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高雅麗的爸爸找到學校,直接進了他們班主任胸花姐的辦公室。
“高雅麗今天和一個男生牽手走在街上,你知道嗎?”高雅麗的爸爸,一個斯文秀氣戴着金絲邊眼鏡的中年富態男人說。
“啊,這麼好個孩子怎麼會早戀?我不知道啊”胸花姐說。
“不知道?你這個老師是怎麼當的?”
“不好意思,我真的不知道。請問和她在一起的是誰?”
“是誰你自己查去,我只問你這個老師怎麼當的?“
“我把這麼好的孩子交給了你,你卻管不住,連她戀愛了你都不知道?”
“高老師,你不要激動,我會處理這件事情的。高雅麗現在在哪?”胸花姐很歉意。原來高雅麗的爸爸原先也是一個老師,後來下海經商發了財。
“我把她關家裡了,在學校不給我一個說法前,我不會讓她來上學的。”高雅麗的爸爸說完了這話,摔門離開了。在走廊上嘀咕了一句,“真是有什麼樣的老師就有什麼樣的學生!”
胸花姐的臉色刷的一下紅了,她愣了幾秒鐘,然後怒氣衝衝的找來班幹部,一個個問。高雅麗和牛學恆戀愛的事情,在同學們中是公開的秘密,所以很快的,牛學恆就被提到了胸花姐的辦公室,只所以說提,是因爲牛學恆是被胸花姐扭着耳朵,拎進辦公室的。
進了辦公室,先是一個耳刮子,喝問:“你跟高雅麗早戀,是不是?”
牛學恆摸了摸臉,回答:“是。高雅麗的爸爸打她了嗎?”牛學恆雖然脾氣暴躁,像是一大桶的火藥,稍有一點火星就會爆炸,但他一生有兩種人不打:一個是師長,一個是女人,胸花姐既是師長也是女人,所以就算胸花姐大嘴巴抽的他爬不起來,他也不會還手的。
“呀?還敢大咧咧的承認?”胸花姐取出一隻小教鞭,“伸手!”
牛學恆平靜的把手伸出去,“老師,高雅麗的爸爸打她了嗎?”
胸花姐揮舞教鞭,在牛學恆的手心狠狠抽了三下,“讓你早戀!讓你早戀!”
三鞭子抽過,牛學恆平伸着腫起的手心,重複的問,“老師,高雅麗的爸爸打她了嗎?”說話的時候,眼睛裡閃着微微的淚花。
胸花姐愣住了。
她慢慢的放下手裡的教鞭,走到辦公桌的後面,低頭坐了下來,幽幽的嘆了一口氣,“回去寫檢查吧,深刻點,以後不許再早戀。你們還是孩子,應該把精力放在學習上,早戀不好,聽見了嗎?……”
“那高雅麗呢?”
“……別管她,你先管自己吧。”
“我怎麼能不管她……”牛學恆堅定的說:“我要去找她,向她爸爸說清楚,要打要罵儘管朝我來!”轉身朝外走。
“站住,你給我回來!”胸花姐相當之兇悍,一個箭步從辦公桌後面跳了出來,在牛學恆拉開房門,即將出門的時候,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領,奮力一拎,將牛學恆拽了一個踉蹌。
“你是嫌害的她不夠嗎?”
一句話立刻把牛學恆澆了一個清醒。
“她爸爸現在是氣頭,尤其是不能見你!見你更氣!”胸花姐拍着桌子說,“你給我回去!寫檢查!聽見沒有?”
牛學恆默然了一會,轉身走了。
等他走了,胸花姐幽幽嘆了一口氣,搖搖頭,“年輕真好……年輕真壞啊……”
牛學恆回到教室,同學們知道了發生的事情,都同情的看着他。
下午放學,牛學恆頹廢的坐在操場上,看着籃球筐發呆。
郭慕華在他身邊坐下,將右手裡的飯盒連同筷子一起遞給他,接着打開左手裡的飯盒,默默的吃了起來。
牛學恆一點食慾沒有,隨便的吃了兩口,放下筷子,“老郭,我該怎麼辦呢?”
“胸花姐是對了,你現在不能去高家,你去了對高雅麗更不好……”
“可我呆坐着也不是一個事啊?”牛學恆說:“我就不能做點什麼嗎?”
“不能。”郭慕華說:“你做的越多事情越複雜……”
牛學恆煩躁起來,“可是我擔心……”
“你擔心高雅麗轉學?是吧?”
“嗯。”
一中是本市最好的高中,如果轉學,一定是去省城,那樣,兩人要想見面就困難了,高雅麗的爸爸是一個成功的商人,有錢有人脈,他要將女兒轉學是很簡單的事情,如果他真這麼做了,牛學恆好像也沒有任何的辦法。
郭慕華沉思着,“別擔心老牛,依高雅麗的脾氣,她不會讓這樣的事情發生,現在關鍵是不瞭解她爸媽的脾氣,要是兩人跟高雅麗一樣的倔,三個人飆到一起,事情就麻煩,如果她爸媽能心疼女兒,軟一點,事情就好辦。”
就在兩個少年在操場商議的時候,高雅麗的家庭會議也正在召開,如兩人所擔心的,高雅麗的爸爸得確已經做了決定,要將高雅麗換一個環境,轉到省城去讀書。
高雅麗坐在沙發上,輕輕的整理了一下頭髮,眼睛看着面前的桌面,輕聲說了三個字:“我不去。”眼神自信而堅定。
“不去幹什麼?難道你還想跟那個混小子鬼混嗎?”高雅麗的爸爸低聲咆哮。
“他不是混小子!我跟他也沒有鬼混!”高雅麗據理力爭。
“你真是要氣死我!”高雅麗的爸爸掄起巴掌,想要扇女兒,可是又下不去手,氣的在沙發前直轉圈子。高雅麗的媽媽坐在旁邊抹眼淚,小聲的勸:“雅麗啊,你就聽你爸爸的吧……”
“不,我絕對不離開幷州!”高雅麗堅定的說,“如果你們非要逼我的話,我就死給你們看!”左手一擡,衣袖裡忽然滑出了一支水果刀,高雅麗右手抓住了,在左腕上割了一刀!
