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天林坐進車裡,看見少年們的緊張樣子,笑了。
這時,一輛黑色的捷達車從遠處急駛而來,吱的一聲停在了前面的道上,後座的車門打開,三個女生從裡面跳了出來,原來是高雅麗、烏海娜和李嬌麗三個人。高雅麗沖走在路邊的少年們叫:“老牛呢?”
“牛哥在車上呢。”一個少年指指正要啓動的紅色夏利車。
夏利車裡的牛學恆已經打開車門走下來,向高雅麗舉手:“你怎麼來了?”
高雅麗看見他安然無恙,而且現場不像是打過架的樣子,總算是鬆了一口氣,走過來拿眼睛瞪着牛學恆,一句話不說。牛學恆雙手插在褲兜裡,問:“怎麼樣?老郭醒了嗎?”
“醒了,已經沒事了。”李嬌麗回答:“他只是擔心你,怕你在外面砍人……”
“醒了就好。”牛學恆呵呵的笑了一聲:“不用擔心我砍人,我好着呢。”
烏海娜看着夏利車,小聲問他:“那就是趙天林?”
“恩。是啊?”
“你沒和他打起來?”
“沒有。”牛學恆笑嘻嘻的回答。
“而且你還坐到了他車裡?”烏海娜瞪大了眼睛,驚訝的看着牛學恆。她和剛纔的牛學恆是一樣的心思,覺得見到趙天林後,就應該立刻拔出刀來爲郭慕華報仇,現在見到牛學恆居然住在趙天林的車裡,一點敵意沒有,所以她非常的詫異。
牛學恆點一下頭:“恩,因爲我忽然覺得事情可能不是想象的那樣。”
“是嗎?難道你認爲不是他乾的?”烏海娜懷疑極了。
牛學恆沉思着:“現在還不好說……”
李嬌麗忽然咯咯的笑了起來,“想不到老牛也有深沉的時候,真是想不到啊……”
牛學恆甩了一下不存在的頭髮,得意洋洋,“那是!其實我一向很深沉……”
他得意的樣子逗的烏海娜和李嬌麗大笑,高雅麗也忍不住的笑了起來。
董哥這時打開車門走下來,聽見三個女生的笑聲和看見現場的樣子,知道擔心的事情沒有發生,再看見趙天林跟在牛學恆的身後,也從夏利車裡鑽出來的時候,他欣慰的笑了。
“董哥,你怎麼來了?”趙天林驚訝的快步的迎上他,“事先也不先給兄弟打個電話,好讓兄弟準備一下。”
原來趙天林曾經跟董哥混過一段時間,董哥對他有恩。
董哥笑着搖頭,“準備什麼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能喝酒。”
“呵呵,不喝酒,不喝酒!只想請你好好吃一頓。上一次我們吃飯還是三年前的事情了。”趙天林大笑着,看了看牛學恆,說:“董哥認識他們?”
“恩,是我兄弟。”董哥淡淡的說。
趙天林肅然了一下,他知道董哥一向不收小弟的,能當他兄弟的不是一般的關係。
董哥看着趙天林:“天林你跟我說實話,指使開車撞人的事是你做的嗎?”
