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我看看，你這個妖魔吃了多少人，犯下多少罪孽。”
北邊來的那道流光，凝聚成一尊三丈高的光人，懸立空中，散發出刺眼的光芒。
祂身着青色長袍，雙袖寬大，頭戴儒巾，斯斯文文的像是一位書生。
屈揚僅僅看了幾秒鐘，就覺得雙目刺痛，淚流不止，頓時不敢再看。
說來也怪，他沒覺得那光人比太陽更明亮，卻比陽光更有殺傷力，有些神奇。
要是在一天之前，屈揚絕不會相信，世上有妖魔有光人等不可思議的存在。但現在不信不行，事實都擺在他眼前。
吳橋城裡其他人也是一樣，急忙低下頭顱，揉着發紅流淚的眼睛，心裡驚駭不已。
“你們這些凡人，不要再直視本神了，否則眼瞎了後果自負。”
“差點忘記說，本神是總管天下文氣的文曲星，誰要是每天誠心跪拜我的話，讀書會更厲害，大大增加考中進士的機率喲。”
天空中的文曲星沒有一點架子，不但好言好語勸說，還自曝一個重要的消息。
進士吶！
一旦中了進士就能做官，全族都會雞犬升天，翻身做人上人，成爲官紳的一員。
大明三年一次的科舉，最多會選出一兩百名進士，得到朝廷授官，名額無比稀少。
全城的人都呼吸一頓，面色發紅，激動起來。
屈揚也不例外，想着自己的兩個兒子有機率考上進士，立即對着空中的光人跪下，磕頭不已。
“文曲星神在上，保佑我家兩個崽子考中秀才舉人。”
他想了想，還是沒將進士加進去。
哪怕只中秀才，也是讀書人，不但免徭役田稅，見到縣令也不用下跪。
舉人更加了不得，可以直接做官。雖然沒多大前途，只能做教喻、主薄、縣丞等雜佐官，但與平民已是天上地下的差距。
也有可能，北邊來的光人是個騙子，但跪拜一下又沒什麼損失，何樂不爲呢。
其他人見了，立即有樣學樣的磕頭跪拜，說着祈求保佑的話。
“哈哈哈，不錯不錯，看來這次沒有白來一趟。”
文曲星朗聲笑了笑。
咻！
空中三丈高的光人跨出一步，就來到何老頭變成的骨刺怪物頭頂。
“你，走，開！”
全身每個關節處，都有一米長骨刺的何老頭，擡頭看着天上的光人，淡漠的獸瞳裡閃過警戒，低沉的警告。
他感到強大的威脅，生存的本能在提醒，天上的那個光人不好惹。
“咦，還會說話？”
文曲星小小的吃了一驚，下方吳橋城中的怪物引起了他的興趣，和一點點好奇。
這傢伙並不嗜殺，還可以交流，似乎不用像之前碰到的那些妖魔一樣處理。
“讓我看看你的來歷。”
文曲星翻動左手上的一本無字書籍，自動顯示一行行的文字，全都有關何老頭的經歷和變化。
何老頭化作的骨刺怪物，不敢輕舉妄動，頭頂傳來的壓力沉重如山。
“可惜了！”
文曲星目光快速掃過書籍上的文字，有些憐憫的說，“你中過秀才，卻遇到王家這種吃人不吐骨頭的惡霸，所以很憤怒自己無力吧。”
“現在我給你兩條路，一是臣服於本神，做一個侍衛。另一個，就是讓我殺了你，徹底擺脫痛苦的記憶，自己選吧。”
“侍，衛？”
何老頭咧開嘴，猙獰的面龐浮現一個可以嚇死人的笑容，“你能將我變回人樣麼？”
文曲星的眉頭微皺，心裡有些不快。
能夠做他的侍衛，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好事，這個何老頭竟然還敢提條件？
不過看在何老頭武力還行，文曲星打算略過這點不敬，沒好氣的說：“你整個人都被污穢之氣污染了，深入骨髓的那一種。
要是清除掉污穢之氣，你就會變回普通人，對我就沒有用處。所以，讓你恢復是不行的。”
“算了！”
何老頭轉身就走，踩着重重的步子，打算離開。
殘存的理智告訴他，不能失去這一身的力量。哪怕只是想想，心頭都會浮現強烈的恐懼，會發生很不好的事。
何老頭依稀記起從前，很親密的人被某個大家族折磨拷打。那時的他沒有力量，只能眼睜睜的看着。
放棄力量不可能，既然打不過頭上的那個光人，那就離開好了，他就是這樣想的。
“用你的蠢腦袋想一下，做我的侍衛和恢復人形沒有關係！再給你最後一次選擇的機會。”
文曲星快要被氣破肚皮，怪物就是沒腦子，很難溝通啊。
何老頭不理，邁動步伐的頻率越來越快，轟隆隆的留下一條破碎的街道，衝出吳橋城。
“死吧！”
文曲星被激怒，城中幾千人都看到他招降不成，要是讓何老頭跑掉，神的面子放到哪裡去？
他從無字書籍上扯下一張紙，右手握着毛筆寫上四個字：冰封千里，然後朝着何老頭一扔。
這張紙瞬息消息，再次出現時，就在一里多外的何老頭的腦袋上。
咔嚓，咔嚓。
厚達四五米的，淡藍色堅冰將何老頭包裹在內。就連他腳下的上千平方的地面，都浮現很厚的冰層。
十幾秒後，巨大的冰塊開始震動起來，最後化爲一地的碎冰，何老頭重新獲得自由。
不過他沒有絲毫停留，拿出最大的速度奔逃，不顧一切遠離文曲星。
“倒是挺敏感，知道逃跑。”
文曲星惋惜的說。
何老頭實力不錯，馴服的話會是一個強力打手，能夠幫上很大的忙。
但不歸己用的妖魔，下場只能是死，毫無商量餘地。因爲這條守則來自李修文，是他制定的規矩，文曲星不敢違背。
文曲星神色凝重，在無字書籍的一頁上，寫下刀山火海四個字。
何老頭跑着跑着，前方好好的地面，瞬息就變成一個直徑百米的大坑，不小心摔落下去。
坑底插滿了鋒利的尖刀，數量不下於一萬，像是刀山一樣。
天上還掉下一團直徑四五十米的火焰，空氣的溫度被加熱到一千度以上，土壤中的水分迅速蒸發，化作一團團白霧。
何老頭一雙大腳刀山切割的鮮血淋漓，自身像是處在火爐裡，皮膚冒出油來，很快着火。
幾分鐘後，坑底只剩下一團灰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