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樣,是不是很吃驚?”
負教主見到墨仁陷入沉默了之後,也是輕輕的笑了笑。
“還好吧。”
墨仁搖了搖頭:“我本來就對所謂的環境和瀕危生物沒什麼保護意識,只是沒想到那些東西原來是你們滅絕的而已。”
“進步總是會伴隨着犧牲的。”
負教主笑了笑:“文明也好,科學也罷,只要人類想要進步,就總是會探索一些東西,而這種探索往往是伴隨代價的,古往今來一直如此,你看看那些環境污染,環境鉅變,種族滅絕,哪個不是人類自己動的手?”
“嗯。”
墨仁輕輕的點了點頭,他對於這些東西倒是不怎麼在乎。
“就算是當初旅鴿的滅絕,我們也只是在背後推了一把罷了,真正滅絕它們的還是人類自身的貪慾。”負教主笑了笑:“在當初那個窮人吃不到肉的年代,它們既好捕捉,又十分的廉價,你覺得那些飢餓卻又想吃肉的窮人會聽鳥類保護學家的話,禁止捕捉它嗎?哪個年代的的饑民會有這麼高的思想覺悟呢?”
“所以說,在旅鴿滅絕之後,地宮內部的那扇門就被打開了?”
墨仁不想跟負教主討論旅鴿這種早就滅絕了的玩應,也不想跟她討論人性是否醜惡的大道理,他現在關注的就只有地宮本身。
“是呀。”
負教主也看出了墨仁的冷淡,此刻也不再喋喋不休的講那些大道理了,而是緩緩的點了點頭:“旅鴿滅絕之後,那扇門就被我們打開了,只不過處於安全考慮,當時我沒有親自進入其中,而這之後的事情我都跟你講過了。”
“那這上面的鑰匙又是怎麼回事?”
墨仁指了指那個巨大圓環裝置的頂端,上面懸浮的幾枚地宮鑰匙正在散發着一種迷濛的光輝,而這也是墨仁最開始的問題。
“旅鴿滅絕之後,我們開啓了另一個地宮的大門。”
負教主用一種平緩的語氣說道:“但沒過多久,這扇大門就再一次的關閉了起來,而且考慮到那些來自各方面的壓迫,負教已經沒辦法繼續大量的滅絕種族了,所以我們就採用了另一種折中的辦法。”
“用鑰匙?”
墨仁擡頭看了一眼那些地宮鑰匙,瞬間就猜到了負教主想要說的東西。
“嗯哼。”
負教主有點小得意的點了點頭,隨後才繼續給墨仁講解起來:“現在這個地球上的所有信徒組織之中,只有我親眼見到過平行地宮的身影,而通過一些小伎倆,我掌握了一些關於地宮更深層次的秘密,也正因如此,我才能通過地宮鑰匙裡內置的時空跳躍特性,在短時間內製造出一個通往其他平行世界的人工蟲洞。”
“不過在最開始的時候,我是想直接製造出一個可以運輸活物的人工蟲洞來着,但在測試的時候所有運輸進去的東西都消失了。”
“消失?”
墨仁敏銳的抓到了負教主所說的這個詞彙。
“沒錯,就是消失。”
負教主緩緩點頭:“我不清楚是維度發生了變化,還是因爲裡面的某種能量太過狂暴的緣故,總之所有那些被運輸進蟲洞內部的東西都消失不見了,不是宏觀上的消失不見,甚至我通過微觀視角也看不到它們的存在了,就好像有一種看不見的反物質觸碰到了它們,然後把它們湮滅成了難以想象的能量一樣。”
“質能轉換?”
墨仁眉頭微微一皺。
“差不多。”負教主點了點頭:“一種我無法觀測的東西轉化了這些物質,讓這些物質變成了純粹而驚人的能量,這些能量以波作爲載體,在蟲洞之中不斷的奔流着……”
“這就是你想要用電磁波傳輸記憶信息的理由?”
