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卓敬的話，讓劉一九沒由來地一陣心痛。
設備沒有了，只要人在，還可以重新制造，人要是沒有了，這些設備在，有什麼用？他劉一九之所以不下去，不是爲了展現自己的不怕死，他知道，任何情況下，李銳都會想盡辦法保住他的安全。李銳穿上降落上，也是爲了他。
所以，他沒有去說什麼。
但是他希望能夠帶着黃平陽一起跳，如果在無法控制的時候。
黃平陽那可是堪比用黃金堆出來的特級飛行員。這年頭，共和國直升機飛行員中，很少有特級直升機飛行員，尤其是擔任過直-8的全面試飛工作，同樣飛了這樣長時間的直-91，他的經驗，在國內沒有人可以比擬。
從最開始只有一架樣機的時候就是他在擔任，後面幾架飛機的試飛員，都是從別的部隊選拔出來的，並不是最爲頂級的直升機駕駛員。
“老黃，不要提槳距，保持直升機的平穩飛行，不要提槳距，保持平穩飛行！再提升發動機的輸出功率，剩下的一個發動機也會因爲過載而停車……”劉一九無奈，最終只是安排幾名安保人員準備好，一旦飛機完全失控就必須抱着廖卓敬以及詹利科兩人跳下去。
所幸回到機艙前面的駕駛室中間通道，看到滿頭大汗的黃平陽正在拼命地提槳距，希望以此來加大直升機剩下一臺沒有停止工作的發動機的輸出功率。
頓時就大驚。
在這樣的場景下，繼續提高發動機的輸出功率，很可能會讓發動機過載，然後停車。
一旦這樣的情況發生，就徹底沒有任何的機會了。
黃平陽聽到這話，緊張的心情頓時也就變得鬆懈了起來。不再去管發動機的動力是否足夠，而是努力地控制着直升機保持平穩飛行的姿態。這樣一來，直升機的下降速度反而得到了有效地控制。
“劉主任，控制住了！”直升機雖然依然在快速地下降，但是並不是不可控制。
“放心吧，我對我的設計有信心，對你的操作，同樣也是有信心的。儘量保持飛行姿態的平穩，找一個空地降落。在降落之前，我們依然還是非常危險的。”雖然說設計的是即使單個發動機停車，在不是超過載重量的情況下，直升機也能夠飛行非常遠的距離，甚至飛回機場，然而，這裡是高原，什麼事情都可能發生。
在六千米的高空上，空氣流動不是太過厲害，然而在地面上的山頭上，風卻非常大。
一個發動機的情況下，輸出功率不足，要想控制住飛行姿態，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甚至很有可能直接就被狂風給吹翻！落得機毀人亡的下場。
共和國同樣引進了米系列的直升機，也引入了法國的直升機，最終這些直升機都沒有部署到青藏高原上面來，就是因爲這些直升機在惡劣而又複雜多變的氣象條件下飛行狀態並不是非常穩定。
別的不說，就連米-24，都是無法上青藏高原的。
很長一段時間，在高原上面救援的直升機，也就只有美帝出口給中國的民用版黑鷹。甚至很多邊境哨所送補給，也都只有在大雪封山之前儲備足夠多的數量。
直升機沒有再如同原來那樣快速地下降，而是以一個三十度斜線的軌跡一邊向前飛行一邊緩緩地向下降落。即使是這樣，也讓劉一九緊張的心無法鬆弛下來，黃平陽同樣是如此。從一個發動機停車到現在，在短短七分鐘不到的時間內，直升機直接從六千多米的高空，一直掉到不到兩千米的高度！
平均每秒鐘直升機往下掉了十米！
一旦剩下的那個發動機停車，那個後果，絕對是不堪設想的。
直-91，沒有加裝武器系統的情況下，空重7200公斤，比美帝的黑鷹重了2.4噸的重量，這還是使用了數量不少的鈦合金的情況下才讓空中變得這樣輕。十多名研究人員，兩名駕駛人員，以及兩百多公斤重的監測設備，加起來接近十噸的重量。
十噸的物體，從六千米的高空自由落體運動……
“繼續保持，不要去想着提高槳距增加發動機輸出功率，找個地方進行迫降。注意前面的山頭，如果無法飛過去，就繞道飛行！”劉一九現在成了黃平陽的導航員，這些山頭上，根本就無法直接迫降下去。
其他的四架直升機，也伴隨着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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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不用擔心我們受不了，咱們還沒有到需要使用氧氣的那種程度，跳吧！我們不怕……”說是不怕，從這樣的高空跳下去，詹利科跟廖卓敬兩人的腿都在哆嗦。
