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杯傳家寶千金難買，將美酒斟杯內彩蝶飛來。”範無病手裡捏着一隻玻璃杯，有些好奇地向賀水生問道，“這就是能夠出現蝴蝶影子的蝴蝶杯？”
“沒錯，這就是我們廠獨有的技術，蝴蝶杯！”賀水生很是自豪地說道。
在中國傳統的蒲劇、秦腔、京劇、河北梆子等劇種中，都有一出流傳很廣的劇目《蝴蝶杯》，它描寫一段明代發生的愛情故事。劇中男、女定情之物是男方家的傳家之寶——蝴蝶杯。
據說在這酒杯中斟滿酒，便可以看到一隻彩蝶從杯底泛起，起落於花叢之間，栩栩如生，出神入化，杯酒飲盡，彩蝶頓逝。
只見範無病拿着的這隻酒杯，一支腰細腳寬的高腳杯座上，像一隻反口金鐘形玉色酒盅，杯沿鑲金，光彩奪目；外壁二龍戲珠，彩色斑斕；內壁婷婷花朵，妖嬈美麗，賀水生取過一個水瓶來，在範無病和範亨面前，將水注入杯中，只見水面上一隻蝶影果然翩然而至，栩栩如生，隨着那水面盪漾着。
“咦！有趣——”父子二人都興奮地喊了起來。
範無病的第一感覺就是，這東西如果拿到國外去，估計能騙不少錢。
“蝴蝶杯在我國曆史上早有記載，其製作工藝，早已失傳。近年來，磐石市的工人和技術人員，從民間獲得祖傳蝴蝶杯一樽。經過精心研究，深入發掘，終於弄清了古代藝人運用嫺熟的杯滿蝶現，酒幹蝶隱的光學原理。又從全世界一萬多種蝴蝶中，挑選最美麗的品種彩繪製作，終於使古傳寶杯再現於世，現在回想起來，真是不容易啊！”賀水生在旁邊感慨道。
範無病拿着那杯子仔細觀賞，不多時就發現了其中的奧妙所在。
以前的古蝴蝶杯是用瓷製作，所有的秘密都隱藏在杯腳中無法窺見，外人自然難解其中玄妙，但是如今的這個杯子是用玻璃製成，在仔細觀察之下，還是很容易發覺它的原理的。
技術人員在杯腳裡將一個彩蝶裝在一個細彈簧遊絲上，只要杯受微小擾動，彩蝶就會彈動。又在杯底中央嵌裝一顆珠子，它的作用相當一個凸透鏡。
杯中無酒時，彩蝶的位置在焦點以外，它通過凸透鏡成的實像與人眼在同一側，人眼一般看不清楚。往杯中斟上酒以後，酒的截面中間薄、旁邊厚，因此酒成了一個凹透鏡。凸透鏡與凹透鏡合在一起形成一個複合透鏡，從而拉長焦距，如此一來便能在杯底看到一個清晰的蝴蝶圖案。
“果然是杯滿蝶現，酒幹蝶隱，古人對於光學原理的利用，一點兒也不比我們差啊！”範無病不由得讚歎起來。
範無病又灌了些水進去，拿在手中看那蝶影，晃着晃着突然有了一個想法。
“如果把這個東西應用到加溼器的水箱中，會產生什麼樣的效果呢？”範無病摩梭着杯子的外壁，認真考慮起來。
經過一番考察，範無病覺得磐石市玻璃廠還是有能力接受加溼器外部設備的訂單的，現在最關鍵的，就是要拿出幾個比較完美的樣品設計圖出來。
作爲具有實用功能的玻璃器件，必須在滿足美觀的同時，可以大批量地生產，因此範無病倒是不敢託大，唯恐自己的設計會因爲生產工藝過於複雜而無法量產，因此他將心中的想法跟範亨交流了一下，最終決定看一看玻璃廠這邊兒是否有令人滿意的設計能力。
“賀主任，關於玻璃器具的樣式，我們這裡有幾個初步的設想，不知道是否可以由貴廠實現？”範亨向賀水生徵詢道。
這是要考究一下我們的技術能力了，賀水生一聽之後，不但沒有被刁難的感覺，反而覺得這次真的是招來大買賣了，於是就拍着胸脯說道，“範廠長，但請放心好啦！我們這裡還是很有幾個技術拔尖人才的，老師傅也多，但凡是能夠做成玻璃的東西，應該都沒有什麼問題，就是不知道你們有草圖什麼沒有？”
“草圖啊——”範亨瞄了一眼範無病，對賀水生說道，“馬上就有了！”
範無病沒有閒着，先是畫了幾張普通的花樣兒，交給了賀水生，然後開始考慮那個將蝴蝶杯工藝加載到加溼器的玻璃水箱上的問題，最後終於拿出了定稿。
