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刀 道

古靈觀已成廢墟一片……

狼籍的大院中央,一個高大的“血巨人”屹立於此,周圍之人無不駭然!

就在衆人分神之際,誰也沒有瞧見角落一處,姚猛之手腕翻動,神不知鬼不覺地放出一隻小飛蟲,朝着山林深處而去,消失在夜幕之下。

“那,那是什麼?”龍俊、丁毅問向王充,後者冷冷的搖了搖頭,顯然不知。再看身邊之人,繞是如此多江湖人士,全都是一臉的茫然失措!

“吼——”血巨人一聲大吼,衆人頭腦發漲,耳邊一陣嗡鳴!

彷彿是尊嚴的挑釁,胡不歸手中靈蛇同時發出了尖銳的嘶叫,隨即不受控制的彈跳而出,朝着“血巨人”直射而去……

“茲茲——”

靈蛇速度極快,一道白影掠過,細長的身子已纏在對方手臂之上,一口森森的獠牙狠狠咬住血肉不放。

“毒血神龍”被譽爲江湖最邪的毒物之一併非胡誇!此物以毒爲食,萬毒而生,不但刀劍難傷、水火不侵,而且奇毒無比,就算先天境界的高手不小心被咬上一口,不到半刻功夫都會化爲一灘血水,是以此靈蛇纔有“毒血神龍”之稱。

胡不歸見靈射咬住“血巨人”,眼中精光閃現,臉上不覺顯露出陰狠、毒辣的怪笑。

……

另一方,王充等人面色凝重,那種壓抑的氣氛令人心頭一沉!

龍俊輕輕移動着腳步,靠向葛天風輕聲傳音道:“老葛,現在情況危急,你也不跟我羅嗦,趕快帶着後面的人悄悄離開,有多遠走多遠,千萬不要回頭,這次我心裡有個很不好的預感……今天過後,大夥兒要是還有命在,咱們江湖再聚……”

“小兄弟,我……”葛天風本想留下,可當他看到對方堅毅的眼神之時,想說的話又硬生生咽回肚子裡去,鼻子一酸,心中悵然若失:“小兄弟放心,我會把他們平安帶出去的。”

丁毅深深忘了龍俊一眼,對於這個相依爲命的兄弟,他又如何會不瞭解。

隨後,龍俊傳音王充道:“老王,待會要是動起手來儘快離開,我和丁毅墊後。”

王充心頭惱怒,正要回絕,院中傳來嘶厲的鳴叫!

“吼——”

“嚶——”

血巨人手臂被濃濃的毒血侵蝕,巨痛之下,他一把抓住靈蛇不停的拉扯、摔打!

胡不歸看見如此情景,震怒不已,不顧一切的衝向前去:“不!寶貝……”

“蓬——”

劇烈的撞響,胡不歸浸染被對方反手甩開幾丈之遠!而靈蛇更是被巨大的拉力活生生的扯成兩截!一時間,園子裡的氣氛沉重的快要喘不過氣來,甚至沒人敢大聲的喘息。

“寶貝……寶貝死了,我的寶貝死了……”胡不歸癱在地上,失神的望着靈蛇喃喃自語,眼中兇光越加閃亮。如果說,龍俊與丁毅是毀他家的仇人,那麼眼前這個人就好比殺死自己親人兇手!叫他如何冷靜?

“哇!嗚嗚~~嘎嘎~~”胡不歸鬼哭狼嚎般的聲音在山間迴盪,重新站起身子,繼而瘋狂的撲上前去……毒掌、毒刺、毒雷,無所不用其及!

“吼——”

血色的巨人一聲怒吼,雙手撩向來敵,二人激鬥,四周毒氣瀰漫,附近山林變爲一片死地!

冷汗落下,龍俊回頭一望,見葛天風正帶着衆人靜靜退去,心中微微一鬆了口氣,而後朝着丁毅悄聲道:“小釘子,你那裡還有多少傢伙?”

伸手摸了摸懷裡,丁毅眉頭一揚:“夠他們喝上一壺的!”

王充見二人神情怪異,上前輕喝道:“你們兩個臭小子到底要幹什麼?”

龍俊望着對方道:“對上他們,你有多少把握能勝?”

王充一愕:“勝不了,‘毒隱藥王’那老傢伙還能應付,可那大傢伙沒有一點把握。”

“那不就得了,你看另一方還有個五毒教的高手……”

“那怎麼辦?”

“跑啊!”

“跑?”王充自出道以來從未有過不戰而逃,一時之間難以回醒!

“快跑!”

話音一落,還未等王充回過神來,龍俊與丁毅從懷中摸出一把霹靂彈,毫不猶豫的扔向場中。

“蓬——蓬——”

“轟——轟——轟——”

……

————————————

嵩山之顛,朝霞雲起,幽幽古木,千載不衰。

“滴答……”

“滴!”

……

清晨的露水滴落葉尖,喚醒沉睡的生靈。

突然間,一陣悠揚的笛聲響起,低沉的音符迴盪在天際,猶如傷感的悲嘆!

白雲自孤遠,林深望不穿。

朝華晞雨露,滴滴虛含光。

青冥作伴雲,空野飛鳥翔。

此情未有恨,悠然忘而知。

……

天空中,皎潔的白雲緩緩飄過,似乎藉着思念的寄託,難忘的情懷。

“爻——”

笛聲噶然而止,一曲未完的旋律,牽動着心靈!