高雅麗的媽媽失聲驚叫,嚇的魂都沒了,她爸爸還算是鎮定,一把搶過了小刀,迅速抓住她的碗口,還好,高雅麗這一刀只是在手腕上劃出一道血痕,雖然劃破了肌膚,但沒有傷到裡面的血管。
高雅麗的爸爸氣壞了,平生第一次打了高雅麗。
高雅麗撲倒在了沙發上,但是沒有哭。她很快的坐起來,整理一下被打亂的頭髮,神情堅定、決不屈服。
這個日後本市黑道的風雲女王,雖然外表柔弱,但內心堅強,或許她手無縛雞之力,但她強大的心絕對勝過任何一個男子,牛學恆說過,如果高雅麗是男的,那她一定比他更強大。
強大的只強大於內心,和性別、年齡、力量完全沒有關係。
高雅麗的爸爸站在那裡,打了高雅麗的右手,微微顫抖着。
終於,他們妥協了。
他們瞭解自己的女兒,知道女兒說的出做的到,真要逼她去省城,後果真的很嚴重。
“你們放心,我向你們保證,我絕對不會讓你們丟臉!”高雅麗開始給爸媽寬心,“我會保護好自己的。”
第二天,高雅麗重新回到學校。
當她邁着從容的步子走進教室,在座位坐下的時候,牛學恆的眼睛朦朧了。
高雅麗的爸爸和胸花姐談了很久很久,然後才離開。
接着胸花姐單獨又把牛學恆和高雅麗叫到辦公室,分別和他們進行了談話。牛學恆根本不記得胸花姐苦口婆心的說了什麼,他眼裡和心裡涌動的都是高雅麗歸來的激動。
“嗯,放心老師。我知道的。”高雅麗在胸花姐的面前卻很鎮定,她的臉上淡淡微笑:“老師,謝謝你。”
胸花姐愣了一下,“什麼?”
“謝謝你對我和牛學恆的尊重,你沒有在全班人的面前羞辱我們。”
胸花姐看着面前十八歲的少女,笑了,“我羞辱你們幹什麼?那不正是羞辱我自己嗎?” шωш★ Tтka n★ ¢ ○
有的老師習慣於當着全班人的面對某一個學生進行惡毒的咒罵。其實他不知道,在咒罵學生的同時,他也是在咒罵自己。他認爲痛快淋漓的發泄導致的直接的惡果就是徹底傷害了學生年輕自尊的心。
“但是!”胸花姐加重語氣說了一句,“如果我發現你和牛學恆有親密舉動的話,對不起,我下一次不會這麼仁慈,起碼不會對牛學恆仁慈,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嗯。”高雅麗點頭。
“好,你下去吧。”
回到教室,高雅麗和牛學恆在座位上四目相對,微微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了。
下午放學,牛學恆和高雅麗悄悄的在學校的一角短暫相見。
“雅麗,你爸爸沒打你吧?”
“沒打。”
“那他是怎麼同意你回來上學的?”
“我告訴他,如果不讓我回一中,我就割腕自殺,於是他就同意了。”
牛學恆震驚的瞪大了眼睛,“你……”
高雅麗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說:“眼睛瞪那麼大幹什麼?我問你,如果哪一天你的爸爸媽媽逼着你和我分開,你會怎麼做?”
“我也立刻割腕自殺!”
高雅麗還是似笑非笑。
“怎麼?你不信?”牛學恆一挽袖子,從腰後拔出一把匕首,猛的在手臂上一劃。
高雅麗花容失色,趕緊抱住他的手臂,“你幹什麼?”
牛學恆卻堅持的用匕首在手臂上劃出了一個X,刃口入肉一公分,鮮血滲了出來。
“傻子!你幹什麼啊?”高雅麗抓住他的手,使勁的搖。在制止住牛學恆後,手忙腳亂的從書包裡取出一方潔白的絲帕,小心翼翼的爲他包紮好。
牛學恆彷彿感覺不到痛,微笑的說,“這是我的懲罰,懲罰我沒有保護好你,讓你受到了委屈。”
高雅麗擡起頭,深深的看着他,嘴裡輕輕的一個嚶嚀,倒入他的懷中。牛學恆抱着她,嗅着她迷人的髮香和體香,感受着她嬌軀的陣陣顫慄,他的脣慢慢的吻上了她的脣……
高雅麗忽然推開了他,紅着臉說:“不行,我跟爸爸保證過的……”
“什麼?”牛學恆愕然。
高雅麗嫣然一笑,“在結婚之前,你別想碰我!”招招手,蹦蹦跳跳的走了,走出兩步,忽然的又回頭,衝着站在原地發呆的牛學恆吐吐舌頭,做了一鬼臉,然後頭也不回的跑了。
牛學恆用舌頭輕輕的舔着脣邊,品嚐遺留的那點溫存,忽然大笑了兩聲,轉過身,雙手插在褲兜裡,“你是風兒我是傻!纏纏綿綿到天涯……”鬼哭狼嚎的向宿舍走了。
“華哥。華哥。”上午第二節課,喇叭忽然又用鉛筆戳郭慕華的後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