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1章 黎明的前夕

騎兵最能發揮他們速度優勢的地形是平原、沙丘這樣地勢比較平坦的地方,山丘、沼澤森林等對馬的行動有着較大障礙的地區則一直是騎兵的噩夢,所以李準在見到哈哈爾和烏荼帶領騎兵追上來以後,便毅然地下令上山。

柳林山非常高大,這座山從定襄南部一直延伸到了西部,李準他們上的只是柳林山的一座高度不足五百米的小山頭,在見到李準等人上山以後,哈哈爾和烏荼一合計,然後決定分兵包圍這座小山,然後等待着耶律阿魯翰和張元直的大部隊到來。

騎兵不能上山,那麼步兵總可以吧?

只要將山圍住,讓安朝大軍不能逃走,等到後方的遼國大軍一到,那麼李準他們就插翅難飛了!

哈哈爾和烏荼的如意算盤打得很響,而且他們的胃口也很大,目標也很明確!

他們的目標,就是全殲山上的安朝近十萬大軍以及活捉李準這個安朝朝堂上的中流砥柱!

李準他們在山上被圍住了,便乾脆既來之則安之,士兵們開始在小山峰上構築一些簡單的防禦工事,有些士兵在逃亡的時候連武器都丟了,便只好借用別的士兵的刀槍,去砍伐一些樹木,將它們簡單地削一下,暫時充當武器。

現在的情況,對李準他們來說非常地糟糕,可以說他們已經是遼國大軍刀俎上的魚肉了,但是李準依舊沒有放棄。

李準在山峰上,將目光看向了西方。

哪裡是遺忘無盡的黑夜,但是李準知道……在忻州的地界上,擁有二十萬騎兵的狄青肯定不會被遼軍擊敗,何況孟恭作分兵近十萬到了定襄,這時候孟恭作手上的兵力和狄青的兵力對比起來是二比一,狄青斷然沒有輸的道理!

這是李準心中僅存的一絲信念和希望,信念的是,他和蕭莫的目光,肯定不會看錯狄青!希望的是,狄青能率領大軍,及時地趕到!

狄青還沒有趕到,但是遼軍卻先到了。

耶律阿魯翰和張元直到了山下,山峰不高,兩軍就這樣對持着,張元直在山上得意地讓自己的士兵直呼李準的名字,讓李準與他搭話。

面對遼國士兵恥笑的聲音,李準沉聲應對,向張元直喊道:“張元直,你枉爲漢人!竟然數典忘祖,認賊作父!”

沒有想到這個時候李準還會如此嘴硬,張元直聞言不怒反笑,對李準譏笑道:“素聞南朝李準牙尖嘴利,今日一見果然如此!不過也只是有勇無謀之輩罷了,連成者王侯敗者寇的道理都不懂!我張元直出生之日,幽州便屬大遼,自然是大遼的臣子,又何來數典忘祖、認賊作父一說?”

這個時候,張元直勝券在握,也有了心思和李準鬥嘴,並且張元直似乎還很享受這樣的感覺,因爲這是一種勝利的感覺。

春風得意馬蹄疾,這就是張元直現在心中感覺的寫照!

至於李準指責他是漢人,卻幫助外族進犯漢人的國家,張元直卻絲毫不以爲意,並且還以此爲榮!

“小賊!”李準怒罵了起來,饒是他再沉得住氣,見到張元直這個漢奸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臉,李準也忍不住爆了粗口,對張元直罵道:“你這個漢人的敗類!難怪子衡曾經說你是小人行徑,連自己的祖宗都可以不要,真是豬狗不如!”

被李準罵了一通,張元直也惱怒了,饒是他再怎麼得意,結果被人罵做豬狗不如,心裡的那點得意也會隨之消散,然後變得氣憤了起來。

這個時候又聽到李準提起蕭莫,張元直心中的怒火便更旺盛了,在蕭莫出使遼國的時候,張元直可是在遼國的朝堂上被蕭莫當着遼帝耶律洪基以及張孝傑和滿朝文武的面給整得下不了臺的,並且在隨後的蹴鞠比賽中蕭莫又大放異彩,讓自己跟他比起來顯得暗淡無光,這讓張元直的心中一直記恨着蕭莫,於是張元直恨聲說道:“蕭莫?哼……這一次蕭莫龜縮在南朝,不敢來與我一戰,便是露怯,這裡又哪有他這個小丑說話的地方?”

要不說張元直是典型的小人呢,小人得志就是這個樣子,他現在還沒有將李準完全擊敗呢,就開始得意忘形地將蕭莫不放在眼裡了。

“什麼天下第一聰明人,什麼天下第一才子,原來不過是個縮頭烏龜!”

