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詢的眼神直勾勾的:“還想再喝一口。”
話音剛落, 陸詢就十分言行一致地又俯下了身,給了錢唯第二個吻。
錢唯被親的暈乎乎的,只覺得自從談戀愛以後, 彷彿沒法好好和陸詢說話了,因爲說着說着就忍不住親起來了, 真是頭痛啊,然而這種頭痛, 細細品起來, 又有點甜蜜, 錢唯想, 似乎也不賴。
“你的腳, 怎麼樣了?還疼嗎?”
“恩, 有點疼。”
陸詢的表情有些自責:“是我不好,我剛纔要是早點把你拉走就好了,你就不會受傷了。”
錢唯仰起頭:“你再親親我,我就不疼了。”
陸詢的回答永遠是從善如流, 他摟過錢唯, 親了親她的鼻尖和耳垂。
雖然鬧了場小別扭,然而此刻兩個人之間, 該講的都講明瞭,心中都是一片澄澈敞亮,彷彿驟雨停歇,陰霾一掃,天空重新碧藍透亮起來, 錢唯只覺得, 現在和陸詢這麼手拉這手,晃盪着腿, 連呼吸進來的每一口空氣,都是甜的。
她以往是個極度怕疼的人,然而惟獨這一次,卻覺得就算腳上被紮了,但能把心中那些對感情的自卑和不安通通傾斜出來一股腦丟進垃圾桶裡徹底清空,就算腳被紮成馬蜂窩,好像也還挺值得的。
也彷彿爲了應景一般,屋外的雨已經停了,太陽重新出現,懶洋洋地掛在空中,那場冬雨帶來的溼冷也開始漸漸被掃除。
“走吧。”
陸詢站起身,在錢唯面前微微下蹲:“上來,我揹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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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詢的背寬闊而溫暖,錢唯趴在上面,鼻息間全是陸詢的味道,她就這麼把臉埋在陸詢的背上,看着他穩當當地走過一個又一個水窪。
按照上午普法活動的諮詢量,這下午一下子缺失兩個勞動力,其餘同學恐怕就有些忙的捉襟見肘了,錢唯和陸詢自然得回去幫忙。
陸詢人高腿長,走的很快,沒一會兒,錢唯就看到了蓮花社區門口他們豎着的普法宣傳橫幅。
大概陸詢不管在哪兒都是個注意力焦點,太過出挑的容貌和氣質讓他和錢唯還沒徹底走到普法諮詢臺前,就被眼尖的幾個同學看到了,隔着距離,錢唯聽不到他們交頭接耳在說什麼,然而很快,一個接一個的,很多同學都在諮詢間歇擡起頭來朝着錢唯和陸詢看過來。
陸詢總是禮貌剋制疏離的,高冷是他的代名詞,別說女生,就是男生,也沒見過他這麼樂於助人到把受傷的女同學揹回來的場景。
錢唯縮在陸詢背上,覺得自己實在找了個太高調的姿勢。
“要不你放我下來吧?”錢唯有些害羞,“還有幾步就到了,我自己走吧,人家盯着我看的怪不好意思的。”
兩個人此時已經到了蓮花社區的門口,陸詢大概聽進去了錢唯的建議,終於停了下來,把錢唯放了下來。
“陸詢!你可終於回來了!快來救我們的命啊!”劉詩韻眼尖,一見到陸詢,就流露出見到救星的表情朝着錢唯和陸詢揮手起來,“錢唯你也來的正好,身殘志堅堅持一下!下午諮詢的人實在是比上午還多……”
因爲劉詩韻中氣十足的大喊,其餘同學便也都下意識朝着錢唯和陸詢看來,近乎是衆所矚目般的效果。
錢唯心想,幸好已經從陸詢背上下來了……
莫梓心自然也注意到了陸詢,她咬着嘴脣,一臉關切地走上前:“陸詢你的傷口……”
然而莫梓心的問題還沒問完,錢唯的慶幸也還沒過一秒鐘,陸詢就重新給了錢唯一個猶如探照燈聚焦般的體驗。
他摟過了她,然後一隻手輕輕托起錢唯的臉頰,就這麼在所有同學的眼光裡,給了錢唯一個吻。
這個剎那,錢唯只覺得血完全往臉上涌,她的腦海裡彷彿烈性□□炸開,將一切理智和思緒轟成廢墟,在這麼多人面前,陸詢卻完全並沒有淺嘗輒止結束這個吻的意味,他的氣息帶了點霸道,就那麼深深擁吻着錢唯。
這是一個宣告所有權般的吻,陸詢並不畏懼任何人的目光。
世界彷彿在這一刻徹底靜止了。
等陸詢重新放開錢唯,錢唯只覺得宛如已經過了一個世紀。
她的臉微微紅着,陸詢摸了摸她的臉頰:“讓你之前沒有安全感是我的錯,公開這件事,還是由我來做比較好。”他用鼻尖輕輕碰了碰錢唯的,輕聲道,“這樣你就沒有什麼值得害怕了,就算以後分手,也是我被你甩了,而不存在別的可能。”說到這裡,陸詢眨了眨眼睛,“當然,我應該不會讓你有這個機會。”
做完這一切,陸詢仍舊鎮定自若面無波動,然而錢唯卻緊張的都有些手忙腳亂了,雖然知道戀情總是會有公開的一天,但她從沒想過陸詢會這麼囂張的用這種方式。
錢唯只覺得自己像是走在棉花糖上,深一腳淺一腳沒有實感,然而周身卻都能呼吸到棉花糖散發出來的那種甜甜的奶香味,她完全不記得自己是怎麼頂着衆人各色的震驚目光回到諮詢臺的了,總之等她意識過來的時候,她已經好好地坐在了臺前,陸詢也已經坐回了另一側開始解決諮詢者的問題。
“錢唯……”劉詩韻瞪着眼睛,“你豎幾根手指給我看看?”