趙天林嚴肅的說:“董哥,你看我像是那種人嗎?對付一個少年我還用不着那樣的卑鄙手段!我要看人不爽,直接帶兄弟拿刀就去砍了。”他說的很大聲,牛學恆和附近的少年們都聽得清清楚楚。
董哥露出欣慰的笑,點點頭,看着郭慕華和牛學恆,說:“那就好,那就好……恩,在路上我就想,你們兩也許打不起來,因爲你們雖然脾氣暴躁,但都是講理的人。呵呵,這世界上雖然有很多人打架,但兩個講理的人遇到一起,打起來的機率總是比較小一點的。”
“董哥你誇獎了。”趙天林對董哥很尊重。
“行了,不多說了,你是不是打算去醫院呢?”董哥問他。
“恩,有人栽贓陷害我,這事情我必須要找郭兄弟問清楚了。”趙天林皺着眉頭說:“我要知道究竟是誰在陷害我。”
“那好,一起去吧。”
大家一起離開,幾十分鐘後,他們返回醫院,來到郭慕華的病房。
自董哥離開後,郭慕華好像不那麼擔心了,因爲他相信董哥一定能把事情處理好,就算牛學恆和趙天林發生衝突,董哥也一定能處理好。不過他還是心神不寧,他覺得在自己被撞的後面,一定隱藏了很多的東西,如果真是趙天林乾的,事情倒還簡單,挑明瞭幹一場就行,如果不是,那事情就複雜了。當然,除了趙天林,郭慕華第一個懷疑的只能是張偉強。如果是張偉強幹的,郭慕華就必須全面迎戰。
林詩音給他倒了一杯水,遞給他喝了。
現在病房裡只有她和呂思圓,兩人都是害羞的女孩子,一起陪在郭慕華的身邊,都覺得有點尷尬。
“我有事,先走了啊。郭慕華,明天我再來看你。”幾分鐘後,呂思圓微笑着向兩人打了招呼,郭慕華微笑點頭:“行,你回去吧,替我向芳芳姐問好。”呂思圓點頭,然後有些落寞的起身離開了。
等她出去了,林詩音小聲的笑了出來:“還看啊?人家都已經走了……”
郭慕華把目光從房門的地方收了回來,笑了一笑:“不是,我是在想老牛他們……”
林詩音眨眼睛微笑着,“真的嗎?人家可是對你有情有意的……”接過郭慕華喝完的水杯,放在旁邊的桌子上。
郭慕華笑一笑,知道她不是吃醋,只是在說笑,所以也沒有再回答她。林詩音溫柔的爲他圍好來了被子,坐在他身邊。這裡是一間單獨的病房,條件不錯,平常在學校,兩個人獨處的機會還真沒有多少,今天坐在一起,身邊沒有旁人,兩個人你看我,我看你,誰也不說話,漸漸的都沉醉其中。
郭慕華伸出手,輕輕的握住林詩音的柔荑,覺得火燙火燙。
林詩音臉色緋紅,微微的低着頭,鬢邊的頭髮披散下來一些,在燈光的照耀下美麗極了……
直到房門被人推開,兩個人才驚醒過來。林詩音慌忙抽回了自己的小手,猛地從病牀邊站起。
牛學恆他們回來了,走在最前的是車志勇和劉國慶,兩人推開房門,見到郭慕華已經甦醒,臉上還帶着微笑,一下就放心了,走過來叫:“華哥。”而郭慕華也同樣放心了,因爲他已經看出兄弟們沒有和人動手的樣子。
“老郭,”牛學恆走到病牀前,沒有多說什麼,只是簡單的打了一個招呼,然後就在病牀邊坐下了,對他們兩人來說,什麼話都是多餘的,一切盡在不言中。隨即的,郭慕華見到了他身後的趙天林,臉上漫過一陣的驚訝。如果說沒有和趙天林發生衝突還可以預料,但趙天林親自要醫院裡來,他卻是沒有想過的,但僅僅幾秒鐘郭慕華就意識到了趙天林的來意,臉上露出歡迎的微笑,在牀上欠欠身子:“董哥,趙大哥。”
趙天林點點頭,跟着董哥走到病牀前,仔細的看着他。
“郭兄弟,我說要殺你的人不是我,你信嗎?”一分鐘後,趙天林挑着眉毛說。
“恩。”郭慕華淡淡微笑,“我信。”
“爲什麼?”
“感覺,雖然我和趙大哥不熟悉,但我感覺你不是那樣的人,就算要殺我,也會讓我死個明白,絕不會讓我到了閻王殿都不知道是怎麼死的。”郭慕華平靜的說。
趙天林瞪着他,用力的點了一下頭,“恩,你的話說到我的心上了……”忽然笑了起來,看向董哥:“想不到他居然這麼瞭解我,董哥,我終於知道你爲什麼收他們爲兄弟了,不錯,他們的確不是一般的少年。”
董哥淡淡微笑着,並不接言,嘴裡慢慢的吸着一根菸,眼睛一直望着窗外的夜色,像是在深思着什麼。
就這樣,趙天林就算是和少年們交上了朋友,深夜從醫院離開的時候,他向郭慕華保證,說他一定想法設法找到那個開車的兇手,把幕後的指使者揪出來。不管那人是誰,就算是張偉強,也必須付出應有的代價。他趙天林雖然不是什麼好人,但是絕對不允許別人潑髒水。
然後趙天林就走了,一句廢話也沒有。
牛學恆送他走出醫院的走廊,臨下樓的時候,趙天林回頭問了一句:“少年,你到我的地盤上找我,拎着刀那麼張狂,想沒想過你一去就可能回不來?”他的語氣和眼神依舊是那種不屑一顧的樣子。
“想過。”
“那你還去?難道我在你眼裡根本就沒有威脅?”
