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瑟琳看了半天，從剛開始的心驚，到現在終於算是有些回過味來。
阿爾薩斯閣下這是算準了對方也不敢真的翻臉，所以故意做出一副囂張至極，不顧大局的惡少模樣。
談判最重要就是氣勢的比拼，哪一邊的氣勢更足，底氣更多，哪一邊就能在接下來的談判中佔據上風。
剛纔雙方看似針鋒相對，任憑怒火高漲，衝突一步步升級，實際上卻都是在用自己手中的籌碼有針對性的攻擊對方的弱點。
黑執事搬出議會決策，搬出安特帝國，搬出誘人的高級科技，這些都是阿爾薩斯不得不顧忌到的，對方的重要籌碼。
這方面來說，戰爭失利，強敵在側，不得不簽署停戰協議的雙子星佔據了絕對劣勢！
再加上萬物歸一會情報能力驚人，從剛剛黑執事的話語中可以聽出，對方恐怕早已將議會的戰略意圖摸得清清楚楚，這相當於還沒開始談，對方就已經得知了自己一方的談判底線。
所以從一開始，阿爾薩斯的談判任務其實就已經陷入被動！
可沒想到阿爾薩斯居然另闢蹊徑，用囂張的態度直接明瞭的告訴對方自己不會顧忌議會，不會顧忌利益，更不顧兩敗俱傷。
他用一副二世祖的囂張態度，以個人恩怨爲切入點，強調自己的憤怒，強調自己的報復決心，強調自己身後代表的政治力量。
所謂閻王好見，小鬼難纏，面對一個不顧大局，不識大體，只想公報私仇解決個人恩怨的二世祖來說，黑執事手上爲雙子星量身打造的王牌完全就成了一副廢牌！
揚己所長，避己所短！
原來談判……還能這麼談！
凱瑟琳想到這裡，看向自己長官的目光中已經泛起了小星星……
雙方劍拔弩張的氣氛持續着，黑執事低頭沉默，似乎在默默思考，權衡利弊。
而周圍衆人都有些緊張的等待後續發展，就算在兩人言語交鋒中看的迷迷糊糊的他們，也覺察到這次談判，似乎迎來了一個關鍵性節點！
“哼！”黑執事終於冷哼一聲，打破了有些長久的沉默。
“看來我們還沒開始，就已經產生了嚴重的分歧……我建議休息一個小時，雙方都需要冷靜一下再重新開始。”
他的語氣雖然依然帶着不可遏制的怒火，但是現場已經劍拔弩張到頂點的氣氛卻陡然從高處落下，緩和了不少。
“砰！”雙子星一方的談判者們，似乎都同時聽到了一顆心落地的聲音，不約而同的鬆了口氣……
“囉囉嗦嗦，真不乾脆！”阿爾薩斯只是不置可否的撇了撇嘴，然後轉身就走，只是朝後身後隨意擺了擺手算是打過招呼。
態度依舊那麼囂張，不過顯然並沒有拒絕休息後再來的提議。
隨行的衆人都還有些發愣，怎麼還沒談呢就要中場休息？
不過這種情形下對面的黑執事居然沒有掀桌子走人，還主動提議雙方冷靜一下再談。
好像……似乎……自己這邊在阿爾薩斯閣下一通發飆之後莫名其妙的就佔了上風？
直到阿爾薩斯走了好幾步他們才反應過來，趕緊收拾起談判資料跟了上去……
……
墮天使號，指揮官休息室。
“閣下，您剛剛是故意的？”一旁的凱瑟琳恭敬的遞過來一杯鮮紅色果汁給聶雲潤嗓子。
聶雲端起果汁美美喝了一口，感受了一番外星飲料的甘甜，這才笑着看向凱瑟琳，“看出來了？”
這時的他神色平靜，嘴角含笑，配合英俊的長相，簡直是溫潤如玉的絕世美男子，哪裡還有剛纔囂張跋扈的二世祖模樣。
“艦長閣下高明！”凱瑟琳一臉讚歎。
“只不過我有一點不明白，您就那麼篤定對方不敢翻臉？”
這是整場談判中最關鍵的問題，也是凱瑟琳苦思冥想卻也百思不得其解的問題。
要是這個基本判斷出現任何問題，雙方直接談崩，那麼這場精彩的足以列入教科書的經典談判案例就得成爲阿爾薩斯連降三級的註解腳本……
聶雲心中撇了撇嘴。
爲什麼這麼篤定？
因爲我不想翻臉，“我”就不會翻臉！
你見過左右手互博還將自己打的鼻青臉腫的嗎？
心中腹誹，不過嘴上自然是不能這麼說。
“對方既然主動提出建立貿易關係，那就是這件事對他們有利可圖，他們的談判意願不會比我們少多少。
商人逐利，只要把握住對方這一點，就能拿捏的八九不離十。
再說了，世界上哪有萬無一失的策略，我也只是根據有限的情報，拿一手的爛牌去賭一個可能性而已，最後你看到了，我選擇all in，然後結果看起來還不賴！呵呵……”
原來如此！
凱瑟琳崇拜的目光更甚，這是個有智慧，有眼光，更有魄力的決策者！
“我還有一個問題，要是您賭輸了，對方真的掀桌子翻臉，那怎麼辦？”
在凱瑟琳想來，這麼睿智的阿爾薩斯，一定會有一個更精彩的失敗預案吧？
“賭輸了怎麼辦？當然是願賭服輸，鞠躬認錯啊！”聶雲給了一個“這你都不知道”的小眼神。
鞠……鞠躬認錯？！
凱瑟琳：“……”
雙眼茫然一片的凱瑟琳走出聶雲的休息室，嘴裡還神經質一般的反覆唸叨着，“忍辱負重！這一定是忍辱負重……”
……
這一邊，一通忽悠打發了問題妹的聶雲，終於有時間開始執行自己下一步的計劃……
“寅－巳－戌－辰！禁術——穢土轉生！”
一陣眼花繚亂的手勢之後，聶雲雙手合十，然後右掌重重往地上一拍，密密麻麻的蝌蚪符文沿着掌心擴散出去。
下一刻，聶雲面前的金屬地面突然泛起詭異的波紋，一座金屬棺材從中緩緩升起……
機械蟲：“……”
特麼的我就是送個快遞，又是口令又是光影效果的搞這麼複雜，不用人工費啊？
“咚！”金屬棺蓋自動滑開，露出裡面的人影……
聶雲看着眼前與現在的自己一般無二的英俊面目，不由滿意的點點頭。
“咔！”聶雲打了個響指。
早已植入神經中樞並完成適應性調試的機械蟲立刻被激活，對方的雙眼緩緩張開，露出一雙迷人的紫色瞳孔。
“那麼……接下來就交給你了！”聶雲笑着朝前走去，同時伸出右掌。
“樂意效勞！”棺材中的人露出一抹一樣的笑容走出金屬棺，同樣擡起右掌。
兩人就像一面鏡中的影像，同樣的面貌，同樣的裝扮，用着完全同步的動作相互靠近……
“啪！”兩掌交擊，發出清脆的聲響，像是完成了某種交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