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惶恐中帶着恍惚，震驚中帶着自負，掙扎中帶着無助的老巫婆，楊昊覺得她很可憐。
她機關算盡，手段盡出，不就是爲了得到這神水嗎？現在她親眼看到了，反而不相信這就是她想要的東西，這是何等的悲哀！
他向她面前走了兩步道：“你上來就讓我神不知鬼不覺地中毒確實夠陰險的，但是我既然敢來見你，那就說明我有充足的自信能拿下你，而不是讓你拿下我！剛纔陪你磨嘰了一會兒，我只是想確定一些信息。我從未想過要拖延，因爲沒必要！”
“你！”老巫婆無比怨毒地看了他一眼，咬牙切齒地道：“你這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看來你終於承認這一切都是做的了，很不容易！”
“你今天真是讓我這老婆子開了眼了！”
“是嗎？那現在呢？”
說着，楊昊又將手一擺，只聽老巫婆痛呼一聲，隨後臉上出現了一道傷痕，有鮮血溢出。
她用手抹了一下，看到手上的血後，萬分惶恐地向後挪了幾步道：“你……你不是人！”
楊昊抽了一下鼻子道：“以前你是不是總是以上帝的視角去俯視別人，然後覺得別人就是你的玩物，無論如何都逃不出你的手掌心？”
老巫婆內心劇烈悸動了一下，沉默不語。
楊昊繼續道：“現在我以這種視角來對待你，讓你毫無反抗的機會，你是不是也體驗了一把彷徨、無助、惶恐的滋味？”
老巫婆冷聲道：“那又如何？想我風光了一輩子，倒頭來竟然被你這個娃娃給整了，已經沒什麼顏面再活下去了，你要殺就殺，爽快點！”
“身上被無數刀痕劃過也無所謂？”
“你！”
“呵呵……你剛纔口口聲聲嚷嚷着讓我生不如死，那我也讓你生不如死一次，不過這樣殘忍的方式可不是我的風格，我要用一種光明正大，而你又畏懼無比的方式！”
老巫婆嘴角抖了抖道：“什……什麼方式？你可不要忘了，鄭雪的解藥還在我的手裡，你敢把我怎麼樣？”
楊昊用手抹了一下鼻子道：“我有神水在，你覺得你還有威脅我的資本嗎？我本來確實是想找你拿解藥的，但是你上來就讓我中毒的本事讓我意識到你即使願意給解藥，誰能保證那是真的？搞不好是更毒的毒藥呢？亦或者你臨死還要拉個墊背的呢？”
老巫婆愣了一下，是啊，現在他有那麼恐怖的所謂的“神水”，他又豈會受她的這種威脅，這也就意味着她現在根本就沒有和他談判的資格了。
神水！
又是神水！
這一切都是這橫空飄出的神水惹的禍！
可是世界上真的有什麼神水？她可是研究了大半輩子的巫蠱用毒之術，各種奇奇怪怪的離奇傳說倒是聽了不少，但是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親眼見到如此逆天的存在。
他說得沒錯，這完全就是以上帝的視角來碾壓她，她哪裡有什麼反擊的餘地？她這一輩子還是第一次感到如此絕望，這是一種徹頭徹尾的絕望
，以至於她都不想再反抗下去了，只想早點了斷。
只是顯而易見，他絕不會讓她這麼容易地死去。
她徐徐地吐了一口粗氣道：“你既然敢直接把這麼神奇的東西告訴我，還使用給我看，那就說明你就沒打算讓我活着離開雲滄山對不對？”
楊昊聳聳肩，一如既往地坦誠道：“我沒你那麼狠毒，我讓你離開雲滄山。”
“什麼？你……你的意思是你要放我走？”
老巫婆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傢伙是白癡嗎？他敢放她走，這神水的事情一旦傳播開來，雲滄山將永無寧日！
楊昊見老巫婆那本來絕望的眼神中又有了希望，及時澆了一盆冷水，再次讓她絕望道：“我說過我會光明正大地讓你生不如死，讓你離開雲滄山可並不意味着讓你回到你的老窩……”
老巫婆似乎意識到了什麼，臉色大變道：“你……你什麼意思？”
楊昊微微一笑道：“像你這麼陰狠、狡詐、善於用毒且操持人心的人一定是大有來頭吧？你這一輩子一定幹過不少見不得人的勾當，所以我要放你到警局，讓你重溫一下你過去的‘輝煌歷史’。”
老巫婆一聽他這麼說，情緒異常激動，她惡狠狠地看了他一眼道：“小兔崽子，有種你就直接殺了我！”