墨仁問道。
“是啊,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負教主故意有些俏皮的吐了吐舌頭,賣萌道:“畢竟我也不能再滅絕種族了呀。”
“……”
墨仁稍微的沉默了一下,他還是有點不適應對方的這種性格。
跟賽緹拉那種宅女的性質又有些不同,負教主此刻表現出的東西真的很詭異,就像是一個活了不知多少年歲的老女人,卻偏偏一邊賣萌一邊裝嫩,還一口咬定說自己今年才十七歲一樣,讓人極短的不適應,但偏偏對方的臉蛋身材什麼的都是完美級的,又讓人說不出什麼不對的地方來,真的是太詭異了。
“咦?你是不是在想什麼很失禮的事情?”
負教主似乎察覺到了墨仁的變化,此刻眉頭也是微微皺了一下。
“不,沒有。”
墨仁立刻搖了搖頭,隨後轉移話題道:“既然你已經把該說的都跟我說了,那接下來是不是就應該進行記憶轉移了?”
“你還真是盼不得我早點死啊。”
負教主輕笑着搖了搖頭,隨後突然把自己領口附近的灰袍往下拉了一點,並用故意做出一種很撩人的姿態問道:“你看我這樣漂亮的尤物這麼被你打死了是不是有點可惜,你要不要先趁熱來一發?”
“不需要。”
墨仁搖了搖頭:“你還是快點死吧,這樣對大家都好。”
是的,墨仁就是這麼一個不解風情的傢伙。
“好傷心……”
負教主的臉上突然掛上了一副很難過的表情,配合着她的絕世容顏,只怕每一個男人都想瘋狂的保護她。
但墨仁卻不爲所動,甚至已經開始去操作那臺捕獲記憶的機器了。
“躺下。”
花費了幾分鐘都不到的時間,墨仁就已經掌握了這臺機器的大概用法,此刻直接啓動了這臺機器,並轉頭對着一旁的負教主開口說道。
“你能先讓我召集一下這裡的其他成員麼?”
負教主一扶額:“就算是你趕時間,也起碼讓我先料理一下後事行吧?”
“……好吧。”
稍微的考慮了一下,墨仁最終還是同意了對方的說法。
於是接下來,負教主這邊就通過內部某種看不見的網絡設施,將這座負教總部中的所有信徒全都召集到了大殿之中。
也不知道是不是之前已經跟其他人打好招呼了,所以負教的其他信徒對墨仁並沒有抱有敵意,這讓墨仁稍微的有些疑惑了起來,明明之前四個看門的對自己的態度那麼兇,但除了那四個傢伙之外,其他人好像對自己都不是很在意似的,尤其是這些滿頭白髮的乾瘦老頭,雖然臉上也帶着一陣陣瘋狂的笑容,但卻沒有外界信徒那種陰冷的氣質,對於墨仁更是看都不看一眼,所有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負教主的身上。
很快的,負教主就把自己接下來的打算說出來了,而下面的那些信徒也沒有一片譁然,甚至連嘈雜的討論都沒有,一個個都靜靜的在那裡看着負教主。
而通過念感視角的觀測,墨仁在這羣信徒之中發現了接近二十個第五能級的傢伙,而這也稍微的有些超出了墨仁的預算。
但也好在這些人沒什麼敵意,在聽到負教主要進行記憶備份之後,很多人也紛紛舉手打算一起備份。
負教主將這些信徒之中所有超過第三能級的傢伙全部選了出來,並讓他們依次進行起了記憶備份,而她自己則站在一旁操作起了這臺巨大的機器,將一個又一個科研人員的記憶全部備份進了這臺巨大冰冷的儀器之中。
記憶備份的速度並不快,在大半天的時間過去之後,所有人的記憶才堪堪備份完成。
而至於副作用,其實也遠遠要比負教主所說的更加嚴重,整整超過三百名信徒參與了記憶備份,但最終精神還算正常的傢伙卻只有一百多名,而至於剩下的那一百多名信徒,要麼直接死在了儀器上面,要麼就記憶扭曲,徹底變成了一個個神志不清的瘋子,讓墨仁忍不住的直皺眉頭。
但即便這樣,卻還是有很多第二能級的信徒想要參與記憶備份,好在被墨仁和負教主制止了。
而到了最後的最後,負教主自己也躺在了冰冷的儀器上面,在喝下了特質的深度睡眠藥劑之後閉上雙眼,靜靜的接受着記憶備份。
好在,負教主並沒有因爲記憶備份而變成瘋子。
這一次的記憶備份時間很長,足足幾個小時之後整份記憶才被徹底的備份成功,而在這之後負教主也緩緩的醒了過來。
“結束了嗎?”