“不是。”
“那是爲什麼?”
“因爲就像你剛纔說的,如果是你做的,你就必須付出應有的代價,就算我今晚殺不了你,只要我不死,總要一天你還是會死在我的手下的。”牛學恆雙手插在褲兜裡,笑嘻嘻的說着。
趙天林看着他,愣着十幾秒鐘,像是奇怪自己爲什麼聽到笑嘻嘻的少年的話,心裡會感到有一絲的恐懼呢?
“趙哥?怎麼了你?”牛學恆笑着問。
趙天林回過神,轉身下樓,“沒什麼,我走了,不用送了。”
趙天林離開後,董哥也走了,時間是晚上的11點多了,少年和女生們都回學校了,只留了牛學恆和劉國慶兩個人在醫院裡陪護。
“劉浩翔好些了嗎?”看到兄弟們都在,郭慕華想起被虎子砍成重傷,現在還沒有傷愈的劉浩翔。
“恩,好些了,用不了多久就能後蹦亂跳了。”牛學恆笑嘻嘻的說:“今天的事情我沒有通知他。”雖然過去牛學恆和劉浩翔曾經在劇場後和客運站殺的死去活來,你捅我一刀,我捅你一刀,但不打不相識,兩個人的關係現在反倒是最好的,大約是因爲在根子裡兩人其實都是一種類型人的緣故吧。
“你不用太擔心他,雖然他在他舅舅家,但自從咱們送去兩萬塊錢後,他舅舅幾乎是當財神爺一樣的供着他,他受不了委屈。”牛學恆知道郭慕華的心思,郭慕華不止擔心劉浩翔的傷情,還擔心在養傷期間,遭受別人的白眼。
wωw.TTkan.¢ ○ 郭慕華笑了一笑,把頭靠上牀背上,說:“現在沒人了,你和我說說今晚去找趙天林的經過吧?”
“行啊。”牛學恆抓起牀頭桌子上的一個蘋果,即不擦也不洗,直接清脆的咬了一口,在嘴裡大嚼起來,“這個趙天林……還行。”牛學恆先對趙天林做了一個總結,“他比我看到的其他混混頭目順眼多了,雖然他並不正眼看我……”
聽到這裡,郭慕華的眼前閃過趙天林歪眉斜眼的樣子,心裡發笑,嘴角勾勒出一絲淡淡的微笑。
牛學恆繼續說:“也就是說他講道理,說話還比較誠懇,不然我今晚肯定一刀捅了他。”“咔擦”牛學恆又清脆的咬了一口蘋果,在嘴裡香甜的大嚼起來。
站在旁邊的劉國慶插嘴道:“老大你是不知道啊,當牛哥坐進趙天林的轎車時,我們都有點懵,不知道牛哥唱的是哪一齣?萬一要在車廂裡動手,咱們就算人多也不管用啊。”
牛學恆撇嘴:“當我傻嗎?要不是確定趙天林對我沒有敵意,我纔不會上車呢?不過話說回來,趙天林是個人物,你們怕他黑我,他居然不怕我黑他,大咧咧的坐在駕駛座上開車,一點防備沒有,嘿嘿,這點必須佩服他。”
郭慕華笑:“這是無私,無私才能無畏,呵呵,不過能讓你佩服的人可真不多啊。”
“難道你不覺得趙天林是個人物嗎?”牛學恆吃完蘋果,那紙巾擦了擦手,又掏出一根菸,想要點着了抽,忽然想起這是醫院,連忙又掐滅了。
“趙天林的確是一個人物,有他自身的人格魅力,他當上郊區的一哥不是偶然和運氣……”郭慕華沉思的說:“而且我有一種感覺,他一定會幫我們找到那個開車的兇手的。”
“呵呵,老郭你這麼相信趙天林啊?”牛學恆笑。
“不是相信,而是感覺,有時候感覺比一切都準。”
“那你就感覺感覺如果這事不是趙天林乾的,那會是誰幹的呢?司機口中的趙哥又會是誰呢?”牛學恆在椅子上坐直身子,衝劉國慶使個眼色,劉國慶明白他的意思,起身站在門口防風,防止有人在外面偷聽。
郭慕華沉思着沒有回答。
能供他懷疑的好像只有一個人,那就是張偉強。只有張偉強纔有作案的動機,別的人好像都沒有殺死郭慕華的理由。
“肯定是姓張的!”牛學恆見郭慕華久久不回答,邊自己堅定的說:“除了他,我想不出還有第二人想要置你於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