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憲同所說的“黑背景”,就是在指樑皓與紅海幫之間的關係。
一直以來,樑皓不願意與凌傲雪合作生意,最主要的就是這樣一個因素。雖然就像凌傲雪說的一樣,這個社會整個就是黑的,但一旦與黑幫之間的有了瓜葛,在很多時候還是會帶來負面影響的。
只不過合作既然已經達成了,樑皓就絕對不後悔,更不會開倒車。即便是面對孟局長的非難,樑皓也不願意過多的解釋什麼:“現在這個社會,背景一點都不黑的人,恐怕是沒有的!”
“可我們畢竟是兵,而你們畢竟是匪”
樑皓毫不客氣的打斷了這段話:“首先,我不是匪;其次,假如我是匪,也是一個讓兵很頭痛的匪;再次,現在局面是兵匪一家!”
開車的中年男人自始至終沒說話,不過畢竟從頭至尾聽到了全部對話。樑皓這句話甫一出口,他立即投去一道詫異的目光,本能的就認爲孟局長一定會出言駁斥。因爲“兵匪一家”這種說法太過頭了,已經嚴重違反了紀律和原則,然而事情並沒有像他想的那樣發展。
“兵匪一家”沉思了許久,孟憲同無力的點了點頭:“儘管不願意承認,但是你說的還是有道理的!”
“黑社會這種東西,全世界每一個國家都有,而且延續了千百年!”既然孟局長把自己與黑社會捆綁一起,樑皓索性也就直言不諱了:“咱們不談全世界或者全國,僅僅就濱海這一座城市而言,我不客氣的問一句,孟局長你難道有信心將所有黑社會組織一掃而空?”
孟憲同尷尬的笑了笑,低聲說了一句:“我可沒有這樣說過”
樑皓意味深長的笑了笑,隨後繼續說:“而且我可以保證一點,就算孟局長真的這樣做了,也立即會有其他幫派崛起,甚至還有外地幫派涌入,取代現在這些幫派的位置!”
“可能吧”
“所以我不揣冒昧的說一句,孟局長在任上真正應該做的,不是設定一些難以企及的目標,而是維持濱海市的和諧穩定,和各個勢力之間的平衡。如果有人試圖破壞這種局面,或者打破這種平衡,就應該重拳予以打擊!”樑皓看着孟憲同,一字一頓的補充了一句:“比如黃政委!”
孟憲同嘆了一口氣,無奈的承認道:“有道理”
樑皓語氣中略帶上了一些不屑:“綜上所述,我希望孟局長不要拿高帽子壓人,咱們關起門來說幾句實在話,才能夠真正解決問題!”
“但是”孟憲同深深吸了一口氣,一字一頓的說:“你與紅海幫老大的關係不錯,他們究竟在搞些什麼,你應該很清楚!”
這個問題是樑皓無法回答的,承認的話就等於在說自己可能也有份參與,如果否認的話又不符合實際情況,也能被孟憲同一眼便看出來。
樑皓想了想,輕描淡寫的回答道:“我雖然與紅海幫有合作,但都是合法生意!我們彼此的性質也完全不同,我們是企業,他們則是幫派!對紅海幫內部的事情,我個人也好,整個皓月集團也罷,基本上是不與參與的!至於昨天皓雪娛樂的事,實在是我們受了池魚之殃,而且也不是我們主動尋釁,是別人來找我們的麻煩!”
“我不管你是否有份參與,希望你能轉幾句話給他們”
“什麼?”
“其他的事都好說,至少可以將功補過,但‘賭’這東西則不然,不僅謀人錢財,還會傷人性命。甚至不僅會害賭博者個人,還會害賭博者的一家!”打量着樑皓,孟憲同意味深長的補充了一句:“可以說實實在在是傷天害理的生意!”
“我會轉達的。”樑皓裝作沒有聽出弦外之音,及時轉換了話題:“對了,那位黃政委,對濱海市的實際情況瞭解多少?”
“他知道的也不少,但是沒有我多!”孟憲同說到這裡,不禁有些得意起來:“玩弄政治權術,我可能不是他的對手,可要放到業務工作上,他比起我差遠了,而且我有非常靈敏和廣泛的情報網!”