錢唯捂着還有點燙的臉:“啊?”
“我想看看我眼睛花沒花。”劉詩韻的表情很茫然,“是不是太陽有點大,我剛纔好像突然一陣眩暈,彷彿看到你和陸詢在接吻……我是不是要看眼科了,還是要看精神科???”
“哎,是哎。”
劉詩韻:“嗯???”
錢唯清了清嗓子,故作鎮定道:“你沒看錯啦,你的眼睛沒問題的。”
大概被錢唯的淡然神情所影響,劉詩韻不覺有異般“哦”了一聲,過了一分鐘,她才意識過來不對地“啊”起來。
“等等!!!錢唯!!!!你和陸詢在一起了?!!!陸詢的那個女朋友就是你?!”劉詩韻一張臉上,崇拜、欽佩、震驚交替閃過,她非常完美地遵從了“重要的事情說三遍”的原則,大喊了三句:“天啊!天啊!天啊!!”
然而這似乎都不足以表達她的風中凌亂,她又來來回回看了錢唯和陸詢半天,才彷彿終於消化了這個事實。
一旦接受了這個設定,劉詩韻似乎覺得也挺帶感,她壓低了聲音,湊到錢唯的耳邊道:“話說,錢唯,你怎麼把陸詢搞上手的?難道就靠着之前給人家送早飯送水果還有誇讚??陸詢原來竟然吃這一套?細水長流外加拍馬屁??”
錢唯的情緒也終於緩了下來,她瞥了眼劉詩韻,一本正經胡扯道:“首先要堅持不懈。”
劉詩韻十分好學:“還有呢?還有別的特別手段不?那麼堅持不懈追陸詢的人全學校海了去了,之前隔壁財經大學還有個審計專業的美女天天來我們法學院旁聽,就爲了偶遇陸詢呢,結果你看,陸詢正眼都沒瞧人家!”
“還有就是,善妒。”
劉詩韻:“???”
錢唯微微一笑:“你忘了,你之前不是得到可靠消息說,陸詢的女朋友就是個妒婦和悍婦嗎?”
“……”劉詩韻一臉欲哭無淚,“我以後一定爭做一個社會主義的好青年,不聽謠,不傳謠,遵紀守法,爲中國法制進步而奮鬥!”
“哎,等等,我怎麼好像記得,你那時候說的,我要把人家陸詢搞上手就叫我爸爸?”
“錢唯,我有沒有和你說過一件事。”劉詩韻深情地轉移話題道,“一直以來,能成爲你的朋友,我都感到非常榮幸,你溫柔又體貼,感性與理性並存,美貌與智慧共舉,率真又灑脫……”
錢唯搖了搖頭:“不行,沒得商量。”
劉詩韻沮喪道:“哎,爸爸!”
錢唯摸了摸她的腦袋,終於有種翻身農奴把歌唱的得意:“好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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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諮詢的人不少,很快,劉詩韻和錢唯都投入到諮詢工作中去,沒閒暇聊天了,過了大約半個小時,之前諮詢的小高峰似乎過去,幾個人才終於有了喝口水的時間。
於是之前顧不上八卦的羣衆,又刷的把目光朝錢唯掃射了過來,尤其是這次同行的幾個女生,如果目光能實體化,錢唯覺得自己的衣服恐怕已經被她們的目光燒了個洞。
豔羨的,困惑的,狐疑的,震驚的,嫉妒的,探究的,這些目光裡夾雜着各式各樣的意味,錢唯雖然做好了準備,但直到這時才發現,做陸詢女朋友,確實得有一顆強勁的心靈啊。
劉詩韻捅了捅錢唯的胳膊:“哎,你剛看見陸詢當着那麼多人親你時候莫梓心的表情了嗎?”她壓低聲音道,“她整個人都像是被按了暫停鍵,就那麼僵在當場一動也沒動,過了會兒陸詢放開了你,我纔看到她雖然身體沒動,但手指都在發抖……”劉詩韻摸了摸下巴,“就感覺她好像當衆被打了一個耳光那樣子吧。”
莫梓心當時什麼反應錢唯不知道,原本因爲陸詢,她下意識地過分注意着莫梓心,然而現在,一切都不重要了,她再也不在意她了。
莫梓心在陸詢當衆親吻了錢唯以後就消失了,錢唯又接待了幾個諮詢的居民,纔看到莫梓心從不遠處走回來,她仍舊頂着那張纖細柔弱的臉,然而臉色卻慘白灰敗。
在社區醫院剛得知陸詢表白背後莫梓心的自導自演後,錢唯是衝動過的,那個剎那,她甚至想跑到莫梓心面前當面質問她爲什麼撒謊。可現在的錢唯卻不想了。
沒有必要質問別人,過好自己的人生,就是對對方最大的懲罰了。重來一次的機會裡,她只想要好好抓緊陸詢的手,每一分每一秒,都不浪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