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執念情爲根

黑暗佔據着整個夜空,如同毒螫侵蝕着人們的心靈。

每當閉上雙眼,只能看到無窮無盡的恐懼。

“孩子,你在緊張嗎?”獵人問向自己的孩子,後者不由的點了點頭。

獵人又問:“那你害怕嗎?”

孩子點了點頭,然後又搖了搖頭。

獵人毫不在意,笑着道:“孩子,你的夢想是什麼?”

似乎早有答案,孩子堅定的回答道:“我要成爲向爹一樣勇敢的獵人。”

獵人摸了摸孩子的頭,感嘆道:“孩子,那不是夢……不是夢啊!”

“……”孩子沉默了,也許他的心中本就沒有夢,那只是一種幸福的奢望而已。

微微頓了頓,獵人道:“孩子,不要緊張,不要害怕,只要你相信,你就是最好的獵人。”

“是的,父親。”這次,孩子用力點了點頭,驅散心中的黑暗。

……

血泊中,一個高大的身影奮力掙扎着!他堅韌不拔、他不屈不撓!

一次次倒下,又一次次站起來……

任憑壓力巨大,他總是用那筆直的脊樑支撐着堅定的信念。

……

“孩子!你有夢想嗎?你有夢想嗎?”

“不知道。”

“孩子……”

……

————————————

“父親!!”

嶽凡猛然睜開雙眼,周身朦朧的藍光收斂體內。擡頭望去,依然是無盡的黑夜。

其實,嶽凡並不喜歡黑夜,儘管他是獵人,但他仍舊不喜歡黑夜。對他來說,黑夜太靜太靜,讓人感覺到沉重;對他來說,黑夜太黑太深太深,讓人看不穿也看不透。

如果可以,嶽凡希望自己永遠不要閉上眼睛。他害怕做夢,他害怕沉浸在虛無縹緲的幻想之中。可當他看了看寂靜的四周,他恍然醒悟,原來,自己也有夢!

讓我的親人、朋友幸福快樂、平平安安……

簡單、充盈、寧靜、樸實……

是的,這就是自己也有夢!一個很普通的夢,一個不可能成真的夢。

……

修爲的增長,令岳凡的心性有了很大的提升,心中壓抑了許久的鬱結逐漸釋放出來。雖然沒有太多的感慨,卻有着不一樣的領悟,就想是一個成長到成熟的過程。

嶽凡從懷中取出那隻竹笛,輕輕撫摩着,這是他心靈唯一的寄託。

此時此刻,她還好嗎?

你,還好嗎?

“~~~~~~”

笛聲悠揚婉轉,唯美之中帶着淡淡的憂傷,牽動着心中思念的心緒。

還是那段抑揚頓挫的曲調,只是比以前多了一些輕鬆。

……

笛聲噶止,半曲斷腸。

空靜幽幽,情何以堪?

人,何以堪?

“雲方,出來吧!”

嶽凡長長舒了口氣,小心收起竹笛。

院角處,雲方默默走了過來,低聲道:“李大哥,我不是故意想要打擾你,只是這半首曲子……”

“無礙的。”嶽凡搖了搖手,緩緩站起身子道:“我有我的憂傷,卻不想帶給身邊人……尤其是我的親人和朋友。”

“李大哥又想起雅兒姑娘了?”

“恩……還是沒有她的消息嗎?”

“有點頭緒了,不過還需要一點時間。”

“時間嗎?辛苦你們了,代我謝謝蘇爺爺和季老他們。”

“……”雲方指尖微微顫動,表情猶豫不絕。

嶽凡瞧出異狀,直言道:“雲方是否有話要講?”

“恩。”雲方重重點頭道:“有些話,雲方不知當講不當講。”

嶽凡拍了拍對方的肩膀道:“你我關係,有何不能說的。”

“李大哥,我覺得你活得太累了,你一個人,能夠揹負起這麼多的責任和感情嗎?”

對於雲方的疑問,嶽凡並沒有太多的解釋,只是淡淡道:“雲方,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既然我已經選擇了,就沒必要再去想其他的。”

雲方接過話道:“李大哥,既然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那你爲什麼還要去勉強別人和你一起走。”

“勉強別人?你是指……”嶽凡眉頭一凝,不解的望着對方。

“難道不是嗎?”雲方沉聲道:“李大哥和雅兒姑娘的事我基本上都知道,雖然不明白一個人爲什麼會突然之間記不起以前的事,可這樣真的不好嗎?忘記過去,那就是一個新的生活、一個新的開始啊……”

這樣真的不好嗎?

