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樂從山上下來,一直走到旅館自己房間門前,都是飄着走的。那個神情之恍惚啊,連自己手一直握在餘杭樂手中,都沒有發現。
由於這次旅館的房間較小,所以難得定了兩間。也幸好這樣,不然兩人還不知道如何尷尬。
信樂走到自己房門前,才發覺手還牽着呢,立馬鬆開手,像只受驚的兔子似的蹦躂到自己房間裡,“唰”的一下子合上了門,還不忘衝着門外高吼一聲:“我先考慮下再說!”
“嗯。”餘杭樂輕聲應道,一向心性堅定的他,也不由有些忐忑。
而這時信樂突然又“唰”的一下打開門,從門縫裡伸出個腦袋,急急忙忙的說道:“我只是考慮下!沒說不同意!你可別誤會了!啊啊啊啊,我也沒說同意,我考慮下!”
說完,信樂又“唰”的一下把門關上了。
餘杭樂摸了摸鼻子,覺得自己心中那些忐忑真是不應該。
這時候,信樂房間的門又“唰”的一下子打開了,小腦袋又伸了出來:“你可別難過啊,我只是說考慮一下,什麼都沒說!”
“嗯嗯。”餘杭樂訕訕道,“你去考慮吧,我不難過。”
信樂又把門“唰”的一下關上了。
“小樂啊……”餘杭樂哭笑不得。
但餘杭樂話音未落,信樂又把門“唰”的一下打開了:“你可別去借酒消愁什麼的!我考慮的很快的!”
“好好,你去考慮吧,我也進屋睡一會兒,哪都不去。”餘杭樂按壓着太陽穴,“記得訂好鬧鈴,中午定好了一桌野味,不按時去位置給別人了,你可什麼都吃不到了。”
“哦哦,那是一定要去吃的!”信樂點點頭,腦袋又縮回了屋子裡。
餘杭樂站在房門外等了一會兒,見信樂不再開門,嘆了口氣,擡腳走進了自己的屋子。天曉得,他難得有些忐忑不安,就被小樂給弄沒了。果然,感傷什麼的,和小樂在一起,那是不可能發生的事情。
事實上信樂最後一次縮回腦袋,被屋裡的冷氣凍了一下,也明白剛纔自己的行爲有多傻了。
他脫了衣服,裹着被子團在牀上,“嘭”的一下,整張臉都紅透了,如果有特效效果,那個蒸汽都從頭頂上冒出來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小爺我今天真是傻透了!大樂你個天殺的啊!!!!”信樂倒在牀上,像個蠶寶寶一樣在牀上滾來滾去,“太丟臉了真是太丟臉了啊混蛋!!!”
可是這也不怪他啊!誰讓今天這也太突然了,連點反應時間也不給他啊!!
好吧,餘杭樂說的那話,從表面上來聽,其實可以理解爲他們兩人演戲給齊段飛看,氣氣齊段飛。但是信樂又不是傻子,怎麼可能看不出餘杭樂真正的意思。
“真是太狡猾了。”信樂把臉埋在被子裡嘟囔,“太狡猾了太狡猾了!哪有這麼跟人告白的!!”
信樂又滾了兩轉,這才臉朝上開始發呆。
其實他早就隱隱覺得他和餘杭樂之間的關係有些過於親密了。但是他在這個世界無親無故,沒個歸屬感,有個人和自己親密,無所求的對自己好,他高興還來不及,哪會深究這麼多?再說了,他一直認定餘杭樂和自己一樣,是個純受。兩個受之間,親密些也不過是閨蜜,有什麼可在意的?
所以先前餘杭樂有些拘謹,信樂只認爲餘杭樂害羞;而後餘杭樂的行爲漸漸放開了,信樂也只覺得兩人熟了,餘杭樂更接納他了而已。
現在想來,說不定是自己一直想岔了。
信樂捶着自己的腦袋,有些想哭了。
怎麼早沒想到這個?在gay圈中,純粹的1或者純粹的0本來就少見,大部分都是可攻可受可伶可俐的,互攻更是十分常見。且不說餘杭樂和齊那個誰來着有可能是互攻,就算他們有明確分攻受,自己是受,不代表餘杭樂也是啊?就不準齊那個誰雙插啊?
仔細想想,餘杭樂似乎說過許多回,他並不是受。但似乎是自己一直沒相信罷了。
或許……他可能沒騙自己?信樂的臉一下子黑了。那麼說,餘杭樂先前那麼拘謹,而後又放開了,就能理解了。而這混蛋,早就惦記着自己了吧!
信樂覺得心裡的滋味啊,那真是百味繁雜,波濤洶涌!這簡直跟一個妹子和她閨蜜同吃同住同睡好到恨不得穿同一個胸罩(如果罩杯一樣……),突然那個閨蜜說自己的胸是墊的他不是她是個男的而且看上妹子了那麼驚悚!這哪能一下子就接受了?
這可不是喜不喜歡接不接受告白的問題,關鍵是尷尬啊尷尬!!!!信樂“嗷嗚”一聲,繼續在牀上打滾。尷尬死了有木有!!
