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王宮之前。
蘇魯神情淡漠，掃視過螻蟻們的慘叫與掙扎，大部分精神放在安東尼奧身上。
‘戰爭、海洋、風暴……三位神靈的化身出現了。剩下的呢？’
‘一旦知識、大地、火焰、甚至光明降下神罰……僅憑一個迷霧中的巨獸恐怕撐不住。難道惡魔會出手？不……按照戴爾所言，這不太可能。’
神靈們冷血、殘酷。
要不是這裡有新神正在晉升，哪怕教會全滅，也未必會降臨一個化身。
而損失之後，更是懂得及時‘止損’。
已經出手的三位，不太可能會繼續降臨了。
但剩下還有四位，蘇魯覺得哪怕那頭迷霧巨獸基拉與自己聯手，也未必能阻擋。
更不用說，光明女神還是已經確定的九階主宰位格！
祂對於自己，必然是很不友好的。
‘算了……反正我也沒準備要出手……剩下的就看安東尼奧自己了。’
很顯然，這位帝國皇帝，必須爭分奪秒，徹底晉升成神，纔有成爲勝利者的可能。
‘不過……’
蘇魯望着安東尼奧身上的虛影。
在希維納多與月女士接連爲他爭取時間之後，那最後一點不可名狀的三重虛影重疊之物，已經徹底被安東尼奧容納！
他身上的神威一下濃烈至巔峰，慢慢開始回縮，似乎在醞釀下一輪驚天動地的爆發。
‘這是一個積蓄的過程，等到他將自己的名字烙印入星界，就是一位真正的神明瞭！’
蘇魯眼睛略微瞪大：“皇帝……成功了麼？”
不僅是他，在這一刻，諸多超脫的目光投射了過來，注視着這一切。
但是……
蘇魯率先發現了變化。
安東尼奧身上，內斂的神威並非爆發，而是一泄千里，徹底變得沉寂。
他面容平靜，沒有一點瘋狂之色，最後露出一絲苦笑：“命運啊……”
說完了最後的遺言，這位大帝從手指開始寸寸龜裂，化爲消失於虛空中的光點。
……
四周一片寂靜，連神都爲之失語。
“失敗了？”
蘇魯一時間說不出自己是什麼感覺。
真正論起來，安東尼奧絕對是凱撒家族中千年一出的人才。
瘋狂只是他的外表，他巧妙地利用了各方的矛盾，以及一點惡魔的幫助，製造出今天的局面，並且一度很有希望衝擊神位成功！
甚至，一連度過了諸多的難關，將神靈與外在的干擾降到最低，只差一點點就要登臨神位。
“但是……他還是失敗了？沒有扛過最後的反噬，還是本來就有的失敗概率？”
晉升職階本來就是一個充滿不確定性的過程。
哪怕前面的一切都做到盡善盡美，在最後一步，還是有着固定的失敗機率。
或許就是因爲如此，安東尼奧大帝最後才感慨了一句命運？
蘇魯望向綵棚。
在安東尼奧化爲光點粉末，徹底消失之後，原地只留下來了幾件物品——奈哲爾之冠、一張淡黃色的羊皮紙、以及一枚黑鐵勳章，上面似乎還有血跡在蠕動。
“一般而言，職業者就職失敗之後，直接湮滅的不多……最常見的情況，還是變成可怕的怪物！”
“以安東尼奧表現出的水準，如果他變成怪物，那絕對是可怕的上古邪物級別……近乎神祗，整個薩克瑞德都要被毀滅。”
“在最後關頭，他剋制住了自己，選擇自我消亡……並且還遺留了一份強大的神奇物品？”
蘇魯看到了那枚徽章，上面凝聚着血色的靈光，有三重倒影重疊其上。
“安東尼奧……你用自己的行動證明，你無愧於‘大帝’的稱謂！”
他嘆息一聲，一步踏出，來到了安東尼奧隕落所在。
對方的三件遺物，應該都是半神器級別，算是極爲豐厚的遺產了。
而神靈們都是冷血殘酷之輩。
哪怕是希維納多，在‘協議’結束之後，會做出什麼舉動，都難以預料。
“陛下……”
尼克勒斯女侯爵雙目含淚。
奈哲爾之冠化爲一道光華，直接落在她的頭頂，將她的失控平復下來。
不僅如此，黑鐵勳章飛到她的胸前，上面血肉蠕動，化爲了一件籠罩她全身的盔甲。
“凱撒家族有一項秘術，能夠改造半神器，變得只適應他們家族的血脈……”
迷離的光芒之中，希維納多的化身走了出來，仍舊披着土黃色大衣，戴着灰色的帽子，面孔處是一片漆黑的深淵：“不必警惕我，小姑娘。”
祂俯身，拾起了地上的一張羊皮卷軸：“我只是按照約定，來取走它而已。”
“殿下，你呢？”
希維納多轉而面向蘇魯：“這是惡魔的‘七不思議’之力，你想要它麼？”
“不……我不需要。”
蘇魯輕笑一聲：“我只是覺得……有些太過輕易了。還有幾位神靈都沒有出現……”
“哦，祂們應該是去了另一處戰場。”
希維納多不在意地說着，絲毫不顧尼克勒斯女侯爵慘變的臉色：“雖然一開始凱撒家族的保密工作做得還算不錯，但當另外一位死亡道路者開始晉升的時候，還是被光明主宰發現了……”
祂話音剛落，蘇魯就眯着眼睛，望向克里斯帝國的北方。
在那裡，一道強烈的光芒爆發，宛若太陽一般升騰而起。
“兩手準備，盡皆成空麼？”
蘇魯嘆息一聲：“成神之難，簡直恐怖啊……”
他輕輕一彈指。
咔嚓！
咔嚓！
距離此地不遠的一處虛空中，鏡面上浮現出無數裂痕，最終徹底炸開。
六位教宗的身影浮現出來，望着已經面目全非的夜王宮與廣場，臉上或喜或悲。
“陛下……”
西瑞爾的狀態明顯最爲悽慘，連神話之軀都被徹底打碎，只剩下一顆頭顱。
此時望着這一幕，兩行血淚直接從眼眶中流了出來。
他的抱負、他的希望、他的目標幾乎完全與安東尼奧聯繫在一起。
但是，這位皇帝的晉升，顯然失敗了。
前戰爭之神的教宗一下感覺人生失去了意義，神話之軀都開始畸變。
他失控了。
“今天的傷亡已經夠多了，你們走吧。”
蘇魯望着布蘭妮與康拉德幾個，搖了搖頭。
“謹遵殿下的吩咐。”
幾位教宗看出了他與希維納多的恐怖，恭敬地欠身，離開了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