候,衆人的心裡只有一萬頭某神獸瘋狂地奔騰,同時感覺到了莫大的悔恨。要是早知道這個魂師不好收拾,剛剛就該不管不顧地把錮魂環給他套上,讓他丫的還能不能這麼得瑟。
其實玉凌也並不輕鬆,每次見到守關者之前的過渡階段都像是一道冗長的計算題,容不得他出現分毫差錯,所以他走的這麼慢,也是想多留一點計算時間。
腳下的臺階一直在向上向上,不知道延伸了多遠,全心全意沉浸在計算中的玉凌忽然腳下一空,這才知道自己已經來到了盡頭。
這是一個狹小的高臺,如果轉身回望的話,就會油然而生登臨絕顛的孤獨感。
在長長的金黃地毯上,只有一張華麗的王座,除此之外空無一物,沒有守關者的半點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