“那麼孟局長就應該比黃政委更清楚,我說的那些話都是事實,黑社會將長久存在下去!”看着孟憲同複雜的表情,樑皓做出了一個承諾:“你可以放心的是,我會利用自己的能力影響身邊的人,讓他們都做正行生意,至少也是半黑半白的!”
“真的?”
“真的!”樑皓用力點了點頭,這些其實是心中一直所想,也是一直都在做的,只不過能夠得到怎樣的效果就是未知數了。
孟憲同鬆了一口氣:“那就好!”
“只要孟局長肯給我機會,我保證會讓你這個局長當得風風光光,還能在適當的時候幹出一些成績來!”
樑皓的這番話口氣有些大,開車的中年男人感到十分不屑。但是孟憲同卻知道樑皓完全有這個能力,所以當即認真起來,看着樑皓緩緩的說:“一言爲定!”
樑皓點點頭:“一言爲定!”樑皓看了看車窗外,又說:“如果沒有其他事情,我就在這裡下車了!”
“這怎麼可以,我應該把你送回去纔對!”
“不必了,我想一個人靜靜的逛一逛!”
“好吧!”孟憲同沒有堅持,轉而吩咐司機:“停車!”
樑皓下車之後,看着孟憲同的車緩緩駛離,微笑着搖了搖頭。
在剛纔的一番對話中,儘管孟憲同並不願意直接承認,但還是表明了很忌憚黃飛鵬。就算是出來與樑皓見面,孟憲同都需要喬裝改扮,開着車的同時在路上談,似乎這位政委的耳目無所不在。
對於樑皓來說,這次談話倒是有一個收穫,那就是在事實上與孟憲同建立了攻守同盟。無論黃飛鵬究竟是個人行爲,亦或是幕後還有老闆,也不管他是否會繼續暗中作祟,這一層關係對樑皓來說都是有益無害的。
更加重要的,這一番談話不僅涉及到了黃飛鵬,還有其他很多內容。由此建立起的這種同盟,事實上起到了利益上互相幫助的作用,將來完全可以用來做出更多的事情。
既然孟局長已經找上來了,樑皓覺得應該見一下蔣希怡了。不過這個女人肯定不會說出太多事,就算樑皓主動找過去,也也會有所保留。而且她做這些事的出發點,也是一個很大的疑問。
世界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而蔣希怡對樑皓的幫助,卻多少有點無緣無故。樑皓想來想去,覺得這個女人多少有點神秘,應該採用一些其他辦法探查一下。
樑皓覺得自己跟蹤丁慕晴,對兩人的關係有了事實上的影響,於是決定採用類似的辦法對付蔣希怡。不過就不是跟蹤了,而是潛入蔣希怡家裡,樑皓覺得這樣肯定能夠獲得一些不爲外界所知的東西。
不過樑皓不知道蔣希怡家在哪裡,只得給曾越澤打去了電話,因爲這位混跡情場的公子哥應該比較瞭解蔣希怡。
“啊?”曾越澤聽到樑皓的問題嚇了一大跳,急急忙忙的問:“老大,你問她家在哪裡幹什麼?難道你要趁着沒人,去把她給那個什麼了嗎?”
“別胡說!”樑皓不想讓曾越澤知道太多,只得扯了一個謊:“我一個朋友認識一個姓蔣的女人,說是住在一個什麼地方。我想對證一下,確定一下是不是蔣希怡,或許對查清楚這個女人的底細能有一定幫助!”
“你怎麼突然對她這麼感興趣?”
“因爲在皓雪出事之前,她曾給我以警告,說明知道一些事!”