……

“達摩洞”外衆人齊聚,寇斐立於山崖邊,身後刁銘和九玄並肩站立,而空聞與太宵則坐於石桌之前,閉目養息,一副安然。

聞得笛聲噶止,衆人不由感到恍然若失!

“這李小子也真是的,每次吹笛子到一半就停了,聽得老頭子心理酸酸的,真是無趣,無趣之極!” 寇斐無奈的聳了聳肩,取下背後的大刀一陣亂舞,宣泄着心頭的悶氣。

刁銘輕搖摺扇,微笑道:“玄兒,每次聽着這半段笛聲我突然想起很多以前的故事,心中情緒便會不自覺的被牽動,就想永遠沒有結局的悲傷。如此活着,豈不是無止境的活在痛苦之中?這李嶽凡是個聰明之人,爲何如此偏激……唉~~”說罷一聲嘆息!

九玄深深望了刁銘一眼,淡然道:“沒有結果便是希望,以情忘情,無悔無恨,他比我們都堅強。”

“然也!”刁銘苦苦一笑:“我看,這李嶽凡的故事也足夠抒寫一段傳奇了。”

小明右走出洞外,目光憂慮的望着山顛。小火這傢伙慵懶跟在後面莫名其妙的望着衆人。它不知道,爲什麼人會有這麼多的情感交織。

……

————————————

旭日東昇,天地間第一縷陽光照射在嶽凡的身上,自然的溫暖輕輕包裹着冰冷的心。緩緩睜開雙眼,又是明媚的一天。

五日已過,一切依然……

這些日子來,嶽凡一直苦苦思索着刀的奧義。血紅色的戰刀孤駐于山邊岩石之上,但他卻從未動過。

白天時間,嶽凡行住於藏經閣內,細細翻閱着與刀法有關的武功絕學,而夜晚,他便靜坐于山峰之顛,每到日出時分,便會吹奏起半段音旋,不知是思念的寄託,還是情感的泄滿。

“小兄弟,我說你能不能別老是吹半調子?聽得老夫難受啊!”身後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嶽凡不用回頭也知道是寇斐來了。後者走上前,直接盤坐在一旁,神情頗爲無奈。

嶽凡目光深索,突然問道:“前輩,你一生用刀,可知什麼是‘刀道’?”

寇斐聞言微微一愣,隨即眉頭緊皺……寇斐號稱“刀癡”,對刀的認識不可謂不深,就算整個天下也再難找出與之並肩之人。可是現在,他沉默了。

過了許久,寇斐長長吐了口氣,反問嶽凡道:“小兄弟,你認爲什麼是‘刀道’?”

沉吟片刻,嶽凡搖了搖頭道:“我只知道,刀有鋒而利,乃是兇器,爲救人也爲殺人,我不知道什麼是‘刀道’,若是非要一個答案,我認爲‘刀道’便是‘殺道’!”

寇斐心頭凜然,暗歎對方殺意之重,隨即正色道:“李小子,人有道,刀也有道,殺也許是種境界,但絕不是刀道!在老夫看來,有人才有刀,無人亦無刀,刀便是心,心中有刀便是道,人刀合一便是‘刀道’……”

頓了頓,寇斐起身而立道:“老夫聚天下刀法之精粹創出絕世刀法《問天八法》,可以毫不誇張的說,在江湖上幾乎沒有什麼刀法能與之並肩……我本以爲自己刀道已經大成,可後來隨着境界的提升,我才知道,自己的刀法非常弱小,不過是剛剛起步而已。”

說罷,寇斐抽出身後的大刀,毫無顧忌的在空地上舞動起來。

……

刀風狂暴,日月無光!眼花繚亂的招事,絢麗的刀影,磅礴的氣勢,嶽凡觀而爲之動容。

“李小子,這就是我以前所施展的刀法。如何?是不是很厲害?哈哈……”閃爍的刀光中,寇斐得意一笑,而後頓聲道:“接着看……”

刀勢一轉,絢麗的招式憑空消失,只留下漫天的刀影!

視線已經模糊了雙眼……好快的刀法!已經不是肉眼所能捕捉。

“再來——”

寇斐一聲大喝,刀勢再變,嶽凡感到空間中的氣機一頓,風聲停止,四周靜得出奇。

沉穩、圓潤、柔和……

這時沒有如影般的刀光,也沒有華麗的招式……大刀隨意自然的舞動,快似滿,實則玄,每次出招的力道更是妙到毫顛!

純以刀法而論,嶽凡完全沒有信心能於之相比。

“呼~~”

風靜刀止,寇斐收勢而立,直直看着嶽凡,後者面露思索:“前輩的刀法由繁至簡,這就是刀道的奧義?我從未正式習刀,所有招式都是在實戰中悟得,或者說,我的刀法只爲殺戮而生,簡單直接……那麼,我的刀道又是什麼?”

轉念間,嶽凡緩緩朝着山邊走去,這些天來,終於第一次握住岩石上的戰刀。

這些天來,數十種絕世刀法在嶽凡腦海中閃過……菩提刀法、破戒刀法、慈悲刀法、燃木刀法、一路單刀、達摩刀、禪門刀、四門刀、纏頭刀……

氣動、刀動,漫天刀影遮天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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