什麼?拒絕了就好了?!=皿=信樂齜牙,拒絕了哪去找和大樂一樣好的男人?以爲他傻的嗎?!現在感情沒轉過彎,他不知道從現在開始培養嗎!
“反正大樂是我的,跑不掉。”信樂嘟囔,訂好鬧鐘,倒頭就睡。嗯,現在補覺纔是最重要的。
中午的時候,餘杭樂見睡得飽飽的信樂神清氣爽的拉着自己去吃飯,頗爲無語。好歹這小孩表現的糾結一點成不?弄得他現在感覺好不現實,還以爲早上是一場夢呢。
“小樂,你考慮的如何?”我難受也要你尷尬,抱着這種心態,餘杭樂心安理得的詢問起信樂考慮的結果。
“這個啊。”信樂果然苦着一張臉,哀怨的瞪着餘杭樂,“你怎麼不告訴我你不是受啊?這樣我就不會在你面前裸奔了,多丟臉啊!”
“我早說了,但你非得說我是受打擊了。”餘杭樂這個回答絕對是理直氣壯。
“哼哼,”信樂自知理虧,還是強撐着,“反正都是你的錯!”
“好吧,都是我的錯。”餘杭樂不跟小孩一般計較,一邊點菜一邊貌似漫不經心的問道,“考慮如何?還是說還需要時間繼續考慮?”
“有啥好考慮的,在齊那個啥面前,咱兩就這麼演就成了。”信樂壞笑,誰讓你不直說,他就順着表面的意思來。
餘杭樂面色古怪的恨了信樂一眼:“耍什麼滑頭!”
“喲,難道你不是這個意思?”信樂擡起下巴,神情頗爲傲慢,“那你這是什麼意思呢?”
餘杭樂惡狠狠的剜了信樂一眼,頗有些要用眼刀子割掉信樂幾塊肉似的:“我什麼意思你還不清楚?還繼續玩?”
“你又沒說清楚。”信樂冷哼。
“好吧。”餘杭樂嘆氣,“我哪知道我的小樂這麼笨,我都說到這程度上了都不理解。”
“……”被將回一軍信樂面色潮紅,這下子輪到他用眼刀子隔人了。
“那麼小樂,”餘杭樂合上菜單,專注的看着信樂,“考慮一下我?”
“哼……”信樂偏着頭,躲開餘杭樂的目光,“試試看唄,不適合再說。快點菜!餓死了!”
“好。”餘杭樂淺笑着,似乎沒受什麼影響似的繼續點菜,只是微微顫抖的雙手泄露了主人的一絲情緒。
信樂偷偷的瞟了餘杭樂一眼,心裡也怪不好意思的。伸筷子戳了戳餘杭樂的手臂一下,信樂轉移話題道:“你說齊那個啥不是來和你商量m國市場的事嗎?遇到困難了?你現在不回去好嗎?”
“也不是什麼困難。”餘杭樂微笑道,“m國政府對華盟有敵意,連帶民衆對華盟也不甚理解,你也是知道的。但是m國崇尚消費,又還算富足,是塊肥肉,怎麼能不割下點?現在它攔着我,好歹咱們華盟也有政府呢,我又沒違反什麼規章制度,它又能攔我多久?真打下市場了,賺不賺錢就不是它說了算了。”
“那齊那個啥還心急火燎的跑來?”信樂有些不信,這麼容易解決的事,不需要齊那個啥來吧?
“請叫他齊段飛或者齊先生,‘齊那個啥’不覺得太長了嗎?。”餘杭樂一本正經的糾正信樂,“雖然不算大問題,但是作爲合作伙伴,來這裡洽談,也是很正常的事。”
他纔不會說是爲了刺激小樂故意把事情說嚴重了,把人騙來的呢。早知道小樂對他已經毫無印象了,他才懶得花費這個功夫,直接跟小樂告白了算了。
雖然餘杭樂早知道信樂腦回路和其他人有些不同,但也不知道連個告白也能弄得這麼……咳咳。虧他覺得還思考了如此純情如此文藝如此小清新的告白方式和地點呢,真是白瞎了。
信樂倒是不知道餘杭樂心中的糾結,還樂呵呵的說道:“哈哈,那我也不是該叫你餘先生?那麼餘先生,我們就繼續玩,把他晾着?”
“信先生,晾着就晾着,本就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餘杭樂點好菜,彈了一下信樂的額頭,“又在打什麼壞主意?”
“纔沒呢。”信樂搖頭晃腦,眼珠子滴流滴流轉。
“隨你,反正有要商量的就告訴我。”餘杭樂還是一如既往的寵溺。
這次信樂卻不是心安理得,反而紅了一張笑臉,乾笑着不應答了。
餘杭樂被信樂這麼一笑,乾咳一聲,偏頭看着旁邊的風景,耳根子也有些紅。
告白之後,似乎兩人的相處模式沒有不同,但是其實,還是有什麼不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