曾越澤很聰明,雖然知道皓雪娛樂出了事,也相信蔣希怡確實給出過警告,不過對樑皓的藉口卻沒有完全採信。只是他一直都很聽樑皓的話,立即提供了蔣希怡的地址。
蔣希怡住在一個叫明月島的高尚社區,從皓月公寓這裡出發,正常行車要一個小時左右。雖然這個時間車流量很大,但以樑皓嫺熟的車技,還是很快就到了。
此時天已經擦黑,社區的環境非常優雅安靜。因爲住在這裡的人在這個時間通常都有各種應酬,所以小區裡的車子少了很多,令這裡更顯清幽。
樑皓將車停在社區正中的林蔭道旁,特意找了個監控器的死角,然後下了車,穿過草坪來到蔣希怡的別墅那裡。
高尚社區的房價之所以高,很重要一點就是到處都有高架的監控器,不僅林蔭道那裡,蔣希怡家附近也有,閃爍的紅點隱隱對準着了別墅。
樑皓沒有直奔別墅,而是順着一側的鵝卵石小道,圍着別墅轉悠了一圈。等到回到大門這裡的時候,監控器的角度已經轉換,對準了其他地方。
這個監控器是活動的,如果二十四小時對準別墅,業主顯然會感到很不高興。
樑皓三兩下就翻過了圍牆,然後伏在牆角下觀察了起來。這棟別墅共有三層,每一層都有燈光透出,其中二樓和三樓主陽臺後的燈光尤亮,有人的可能性比較大。樑皓以一直在學的建築方面知識,大致判定出了了別墅的格局,底層應該是客廳、傭人室、以及廚房和餐廳,二樓應該是客房、書房或者休閒室之類的房間。主臥應該在三樓,蔣希怡在那裡的可能性比較大。
樑皓髮現陽臺上安有微型監控,範圍就在陽臺出入口。至於別墅外圍,大概由於社區的監控設施本身比較完善,又有保安晝夜巡邏,所以反倒沒有安裝監控器。
在陽臺一側,有一處窗戶,有柔和的燈光透出,樑皓決定選擇這裡作爲攀爬的落腳處。
二樓舉架並不算高,離地面四米左右,樑皓可以不用任何工具便徒手攀爬。樑皓先是後退數步,左右瞥了下無人,然後徑直朝別墅衝去,臨近別墅牆端的一瞬,身形突然拔地而起。緊接着,樑皓的腳尖迅猛至極的猛蹬牆端兩下,令身形再次拔高。
在慣性歇止地一剎那,樑皓雙手高舉過頂,穩穩的扣在了窗沿上,整個動作一氣呵成。此時樑皓的身體懸空,手掌牢牢的吸附在窗沿一角,靈巧至極。
樑皓用雙臂懸掛着整個身體,一個引體向上,就順着窗戶繼續上行。樑皓觀察得很清楚,只要踩在窗戶頂端的遮雨沿上,斜縱躍過去,手就能夠到三樓陽臺下端那支出一小截的排水管,然後再回縱,可以輕鬆攀附住三樓的窗戶底沿。
如果二樓沒有人,樑皓大可不非這麼大的周章,直接從窗戶潛入進去,然後大大方方的從裡面的樓梯上到三樓。
樑皓雙臂微微使力,頭緩緩地探了上去,透過窗幔迅快一瞥,發現窗戶後是間臥室,此刻空無一人。樑皓雙臂順勢向上,再用力一撐,身形輕快的提起,一隻腳已穩穩當當地踩在窗沿的最邊上一角,另一隻腳則懸空在外,半邊身子就如壁虎一般,緊緊倚在窗戶一側的牆端。
這種姿勢雖然有點高難,也很費力氣,但能很好隱住身形,就算有人這時進入臥室,也難以發現窗外有人。
當樑皓將身子保持好平衡後,這才緩過一口氣,透過雪白的窗幔,再次向內裡窺探起來。
這是間頗爲寬敞的臥室,整體佈局典雅、大方,地上鋪設着厚厚的簇花地毯,貼有精美牆紙的牆壁上掛着幾幅印象派版畫,牆端每隔一段距離都佈置着乾花。在靠近窗邊的地方,有一張歐式的梳妝檯,一側拐角處放置了一組組合式沙發。
牀在靠裡相對正中的位置,上面擺着蓬鬆的淡紫色枕頭和粉紅色絲綢被套,牀頭的立式衣架掛着與件雪白的絲綢睡衣。樑皓大致看了看,發現都是非常昂貴的牌子,用料更是上乘。
別墅裡的傭人不會擁有這麼雅緻和有品味的臥室,這樣看起來這裡很有可能屬於蔣希怡本人。當然也不排除別墅還有其他主人,不過從這裡的佈置來看,肯定是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