以前直-7試飛的時候，他們根本就沒有在直升機上面過。
這次劉一九也沒有要求他們隨機飛行，而是在下面用望遠鏡觀察，他們從年輕的劉主任的眼中看到了深深的鄙視。
在之前，他們就沒有上過這些他們自己設計出來的直升機。
“不用爭論了，現在已經可以不用跳機了！你們難道沒有感覺到，飛機現在飛行非常平穩了嗎？”在青藏高原的高空上面，緊張起來，根本就沒有人注意到飛機的下降速度已經變得非常慢了。
原本的那幾臺用於監測飛行過程中數據的設備依然在運行着，只不過，沒有人去關注數據了而已。
保命還是保設備，在他們的心中，都是有着一個非常清晰的答案。所以，只要前面說一聲，讓跳，沒有降落傘，他們也會包不猶豫地打開艙門跳出去，更加不要說還有降落傘了。
“果然！現在下降速度每秒4.5米，平飛速度155公里每小時……”廖卓敬聽到李銳的話，急忙就向着旁邊的顯示器躥了過去。
劉一九沒有空理會後面，現在對於一個發動機來說，已經有些超載了。
兩臺渦軸-4發動機的總功率是2860kw，單臺功率只有1430，雖然功率比黑鷹使用的通用電氣公司生產的t-700-ge-701發動機的單臺的1160kw高了接近300kw，然而推重比，比起黑鷹使用的701發動機的0.959的推重比要小了不少，只有0.832。
而且，渦軸-4發動機屬於全新的發動機，是劉主任開金手指才弄出來的發動機，沒有經過長時間大規模的飛行試驗，是否有通用電氣的發動機那樣可靠，耐操，僅僅是靠着發動機研發過程中長時間大規模的實驗是不夠的！
所以，劉一九依然擔心剩下的那臺發動機熄火。
這裡高度不高，一旦掉下去，基本上也就徹底廢掉了。
“劉主任，多虧了你了！呼……”黃平陽在飛機迫降成功之後，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氣。
直到現在，他纔有心思抹一把額頭上豆大的汗珠。
在這樣的情況下，實在是有些讓他害怕。
還要，飛機沒有摔，後面的設備也沒有丟下。
“小劉，你什麼時候會開直升機了？”廖卓敬在飛機停下來的時候，雙腿無力的他，幾乎癱倒在了椅子上面。在聽了說是劉一九指揮有方，不由有些詫異。
劉主任總能帶給他們這種詫異無比的感覺。
劉一九苦笑了一聲，“不是我會開直升機，而是我理論上知道怎麼操作。作爲一名直升機的總設計師，各種結構以及操作都是得記住的。在那樣的情況下，單個發動機的動力，雖然有些勉強，輸出的功率雖然有些不足，但是產生的升力不會讓直升機完全失控，平飛的狀態下，指揮以一個跟地面形成角度勻速下降……”
對於直-91這款劉一九花費了太多心思的直升機，每個地方，每個系統，都是讓他爛熟於心的。
他有着一個不輸於超級計算機的大腦。
“確實只這樣！”詹利科負責的是生產方面，對於這些不熟悉，但是原來是直-7的副總設計師，對於這些技術問題，也是不熟悉的。
“行了，咱們休息一會兒，準備尋找問題吧。這樣的情況下，如果不能儘快搞定，我們得在這雪山上面過夜了。”劉一九不想再談論這個事情。在這樣的情況下，即使總設計師，也不一定能夠知道怎麼應付，怎麼處理。
沒有吃過豬肉，至少也是見過豬跑的。
整個國家軍工體系百年積累的經驗，那絕對不是白給的。
“劉主任，還是咱們把這飛機慢慢地飛到臨時基地吧。這邊山上車子上不來……”黃平陽請命道。
“不用，其他幾架直升機裡面有工具……”劉一九搖頭拒絕。
這邊的問題，應該不是很大。
在一開始的時候，他看過操控臺上面所有的電子儀表，指示燈雖然也是閃爍的不停，都是因爲發動機輸出功率不足引起的。
發動機停車的原因，他心中已經有了猜測，不過並沒有說出來而已。
在這寒冷的高原上面，劉一九跟廖卓敬幾人親自檢查整個直升機，劉一九並沒有挨着檢查，而是直接打開了直升機頂部的發動機機艙，最後把壓氣機進行仔細檢查。
“果然不出所料，就是壓氣機故障引起的！”劉一九看着壓氣機，苦笑着說道。
其他人根本就沒有想到，劉一九會這麼快就發現了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