韃子被趕走，京師重新回到大明朝廷治下，如此劇變讓許多人無法適從。
短短半個月不到，京師分別落入李自成大順手中，被大明奪回來後又被大清佔據，然後又被大明搶回來。
幾次三番的變動折騰，讓京師人感到眼花繚亂，覺得小說都不敢這樣編造劇情。
至少，晉商會館的一羣商人，就忙着聚會商議事情，決定接下來如何應對變幻莫測的形勢。
範家的京師大掌櫃，範成東皺着眉頭，嘆氣說：“功虧一簣啊，沒想到大清竟然無法在京師站穩，我們以後要怎麼辦？”
王家的王稻樑，想也沒想的說：“還能怎麼辦，就和以前一樣唄。”
靳家、樑家、田家、黃家等京師大掌櫃，俱都微微點頭，贊同王稻樑的說法。
“這是一件好事啊，大明和大清持續交戰，纔有我們賺銀子的機會嘛。”
“沒有戰爭，我們的糧食賣給誰？又從哪裡得到遼東的皮貨、山參、東珠等寶物。”
“最好打上幾十年，讓誰都離不開我們。”
範成東見到其他人得過且過，觀念依然和一個月前一樣沒有變化，心中嘆了口氣，面上依然笑着說：“如今時代鉅變，我們沒有必要抱着老觀念不變。銀子很重要，但又如何比得上法術重要。”
“範兄，你要說什麼？直說吧，大家都是老朋友了，合作十幾二十年的老交情，無需試探。”
王稻樑配合的說。
其他晉商見了，哪裡還看不出這兩人在唱雙簧呢，也就冷眼旁觀。
範成東目光掃過所有人，抓起八仙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龍井，徐徐說：“我認爲如今已然是神仙時代，大家都不會反對吧。”
其他人俱都點頭。
撇開深不可測的大同星君不說，一人破軍的王承恩，還有萬人性命獻祭而來的血色巨熊，都符合神話傳說中的妖怪形象。
和普通人快速接受不同，他們這些掌握數百萬兩白銀的商人並不喜歡變化不定的局勢。
法術網上的鋼鐵之胃法術，就重創了晉商的糧食生意。京師城中，購買糧食的人數降低了六成還多，倒是買雜木的人翻了幾倍。
範成東自嘲說：“我手頭積壓了三十多石糧食賣不出去，虧損怕會高達十萬兩，這僅僅是一個鋼鐵之胃的法術造成的。”
其餘晉商很有耐心的傾聽，沒有打斷他的話。
十萬兩銀子的虧損聽上去很多，但對他們這些大晉商來說不算嚴重，相當於一個人小小感冒一次。
範成東揭開謎底，直言不諱的說：“所以我想，既然大同星君都看重香火，我們爲什麼不照做呢。”
“你瘋了！我要離開。”
“該死，我就不應該聽你胡言亂語。”
吱嘎。
在坐的晉商掌櫃紛紛站起來，着急離開這間議事廳，像是遠離瘟疫一樣避開範成東。
範成東臉上如常，朝着就要離開的掌櫃說：“你們難道不想長生不死？”
最遠離開十幾步的靳掌櫃，忽然停下腳步，重新坐回椅子上。
其餘人一見，紛紛回到自己原來的位置。
範成東彎腰，將腳邊一個三尺高的人形木質神像端到八仙桌中央。
他面上流露出狂熱，激動的說：“這位是京師流傳甚廣的五老神仙。凡是誠心向祂禱告的人，身體安康不說，甚至有機會延壽數年。”
“我禱告了數天，就治好了一項隱疾，操勞多年的身體像是回到十八歲的時候。”
三尺高的神像用的是頂級沉香木，栩栩如生的白鬍子老人彷彿在看着大家，眼神和煦，面上充滿關愛。
其他掌櫃半信半疑，目光裡充滿審視，不大相信範成東的所有話。
大家都是生意場上的老狐狸了，要是如此輕信別人，早就被吞的骨頭不剩下。
範成東似乎早就預料到一樣，面上沒露半點失望：“隨我禱告一次，如何？”
靳家掌櫃沉吟一會，說：“就一次，要是沒有效果可別怪我們離開。”
“放心吧，靳老弟，我以範家聲譽擔保，禱告沒有半點危險。”
範成東笑着說，眼神坦蕩。
“不過有件事要提前與你們說，禱告的人越多，五老神仙賜予的祝福越好。所以我們乾脆發動京師晉商的力量，召集幾千人一起朝拜。”
召集幾千個人，對於普通人甚至低級官員都是很難做到的事，但對他們這些大商人就很簡單，光是僱工就有這麼多。
半天后，太陽降落到西山之下，漆黑的夜幕覆蓋整個天空。
晉商會館寬敞的後院牆壁掛着上百個燈籠與火把，燈火通明。
王二狗和其他範家僱工坐在四方桌邊，盯着桌面上的梅菜扣肉、紅燒雞、九轉回腸等肉菜流口水。
他並不知道東家爲什麼開席，只知道都會就有肉吃。天見可憐，他有半年不知道肉的滋味了，上次還是過年時吃過一口豬肉。
“怎麼還不開席？”
有僱工抱怨道，眼神緊緊盯住四方桌上的肉菜。
“東家沒發話你敢吃菜的話，我就承認你厲害。”
“小子，這些菜都讓給你吃。”
一聲聲不懷好意的嘲笑響起。
“你們當我傻啊。”
爲晉商做事的僱工們，勉強還能吃飽，很珍惜被僱傭的機會。又不是一無所有的流民，知道違背東家的規矩會有什麼後果。
砰！
身着黑色勁裝的漢子，將一尊三尺高的木質神像放在四方桌中心，震得一碗碗肉菜的汁水濺出來。
他冷漠的吩咐道：“朝五老神像禱告半個時辰，就能動筷子。”
威脅意味濃烈：“誰要是敢不誠心，以後就不再是範家的僱工，有人能分辨的出誰在偷懶，你們都仔細小心，別範在他手裡。”
黑色勁裝漢子很快離開，去往下一個四方桌。
王二狗抓了抓後腦勺，面龐露出疑惑：“範東家這是要做什麼？”
他往周圍看去，認出許多人受僱於王家、靳家等晉商，總的人數怕不少於一千。
“管那麼多幹什麼，快點朝拜五老神仙。”
油水十足的肉菜擺在桌上，很少有人能抵擋。
王二狗跟着同桌的其他人，對着慈眉善目的五老神仙祝禱起來。
“老神仙保佑我天天有肉吃。”
“給我一個媳婦，讓我傳宗接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