“是啊!真的不好嗎?真的不好嗎?”嶽凡腦中一聲轟鳴,靈魂顫抖,愣愣的站在原地,雙眼無神的面對着前方。

雲方神色黯然,繼續道:“李大哥,她有她的生活,你有你仇恨和責任,這本就是兩條不一樣的路,你又何必把現在的雅兒姑娘帶進自己的世界呢?畢竟,你揹負的東西太多太重了,難道要讓她和你一起承受嗎?我雲方從小就在紅塵打滾,看過不少的悲歡離合、世事無常,所以我能體會李大哥的心情……你已經做的很好了,真的夠了。”

悲歡離合、世事無常,說出來是很簡單的一句話,但真正能夠看透的又有幾人?至少,嶽凡承認自己看不透,因爲他心中有情,且爲執念,深種成根!

“是啊!每個人都有不同的路要走。不管是雅兒還是塵香,如果真的能夠重新開始,這樣不是很好嗎?這樣很好…很好……”嶽凡笑了,笑得好淒涼,笑得好無奈。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像是失去了所有的一切,內心深埋的情緒再也無法抑制!

“轟——”

元氣勃然爆發,雲方頓時被震開老遠,若非他功底深厚,這一下怕是昏厥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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嶽凡突如其來的變化讓雲方茫然失措,如果是別人,他自信還能冷靜處之,可現在……他如何也想不到,本來是想安慰一下嶽凡,結果卻把對方逼入了絕境。

雲方是很懂人情世故,也能體會嶽凡的感受,奈何他始終不是李嶽凡,終究無法明白李嶽凡心中所想。

紅塵三千丈,緣愁是個長。在這世間上,有一種執著叫做“情根”,如果可以斬斷,便能超脫紅塵世俗,得享大道極樂,自在逍遙。

嶽凡確是個大智慧、大毅力之人,但偏偏斬不斷“情根”執念,或許,他是甘願身陷其中吧!

愛情與親情是偉大的,她能包容、能付出,卻不能放棄……因爲,那是嶽凡所有情感唯一的寄託。

是超脫還是沉淪?是昇華還是墮落?是拿起還是放下?

抉擇、決心、勇氣、智慧……每一樣考驗都挑戰着毅力的極限,誰又能一力承受?

“啊!”

嶽凡心痛難當,捂着胸口竭力嘶啞:“如果…如果這一切都是命運註定的,我有何必爭什麼,我爭得過什麼……可是我李嶽凡不甘心啊!不甘心……真的不甘心啊!”

“茲!”

嶽凡額頭中央,一道奇怪的金色忽閃而過,詭異的光芒讓人心寒!雲方站在遠處,依然感覺到靈魂在顫抖,雖然只是短短的一瞬間,但他清楚的感覺到,那不是錯覺!!!

……

大悲無淚、大悟無言、大笑無聲、大愛無邊。

嶽凡心中情感思緒如火漿爆發,時哭時笑、時瘋時癲!

“李大哥……李大哥,你怎麼了?李大哥……”

雲方在一旁焦急的看着,卻是無能爲力,暗惱自己多嘴。如果對方真要出什麼事的話,就算長輩不怪他,恐怕自己這一輩子也不會原諒自己的錯失。

……

極度的狂亂往往產生極端的想法。

誰說感情就是負擔?誰說感情就是拖累?誰說太上忘情才能超脫紅塵?

嶽凡心志堅定,毅力非常,經過短暫的動搖,逐漸清醒過來,目光中透露着決心,比之過去,更是堅定十倍、百倍。

正是:執念情爲根,愛恨心不忘。誰言道無名,願作有情天。

右掌翻轉,一枚精緻的金色小箭懸自在嶽凡手心,周圍七道彩色流光環繞不息,正是那神秘的“箭魂”。

感受到“箭魂”的變化,嶽凡有些意外的欣喜,相信用不了多久,這“箭魂”之力便要在次突破了。

“李大哥……”看到嶽凡無事,雲方暗暗鬆了口氣,前者點頭道:“我很好,不用擔心。”

正在這時,一道黑影掠過,穩穩落在嶽凡腳下。

二人一看,原來是這些天一直賴在廚房大吃大喝的小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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