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節:真正的陪伴需要一生

我想,我與梅莉之間最初的時候便大概存在着某種關聯,更確切的說有某種息息相通。在交往的過程中,這種息息相通是暢通無阻的,對彼此都是如此,那是一切都在放鬆的狀態下、非刻意的結果,在默然相對的時刻,也是如此。那時的梅莉,是自由的,如同每個人都期望擁有的自由自在,這委實令人開心不已。

偶然的一個憂鬱的表情,在那個時刻都顯得微不足道,甚至可以解釋爲短暫的疲勞,而我卻全無疲勞之感,早已被另一種感覺不留痕跡的覆蓋了起來。換言之,那個時刻的兩個人,都展現了真實的自身,在一定意義上而言,我的這種無意識的“覆蓋”, 即便彼時的意識中被模糊的感知到,也不會帶來絲毫的不快。在梅莉經歷苦楚與恐懼的時間裡,透過她的雙眸,我看到了梅莉真實的自身,這種渴望見到真實卻又從心裡排斥真實的矛盾心情,在我的腦海中如同失去了方向的洶涌水流一樣四處撞擊,似乎正在發出水流衝擊岩石的時候的破碎之聲。我看着懷中睡夢裡的梅莉,光潔的容顏、帶着嬰兒般的、不再有絲毫悲苦的表情,我心中極力的揣摩着梅莉的感覺,就如同在沒有任何依據的情形下去猜測某部作品的內容並準備要說出其詳盡的介紹一樣。

深夜裡,梅莉偎依在我的懷中沉沉地睡去,我們都不再身着任何衣物,我感受着她的每一寸肌膚,柔滑的雙腿和脊背,以及她的氣息落在我的胸前的感覺。梅莉的頭髮流在我的脖子上,傳來一陣陣酥癢的感覺,我把被子向上拉了拉,蓋住了梅莉的肩頭。這時,梅莉從睡夢中醒了過來,儘管房間裡已經陷入了黑暗與寂靜,但我仍然可以看到梅莉的目光,她在黑暗中凝視着我的眼睛,我輕輕的吻了一下她的前額,梅莉的臉上漾出了淺淺的笑容,然後伸過她的左手,不斷的摩挲着我脊背,似乎是想要記錄下我的脊背上的皮膚的所有的感觸,在摩挲了好長一段時間之後,梅莉又把她的左手從我的肩頭滑落到了我的右手的掌心,目光仍舊沒有變化,我輕輕的握住了梅莉的手,她的手此時很溫暖。

梅莉這時抽出了她的右手,開始撫摩我的臉,眼睛、鼻子、嘴脣,耳朵,頭髮,似乎是從未看到過我的臉,亦或是太過熟悉,以至於熟悉到了陌生的程度。梅莉的手就這樣不停地撫摩着,我的臉上傳來溫暖的觸感。梅莉的目光就如同琴鍵按下之後,只有一個單純的音符在持續的、不斷的傳來,不會變弱,也不會變強;她的眼睛不時地眨一下,如同一個新的生命在面對着一個陌生的世界時所表現出來的新奇感一般,支配着這種新奇感的不來自於我的臉,而是來自於她自己。我把右手伸進她的秀髮間,這時我看到梅莉的嘴脣輕微的抿了抿,繼而又恢復了先前的樣子,並且逐漸地靠近了我的脖子吻了一下,又吻了一下我的嘴脣,然後緩緩地輕聲說:

“在你的懷中,我暖暖的,很安全的感覺,我不用再在擔心害怕了!”

我沒有說什麼,只是把梅莉擁得更緊了一些。

“如果能在更早的時候遇見你,那該有多好呢?”梅莉在我的胸口說道。

“現在的世界,就是你的世界!屬於你!”我摸着她的頭髮回答道。

“如果有一天,我又走丟了,你還會找到我嗎?雨!”

“我在你的身邊,我們一起走丟吧!”

“你真的願意嗎?那樣我會很內疚!”

“別那麼想,我真的願意!”

聽了我的回答,梅莉再次漾出轉瞬即逝的笑容。

“我也想要擁有你的身體!很想很想!”我回答道,“但是現在不是最應該去做這些的時刻!我不想只能擁有你的一段時間!你能理解嗎?”

“你是想要我的所有時間,一生,所以現在纔不那麼做,是嗎?雨!”梅莉把頭從我的胸前移開,擡起頭,凝視着我,接着又把她的額頭貼在了我的額頭上問道,聽着梅莉的話語,我思忖,這是不是我的一個刻意的奢望呢?

“是的!”

“雨,我知道,你是因爲害怕失去,所以不想擁有!是不是呢?”

“不是不想!是現在不能那麼做、不想過快的擁有!”我糾正了梅莉的話語,可她的話的確在某種意義上觸動了我心中的痛處,我不想失去她,在缺乏足夠了解的時候,如果過快的走過了那個過程,那就意味着我與梅莉之間的距離徹徹底底的消失,接下來便是分離的開始。就如同一個人跨越了必要的成長階段,在心智還不夠成熟的時候直接進入了不該經歷的成熟世界,難免要迎來遍體鱗傷的結果。

“我隨時會爲你準備好的!雨,只要你想要我的時候!與你的感覺一起走!”

“你讓我……讓我第一次感覺到,自己是很幸福很幸福的!”

梅莉聽了我的話,吻住了我的嘴脣,似乎在用這種方式阻止我的進一步表達。事畢之後,我溫柔地摟着梅莉,再一次吻了她的額頭。梅莉在我的懷中一動不動,安靜得如同睡去一樣,只是目光還在凝視着我的眼睛。

“我還想和你說話,就想聽你說話!就說一小會兒,然後就讓你睡覺,好不好?”梅莉說道。

“嗯!”我摸着梅莉的肩頭回答道。

“我想問你一個問題!雨!”

“好啊,問吧!”

“你原來在學校裡的時候,每次遇到我時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呢?能告訴我嗎?”

“與衆不同的感覺,遠遠的在人羣中一眼就就可以看見你、就能夠知道是你!而且每次都不會看錯!”

“真的是這樣子的嗎?”

“是的!”

“如果我在剛剛入學的日子裡就認識你了,你會怎麼做?會想着和我在一起嗎?”

“恐怕不會!”

“爲什麼呢?”

“因爲,如果認識的時間和地點不同,也許接下來的相處方式也會不同,那樣的話,也許我們不會走到現在,也許只可能是普通的朋友。或者說還有一種可能,也許我們連普通朋友都算不上。但是這些也只是如果!因爲你現在就在我的懷中!”我撫摸着梅莉的脊背說道。

“你說的意思是,我們現在在一起,是註定要發生的事情,對嗎?雨!”梅莉問道。

“是啊!”

“嗯!註定的!”梅莉吻了一下我的嘴脣之後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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