一朵大的荷葉狀玻璃器皿上，盤繞着幾隻蜻蜓，底部是利用蝴蝶杯工藝，製作了一副小的畫卷，加上水之後，由於水不斷地流動着往下滲透，而陶瓷振盪器又不斷地將水霧吹起來，水面就一直在盪漾着，這樣畫面上的景物就會一直投射在水面之上動起來。
“這個東西要複雜一些，卻也不是無法實現的，只不過成本要上升了許多。”賀水生雖然是搞接待工作的，但是耳濡目染，對於自己廠子的情況也比較瞭解，看了範無病的畫稿之後，立刻就有了一個計較。
範無病也知道這東西要實現出來，肯定得一段兒時間，光是調整那個焦距，就得工人們摸索一陣子，於是慨然應允道，“這個就當是一張試卷，做得好了，咱們就可以深入地談一談具體的事情了。不過我覺得貴廠的技術力量還是比較雄厚的，我本人對於同貴廠訂貨的意見比較贊同。”
“呵呵，那敢情好！”賀水生呵呵地陪着笑臉，心中卻道這年輕人是誰？看他的面貌，倒是跟範亨長得有點兒像啊！只不過他根本就沒有想到人家本來就是兩父子。
也就是在說話之間，一個老師傅帶着幾個徒弟走了過來，手裡捧着的，正是方纔範無病畫出來的幾個玻璃器皿。
“你看，這不是很快嘛——”賀水生笑了起來，給範氏父子介紹了這位老師傅，“這是我們廠的老師傅了，李德一李師傅，他可是我們廠建廠的時候就在的老人了，技術上面沒的說，那是絕對的大拿！”
“原來是李師傅，幸會幸會。”範無病一面打量了打量李師傅，一面去看那剛剛做好的玻璃器皿，發現無論從造型上還是質量上都無可挑剔，完全達到了工藝品的水準，不由得讚歎道，“不愧是名師啊！看着這麼完美的藝術品，我都找不出讚揚的詞語了！”
老師傅笑了笑，沒有把範無病的話放在心上，他一生當中收到的好話實在是多了去了，哪裡會在意一個半大小子的讚揚？自己的產品是否會受到歡迎那是不須擔心的，唯一使他感到不快的，也僅僅是工廠的訂單太過單一而已。
“有蝴蝶杯工藝的那個要明天才能做出來，因爲裡面有一些技術參數需要測量，所以今天你們是看不到了——”李師傅對衆人說道。
哦，範無病點了點頭，轉頭問道，“那個東西，是否也能量產？如果工藝太複雜，會不會導致生產的效率過低？如果速度上不來，那就沒有投產的價值了。”
賀水生有點兒擔心，這萬一產量低的話，一切可就都抓瞎了，人家可是要大量訂購的，你跟出藝術品一樣三五件地往外嘣，人家誰受得了？
李師傅看了一眼急切的賀水生，自信滿滿地回答道，“沒問題，就是開始的時候需要測量參數，耗費的時間多一點兒，以後就不會了，要多少都能夠按時生產出來。”
“那就好，那就好啊！”範亨也是考慮到了這個問題，卻沒有料到兒子先提了出來，此時得到了李師傅的肯定回答，他的心裡面也有了底兒，於是連連點頭道。
由於加溼器確實是個好東西，範亨也非常希望能夠做成這個事情，此時的核心部件已經有了着落，箱體分離技術也已經實現，眼看着範無病所倡導的貴族型加溼器也成功在即，範亨的心裡面還是比較高興的。
雖然他對於範無病大力攫取暴利的行爲有些擔憂，但是想到這些東西在未來是可能走出國門賺取外匯的時候，範亨的心情就好了許多。賺洋鬼子的錢，自然比較爽快！
父子二人又隨着賀水生轉了幾個地方之後，就告辭了。
賀水生極力挽留不果，只得萬分遺憾地放任他們離去，看着兩個人離開之後，賀水生趕緊跑回了辦公室，刷刷刷地寫了一份彙報出來，看了看後，覺得對自己的字不夠滿意，於是便對身旁一個小年輕說道，“小王，把這個抄兩份，不，三份吧！記得明天要用哦！”
說完之後，便哼着小曲兒走出了辦公室，賀水生心想，不管這生意成不成，總算是我今天的業績吧！到時候在廠長和書記的面前，還是有功勞可擺的嘛！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