負教主從儀器上坐了起來,然後看了一眼一旁正在操作儀器的墨仁:“處理的怎麼樣了?”
“文件已經都生成完畢了,現在正在進行最後一步。”
墨仁站在儀器旁邊,用念力不斷的敲擊着一個格式有些詭異的鍵盤:“把這些文件轉換成可以被人腦接收解讀的電磁波有些麻煩,我不會編程之類的技術。”
“沒關係,我來。”
負教主從儀器上蹦了下來,絲毫沒有在意下方跪了一片的信徒,兩隻如青蔥般的玉手放在鍵盤上,眨眼之間就打出了一大堆墨仁看不懂的東西,然後這臺機器就開始急速的運轉了起來,隨着一陣嗡嗡的聲音不斷響了起來,一旁的那個巨大圓環裝置也開始噼裡啪啦的冒出了電弧,顯然已經開始充能了。
“嗡嗡嗡……”
隨着一陣陣肉眼可見的能量不斷的被集中到一個金屬棒上面,那邊的巨大圓環裝置也徹底的充能完畢了,一種荒誕莫名的顏色開始暈染在圓環的內部。
那是一種墨仁無比熟悉的顏色。
就在圓環裝置的上方,那幾枚地宮鑰匙正在閃爍着極爲耀眼的光輝。
任何光譜之內可以看到的顏色,以及任何光譜之內根本無法看到的顏色,它們就像是無數粘稠的染料一樣相互流淌着,這其中還混雜裹挾着一種半透明的奇異能量,將整個圓環的內部浸染成了一種人類根本無法理解的扭曲色塊,一種讓人毛骨悚然的可怕氣息從這些扭曲的色塊之中散逸出來,就彷彿是滅絕時生靈的哭喊,宇宙浩劫時的慟哭一樣。
墨仁靜靜的看着圓環內部被激發出來的能量,這或許就是那位創造了地宮的魔神力量了。
與邪神那種灰色的霧態氣息不同,這種力量甚至都無法用語言來形容。
它看起來像是粘稠的液體,卻又帶有固態的特性,本身看起來好像無色無相,但內裡卻彷彿又存在着萬千世界之中衆生寂滅的景象一樣。
真的是不知道該用什麼詞彙來形容……
“嗯,看起來生成完畢了。”
一旁的負教主看了一眼不斷變換的圓環內部,然後點了點頭,毫不猶豫的就按下了鍵盤上的一個鍵位。
“嗡!”
金屬棒猛然一亮,隨後一道耀眼的藍紫色電芒就猛地射出,瞬間消失在了那荒誕莫名的色塊之中。
“呼……”
做完了這一步,負教主整個人都鬆了一大口氣,像是失去了一切力氣一樣直接坐在了地上,是有一雙漂亮的灰色眼眸仍盯着那邊的圓環狀傳送門,似乎是想要看到那份記憶最終會落到哪裡一樣。
“結束了嗎?”
墨仁一邊問着,一邊從存儲空間之中拿出了一枚菱形金屬刃。
“啊,已經結束了。”
負教主的臉上看起來沒有一絲恐懼或遺憾,只見她此刻輕輕的笑着,並對着墨仁招了招手;“靠過來一下。”
“?”
墨仁有點疑惑,但考慮到自己現在的加護還沒過,所以倒也不怕對方暗害自己,所以就輕輕的俯下了身子,想要看看負教主還有什麼事想做。
“幫你加冕一下,算是你幫我的謝禮。”
負教主出其不意的在墨仁的額頭上輕輕親了一下,隨後也沒見她做些什麼,墨仁手中的那枚菱形金屬刃就被一股巨大的無形力量拉扯了起來,狠狠地貫穿了她的胸口。
“……”感受到洶涌無邊的負面情緒不斷的朝自己的內心中涌去,墨仁也是愣在了原地。
還沒等墨仁想要張嘴說些什麼,濃重的灰色霧氣就像是海浪一樣鋪天蓋地的從外面涌了進來,而隨着這些灰霧的不斷涌入,邪神那陰冷至極的笑聲也隨之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