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環區。
柳家的老宅。
說是老宅，其實就是一個帶院子的普通平房，沒有什麼豪華的院門和院牆，甚至還沒有一些農村自己私人蓋的院子奢華，可這裡面住着的人，身份卻非同一般。
柳老退休之後，在京城住了幾年，之後就帶着老伴回到了這裡，落葉歸根，是老一輩人很在意的一件事情，哪怕這個地方很破，但鄉土情卻難以忘懷和割捨。
家裡有段時間沒來外人了，但今天李子軒卻帶着看望長輩的禮物，特意叫上柳寧一起，來到了這裡。
雖然柳寧還沒有跟李子軒正式確立關係，也沒有訂婚，甚至私下裡都是相敬如賓，可是誰都知道，只要家裡的老人在一天，他們訂婚結婚都是早晚的事情，至於結婚之後過的幸不幸福，那就是孩子們之間的私事了。
所以在李二爺走了之後，柳寧請了假，在靈堂幫忙操持。
而現在，李子軒有事相求，柳寧自然也不會拒絕。
這要是讓蘇文浩知道，肯定又是一頓諷刺。
“奶奶！”
兩個晚輩一起回來，進門連聲問候。
柳老的老伴蘇文浩還沒見過，她是一個傳統的女人，以前是地主家的童養媳，後來革命了，開放了，她被柳老頭給救了，然後就愛上了他，在那個年代，也算是一段轟轟烈烈的愛情。
“小寧和子軒來了，快進屋快進屋，你們爺爺正在寫毛筆字，我去叫他啊。”老太太是一個很慈祥的人，說話和動作都很緩慢，也很優雅。
“奶奶，我去叫吧，您歇着。”柳寧上前挽住奶奶的手。
“歇什麼啊，奶奶身體棒着呢，你去吧，奶奶給你們洗水果。”
“謝謝奶奶。”李子軒點頭一笑，笑容中有些勉強，似乎有很多很多的心事。
對於李家的事情，柳家奶奶也是知道的，也沒有去點破李子軒的表情，畢竟李老二走了，孩子們心情不好是很正常的。
也只有像他們這樣上了歲數的人，才能把生死看的那麼淡，雖然心裡也有些傷感，卻不會顯露在臉上。
……
“來了？”
沒多久，柳老來到了客廳，柳寧跟在一側。
李子軒連忙從老式的真皮沙發上站了起來，問候道：“柳爺爺。”
“唔。”柳老掃了他一眼，一臉微笑：“子軒來了，坐吧，跟到了自個兒家一樣。”
“謝謝爺爺。”李子軒表面很老實，也很乖巧，面對長輩時，禮貌用語向來不離口。
奶奶端來了水果，之後又嚷着去做晚飯，讓孩子們不要走，留下來一起吃。
等奶奶去了廚房後，柳老坐在沙發上，李子軒正在主動泡茶，柳寧陪在一邊。
“最近你們李家也是多事之秋啊。”柳老嘆了口氣，搖頭道。
李子軒緩緩點頭，卻沒有言語，整個人很沉默。
“子軒啊，我跟你爺爺的關係自然是不用多說的，雖然你爺爺走了，但我還在，只要我在一天，你們李家就不會倒。”
柳老隨口說着，語氣輕緩，可隨後話鋒一變：“不過嘛，你大哥那件事，也是一個麻煩事兒，如果處理不好的話，你們李家的名聲就徹底的敗了，哪怕是我想幫你們，也沒有辦法，畢竟我已經退休了這麼多年。”
“柳爺爺，我大哥真的不是間諜。”李子軒咬着牙，憤然地說道：“一定是有人誣陷他。”
柳老面不改色心不跳的點頭：“文華這孩子也是我看着他長大的，他是什麼秉性，我清清楚楚，可是我清楚不管用啊，我之前找人在內部查了一下，現在文華已經被套牢了，證據確鑿。”
“柳爺爺……”李子軒急色道。
柳老擺手，打斷李子軒的話：“我也知道你今天來的目的，可是有些話我不能給你保證，畢竟這件事非同小可，這可不是普普通通的偷稅漏稅，這是反國家的罪，我們國家從解放之後就一直在嚴打間諜這一塊，這麼多年了，國家一天一個樣，可抓捕間諜的工作卻一天都不曾放鬆。”
柳老正色道：“特別是近幾年，我們國家的經濟發展突飛猛進，軍隊的變化和改革也是每年都在進行，各種武器的研究也經過了好幾次的更新換代，國際局勢我就不多說了，這一點大家都很清楚，所以，現在對於間諜的打擊力度，是近十年，甚至二十年來最嚴格的，別說是我一個退休的老頭了，就算是我在任，我能做的事情也不多呀，畢竟現在你大哥那邊是鐵證，鐵證如山，哪能說推倒就推倒呢？”
柳老的一席話讓李子軒再次沉默，低下頭不語，但眼底卻一抹冷笑。
柳寧這時也開口：“爺爺，那就沒有任何一點辦法救李大哥嗎？”
柳老外頭看了這個孫女一眼，心頭一陣苦笑，這丫頭還真是……
對於柳寧的話，李子軒也忽然擡頭，期翼的看着柳老。
“這個世道啊，辦法總比困難要多，可，現在我還沒有想到。”柳老搖頭，說了一句廢話。
李子軒嘆了口氣。
柳寧也沉默了。
柳老沉吟了一會，說道：“子軒啊，本來有件事呢，我也準備找你說道說道的，正好你來了，那爺爺我也不跟你客套了。”
“柳爺爺您說。”李子軒點頭，認真的看着柳老，態度極爲端正。
“是關於小寧跟你的婚事，本來我想着等把李老二安安穩穩的送走之後，就開始給你們操辦，也算是讓老二在天上，了卻了一樁心事，可是……”
說到這，柳老頓了一下，無奈搖頭：“可是文華突然出現了這種事，這對於你們李家的名聲是非常不利的，同樣，對柳家也是非常不利的，雖然我已經退休了好幾年，但在官場上我還是有自己的人脈和圈子，如果這件事一旦牽扯到了我們柳家，我的那些敵人，可能會趁機攻擊我們家族的一些晚輩。”
柳老的話說的沒錯，也有道理。
但李子軒臉色一變，柳寧的臉色也跟着一變。
兩個人的表情差不多，但內心的想法卻完全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