張元直開始嘲笑了起來,聽到張元直侮辱蕭莫,李準旁邊的阮小七忍不住了,他見李準罵不過張元直,便開始在旁邊幫腔罵道:“至娘賊,若不是我家大人要爲母守孝,就憑你這傻鳥也能在這裡叫喚?回去向你媽叫春還差不多!”

阮小七是草根出身,從軍以前是地地道道的混混,罵起人來可不是李準這樣的儒者能比的,不但比李準更能罵得出口,而且罵人的話語也更粗俗,讓張元直聽了更是怒火中燒!

而李準聽到阮小七的罵聲,不但沒有責怪阮小七,反而還有些鼓勵似的讓阮小七和張元直對罵,希望能拖延一下遼軍進攻的時間和打亂張元直的思路。

此時李準的目光,再一次看向了黑夜中的西方!

忻州郊外,將孟恭作趕回了原平以後,狄青和秦豐便馬不停蹄地趕往定襄,他們由於路程的耽擱,感到定襄境內的時候自然晚了許久。

而張龍則是帶着八萬騎兵一路追着馬蹄印到了定襄城外的安朝大營,卻發現大營那裡已經被燒成廢墟了,只有後營完好無損,但是欄杆也被推到了。

後營之中,還有一隊遼兵在鎮守着糧草和輜重!

張龍二話不說,一個衝鋒將那些遼軍給解決了,同時騎兵的探子報告說在大營西北方向的林子裡找到了曹向和呼延赫兩位將軍以及一些士兵。

張龍顧不得這些糧草輜重,便帶着兵馬和曹向匯合了,問及曹向李準和傅恆的去處,曹向也是一臉茫然,最後還是在士兵的口中聽到說李準他們好像是往西南的方向撤退了!

而呼延赫這個時候還在惦記着他的糧草,聽到張龍說糧倉和輜重還完好的時候,呼延赫對曹向和張龍說道:“現在遼軍權力追趕李大人,大營必然空虛,我自領本部三萬人馬去將糧倉輜重奪回來,運到忻州去!”

“這個時候,別管你的糧草了行不行?”對於呼延赫這個倔強的傢伙,曹向有些無奈了。

“不行!”呼延赫說道:“糧草乃我軍之根本,不能便宜了遼人!正好現在遼國顧不上這些糧草,便讓我走一遭吧!”

“罷了!”曹向見勸不住呼延赫,便只好讓他帶兵去了,而曹向自己則是和張龍合兵一處,然後往西北的方向一路尋了過去。

狄青和秦豐也進了定襄,在行了二十幾裡的時候,就可以看到定襄城那邊的火光了。

秦豐對狄青說道:“將軍,只怕我們是真來晚了!”

狄青點點頭,他的眉頭深皺,顯得有些凝重。

想了想,狄青說道:“只怕我軍大營已經被破了,照這些馬蹄印來看,張龍已經朝定襄的方向追了上去,但是前方卻沒有動靜,顯然是沒有遇到敵軍!”

秦豐不敢確定地問道:“這麼說來,張龍追錯了方向?”

狄青點點頭,他說道:“我建議我們往南,一路搜尋大人的蹤跡!”

秦豐也點點頭,說道:“若是大人敗退,斷沒有往北的道理!”

北方就是遼國了,西南方向纔是太原城,所以李準要撤退,也是往西南方向撤!

並且,西北的方向已經有了張龍的馬蹄印,本着廣撒網的道理,這個時候狄青確實應該往南!

南邊,柳林小山上面,阮小七和張元直對罵了幾句,張元直髮現自己罵不過這個混混,便索性閉嘴了,然後開始下令士兵攻山!

“別讓我抓到你,抓到了你,我張元直定要將你挫骨揚灰!”

張元直對阮小七恐嚇了起來,阮小七哪裡會怕他恐嚇?也不去管張元直叫囂,阮小七就在山上一直罵着:“直娘賊、畜生、黑心崽、豬尿泡……”

“殺,給我殺上去,這個罵人的傢伙,一定要活捉,一定要給我留着,我要將他剝皮抽筋!”張元直終於受不了,開始爆發了起來,他雙眼通紅,呼吸急促,看起來顯得怒不可遏。

遼軍得到了張元直的命令,便開始攻山,他們隊形排列得很整齊,長槍兵和盾牌兵互相掩護着上山,而這個時候,山上的安朝士兵也開始利用高度的優勢,開始放箭以及將一些山包上的石頭給丟了下來。

藉着石頭和弓箭,將遼軍的第一波攻勢給打退了,這時候李準的臉色越發凝重了。

因爲山上的石頭總有用盡的時候,而且這個時候,軍中爲數不多的弓箭手們手中的箭矢也有些不足了。

遼軍的下一波進攻,李準知道很快就會到來,他也知道一定要守住!但是……

怎樣守?或者說是……拿什麼守?

ps:回老家了,七月半,祭奠一下我爺爺,今天的更新到此爲止,明天繼續六千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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