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了,聽到了他的聲音了!
彼岸花的紅色光芒從慕蒼雲的手中穿過,緊緊地纏繞在風輕歌的手腕上,那七彩的光芒也將他包裹在裡面,看着眼前的熟悉的人,慕蒼雲強忍着心中的激動,顫抖着伸出手來,撫摸着那熟悉的臉。
“丫頭,我來接你了。”從你的意識海世界裡,把你接出去,不用一直循環在這樣的世界裡,一遍又一遍的折磨着自己,不需要傷得那麼痛心,你至少還有我,至少,我們都還活着,不是嗎?
接我?
黑色的眸子一顫,風輕歌望着上方的人,搖頭說道:“去哪?”
“回家。”堅定的兩個字從慕蒼雲的口中吐出,他緊緊地抱住風輕歌,害怕在下一刻,懷中的人又會再次的消失了。
然後在這裡,繼續循環着,做着同樣的事情,去自責,去難受。
家……
那是哪啊?
大腦一片混沌,空空蕩蕩的,就像是忘記了很多東西,又像是有什麼東西記起來了,看不真切。四周的海水全部都散開了,那熟悉的風府之中,胖胖的風輕歌被身後的一雙手推了出去,剛好跌倒在慕蒼雲前方。
那樣一個像是畫中走出來的男人,在一瞬間,侵入她的心扉,就好像,陽光的味道,像極了已經離開的鴻哲的氣息,那麼的溫暖,讓她睜不開眼來。就是這一眼,那麼的深,那麼的濃,讓她再難以忘記。
同生共死,與他一起解決這個陌生大陸的事,看着他,坐在輪椅上,那柔弱的模樣,何曾,又不是另外一個她呢。那麼的弱小,又那麼的悲涼,這個世界,有什麼可值得留戀的呢?
“我要這一身的異能有何用,我要這一身醫術又何用!神農百草,黃帝內經,虧我專研醫學,卻是連自己心愛的人都救不回來。這些藥,都是假的吧,這一切都是騙人的吧,是你在跟我開玩笑嗎,鴻哲,睡吧,夢醒之後,我們,又能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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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爲什麼睜開眼後,我看到的人不是你,而是另外一個男人,是眼前這個,摟着她的人。
“一個連家都沒有的人,何來的牽絆?”
“我,給不了天下,但,能許你一個家。”
樹下的陽光點點,那熟悉的話語,就在耳邊環繞着,一遍又一遍,那麼的暖心。
就像是當初的鴻哲,在她的耳邊輕笑着說着。
一個你,一個我,一個寶寶,一個家。
如今,沒了你,沒了我,有了他,有了她,還能再有一個完整的家嗎?
他,不是你,鴻哲,而她,不是我,輕歌。我,已經變成了另外的風輕歌了。
與卿再世相逢日,玉樹臨風一少年……
踏着月華而來的人,一把弓箭行走天下,就像是當年的他,那一身纖塵不染的氣質,那麼的迷人。比不上那個從畫中走出的慕蒼雲,但卻是她內心深處最愛的那個人,最愛最愛的那個他。
再世相逢,你已認不出我的模樣,我害怕自己像曾經一樣,還依靠着你,會讓你走上當初的路,所以,儘管那麼愛你,我還是刻意的拉開了我們之間的距離,我寧願看着你走,也不願意在你爲我死後難受。
“賀蘭博,我不值得你那麼做的。”
是啊,不值得。
朝陽宗門裡,那毅然轉身離開的人,只留下了三個字,對不起。還有那一句,忘了我吧。爲什麼,同樣的臺詞,她聽過了前世,還要聽過今生。爲什麼同樣的話,同樣的人,要在不同的場合裡,對她說出來。
對不起,忘了我吧。
那是鴻哲死的時候,對她所留下的話。
對不起,忘了我吧。
這是賀蘭博轉身離開,對她所留下的話。
同樣都是對不起,同樣都是忘記,同樣都是那麼的痛心。
比起鴻哲死,她更希望的是,他還活着吧,至少,不用那麼的自責,痛心。只是爲什麼,這種感覺,比他死了還要難受。那是一種信任,完全被擊碎的感覺。是因爲她太過信任他了,所以,纔不顧一切的押下籌碼,才發現自己輸得一無所有。
對於所有人,都押下了所有的籌碼, 所以,纔會這麼,慘。
曾經的她,一遍遍的祈禱,她寧願鴻哲從未遇到過她,這樣他還在,可是,爲什麼,現在他真的對自己視而不見了,她還是那麼的痛。
“慕蒼雲,我活着,是爲了什麼?”緊緊地拉住眼前的人,害怕再次鬆開手,連着他也會消失在自己的眼前,她怕,只剩下她一個人,留在這裡,繼續重複着這樣的畫面,一遍又一遍。
爲了什麼?
看着懷中的人,慕蒼雲的眉頭微蹙,撫摸着風輕歌柔軟的長髮,柔聲道:“人活着,至少還有希望,死了,就什麼都沒了。丫頭,當你擁有牽絆的時候,你就會停留下來的。”
“牽絆……慕蒼雲,我活着,就只是爲了希望嗎,還有什麼希望,值得我活着?”她身邊的人,一個個都離開了,剩下她一個人,就算是活着,那也只是行屍走肉了。這樣活着,跟着沒有思想的活死人,又有什麼區別呢。
可笑……
那淺淺的笑容出現在風輕歌的嘴角,那麼的淡,神色那麼的傷,慕蒼雲,再見。
“丫頭!”懷中的虛影一顫,慕蒼雲臉色一沉,想要抓住下沉的身影,卻怎麼也沒辦法觸碰她,手指穿透過風輕歌虛無的身影,四周再次陷入一片黑暗之中。只剩下彼岸花的光芒,籠罩着這空間。
“噠……”上空處的彼岸花,那麼的美,那麼的妖異,只是上方的花瓣朝着下方落下一片,時間還在繼續,他若是沒辦法把握,趕在彼岸花凋謝之前讓風輕歌帶回的話,那麼他們,都會死在這樣重複的空間裡!
“一個你,一個我,一個寶寶,一個家……”
“不要死,不要留下我一個人……”
“開槍啊,你還在猶豫什麼!對於我們來說,情字最傷人心,要做到無情何其困難?鴻哲還在等我,你就當做一回好人,送我去見他,好嗎?謝謝你……”
所有的畫面,再次重新,慕蒼雲就像是一個路人一樣,站在風輕歌的身邊,跟着她一起,在這個精神中的世界前行着。他能看到她,能聽到她的聲音,能感受到她的喜怒哀樂,卻沒辦法抱住她,只能這樣靜靜的站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