楊昊冷笑一聲道：“殺了你髒了我的手不說，我還得坐牢，圖啥？你這輩子最不想去的地方是不是就是警局？我的直覺告訴我你應該是個逃命隱匿多年的亡命之徒，這次出手恐怕也是被天價請出來的吧？”
“你……”
內心的防線正被一點點摧毀，把自己武裝得陰森恐怖的老巫婆也終於露出常人原形了，她整個身體都在發抖。
她逃了一輩子，甚至以警方抓不到她爲榮，這個目標眼看着就要實現了，誰知在她執行的人生最後一個任務中還是翻了陰溝。
這無疑讓她整個人生都變得很可笑，她自己引以爲傲的那些成功完成的“任務”也會變成警方審判她的罪證，這不是她能夠接受的！
所以她猛然將衣袖一掀，一團煙霧騰起，在楊昊閉息閃躲之際，她往自己嘴裡扔了一粒藥丸……
待煙霧散去，楊昊見她狗摟着身體趴在地上，正在變得越來越痛苦，他並沒有顯得很意外。
他沉聲道：“想阻止一個用毒高手自殺，我承認我即使擁有神水也做不到！可是，我爲什麼要阻止？”
老巫婆一聽這話，像是突然意識到了什麼，連忙用手摳着喉嚨，萬分痛苦地道：“你……你是故意的！你就沒想着送我去警局，你這是利用我心中的恐懼，讓我自己終結自己，你好陰險！”
楊昊十分淡漠地道：“那你就趕緊給自己服下解藥，看我會不會送你去警局。”
“你！”
老巫婆徹底崩潰。她恍然意識到她怎麼死，在哪裡死對他而言一點都不重要，因爲這次她必死無疑，而他要的不是結果，而是她精神上備受折磨的這個過程。
生與死！
正視與逃避！
自負與卑微！
……
在這短短的半小時內，她猶如做山車一般把人生中的諸多重大課題都給經歷了一遍，嚐到了這一輩子都未曾嚐到的自我內心上的折磨。
她不得不承認，他讓她比死付出了更多的報應，同時也必須得承認，這些報應是她應得的。
她引以爲傲的光輝一生終不過是她心中無盡罪惡的一塊遮羞布而已，是他把她的這塊遮羞布給掀了過去，而且是用如此坦誠、直接、簡單的方式。
她不禁覺得很可笑，他有神水在手，無論她信不信，她都認命了，但是她研究和運用了一輩子的心計竟然也敗給他了，而且是被他用如此簡單的方式擊敗的，真是奇恥大辱！
“噗！”
也許是毒素蔓延，也許是氣火攻心，老巫婆一連吐了好幾口鮮血，然後在無盡蒼涼的笑聲中慢慢地把自己折磨到死……
楊昊並沒有去看這一幕，他一直背對着她，望向洞外，他的心是乾淨的，他不想被這渾身污濁的老太婆給污染到。
給永真警方打了個電話，他轉頭看了她一眼，走出洞外，呼吸了一下新鮮空氣。
對於他而言，她死不足惜，自殺還是被警方審判都只是方式而已，他要做的是讓她直面她的內心，讓她體驗一下鄭雪這段時間所承受的那種痛苦，只有這樣，他才覺得解恨！
楊廣輝帶着人很快趕到，經過警方數據庫搜查，這個老巫婆的神秘面紗最終被揭開。
不出楊昊的所料，這老東西是全國A|級通緝要犯，六年前還曾經在短時間內製造了連環投毒案，奪走了七八個人的性命，只是從那一案後，她便像是從人間蒸發了一樣銷聲匿跡。
根據警方的判斷，這應該是她重新出山後做的第一個案子。
考慮到鄭雪的事不宜讓太多人知道，免得讓她承受太大的壓力，楊昊故意省去了她這一環，直接說她這是被人高價僱來要奪他的獨家技術的。
儘管老巫婆自殺了，但是警方也很高興，因爲她的出現，讓許多陳年案件都得到了了結，那些死者家屬也可以祭奠亡靈，兇手終遭報應！
對於這些，楊昊並沒有給予太多的關注，因爲自有他們來處理，他幾乎把重心都放在了給鄭雪解毒上面。
隨着時間的推移，她的身體狀況慢慢地好轉起來，不過對於楊家村的村民們來說，他們都只知道鄭雪得了一種怪病，這個病不重不輕，很難治，而楊昊又不知道從哪裡整到的偏方，精心幫她治療。
這樣的消息也是楊昊故意放出去的，一方面是方便他光明正大地照料鄭雪，免造人口舌；另外一方面也是掩蓋她中毒以及被老巫婆利用的事情。
這天，他正坐在牀邊陪鄭雪聊天，楊虎氣喘吁吁地跑進來道：“昊哥，快……快回家，好……好多警|察！”
楊昊怔了一下道：“多少？”
“一百多個！”
“這麼多？你沒數錯吧？”
“好像是來抓你的！”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