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劉景懷胖乎乎的手指，按響了養殖房裡位於門左邊的燈光開關。
隨着白光亮起，一室通明，站在劉景懷身後墊腳尖的孔旺第一個看到房間裡的小傢伙們。
“啊？”他一聲低呼，說不清是失望，還是失望中夾着一些歡喜。
在他少年幻想中，這個房間每天都消耗大量的塑料袋垃圾，也許裡面是一隻動漫故事裡經常出現的奇異神獸，也可能是一個複雜而精密的科學儀器，怎麼會是幾隻普普通通的兔子呢？
可是，雖然它們只是兔子，但這些皮毛鮮亮，絨毛蓬鬆的兔子，無論是外表神態，還是賣萌模樣，都好可愛。
這些兔子外毛皮的顏色，並不是普通兔子常見的灰色，白色，土黃色，黑色，而是明亮清新的亮色。
一隻是鮮豔的玫紅色。
兩隻是粉嫩的嫩綠色。
一隻是乾淨的天藍色。
一隻是搶眼的明黃色。
一隻是溫暖的橙黃色。
大部分人看到他們第一眼，本能地認爲，它們應該是染色的兔子。
它們體型比普通兔子大了一號，整體看起來肉乎乎。
秦旭微笑往房間裡走了兩步，把位置讓給其他人，讓他們看得更清楚一點。
“兔子？”
“好胖的兔子！”
北寧和路小平也忍不住脫口說道。
只有站在最後的藍遊，眉頭微微皺着，看了一眼站在房間裡笑眯眯的劉叔，表情有些糾結地思索着。
大約十多平方米的活動板房裡，趴着六隻毛色各異的長毛長耳朵兔子，它們正各自守着自己的食物，張開三瓣嘴，將面前的食物，一點一點啃進肚子裡。
它們的食物很眼熟。
北寧和藍遊都記得，那一團一團用廢棄玻璃繩打包紮實的各種塑料袋子，是他們吃完晚飯之後，剛剛從通道塞進房間裡。
他們的工作，之所以會被秦旭肯定，是因爲他們確實做得很細心。
塑料袋一個疊着一個，平鋪整齊，然後紮紮實實捲成一團，外面用大號的塑料袋包裹一層，再用玻璃繩捆紮幾圈。
每一個塑料卷，都有兩斤多左右的重量，外形看起來就像一個大大的塑料火腿腸。
如今這些外表跟真兔子一樣的異化白蟻們，各自守着一個塑料香腸，吃得津津有味。
北寧記得，這個房間是他負責。在兩個多小時以前，他往這個房間裡塞了十個紮紮實實的塑料香腸卷。
如今，房間裡只剩下五個了。
這種塑料香腸，北寧他們幾個人有事沒事就在製作。
反正廢棄垃圾場裡，別的垃圾也許會分解腐爛，但塑料袋卻是源源不斷，一定不缺的。
這個廢棄垃圾場一層一層的垃圾山下，不知道埋了多少各種類型的塑料袋。
有些年份近，而有一些，已經埋在土裡二三十年，卻依然非常完整，與土地格格不入。
他們將這些塑料袋捲成一卷之後，就堆疊在活動板房遮雨的半露天屋檐下。這樣堆放不僅整齊美觀，而且節省空間。
到了餵食時間，只要搬幾卷塑料大香腸，塞到通道里就可以了。
快捷利落。
每天看着這些幾百年無法分解的塑料袋，不斷消失在這個房間裡，他們漸漸都產生一種非常自豪的情懷。
不過，天天製作塑料香腸是一回事兒，真正親眼看到它們被幾隻兔子像吃青草胡蘿蔔一樣啃掉，又是另一回事了。
從最初的愣神清醒之後，活兔子吃塑料袋的詭異感覺，讓他們瞠目結舌，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站在最後的藍遊沒有說話，但他疑惑的臉上，露出一些明悟，但臉色似乎並不好看，他看着一直保持微笑不語的劉叔，問道：“劉叔，你說的白蟻，這這些嗎？”
秦旭眯着眼笑着點點頭，說道：“你這麼快就想到了，不錯，別被自己的眼睛騙了，這些大兔子雖然又肥又可愛，還會動來動去，看着是在吃東西的模樣，實際上它們並不是活着的兔子，換着一個說法就是，實際上它們是活着的生物，但是不是兔子。”
“是白蟻？”路小平小心翼翼地往一隻肥嘟嘟的嫩綠色兔子走了兩步，不可思議地問道，“劉叔你剛纔說了，我們有養白蟻，可是我還是想不明白。”
這四個人裡，頭腦最簡單直接的孔旺，看着毛絨絨的彩色毛團們，手就有點發癢了，躍躍欲試，想要摸一摸了。
“這是一種經過特殊培育的白蟻，他它們的母本數量非常稀少，經過數十年的改良和培育，終於完全成熟，可以投入養殖。”
劉景懷侃侃而談，實際上是秦旭在胡編瞎扯乎。
“白蟻是一種非常有趣的動物，在我們的日常生活中，我們通常都將它當成建築的破壞者，害蟲，晚上老是跑到房間裡的惱人傢伙。想要消滅它們，我們普通人還沒轍，需要請專業的消滅白蟻的公司。”
作爲亦師亦叔，還是發工資老闆的長輩，劉景懷說話的時候，基本上這幾位員工聽得都特別認真。
北寧還下意識拿出自己隨身攜帶的便籤本，把自己認爲重點的內容記錄下來。
“普通的白蟻，是動物界中能夠高效降解木質纖維素的生物之一。它們的腸道內有大量的細菌和微生物，目前我們知道的就有三百多種，能幫助它們將拇指纖維素轉變爲可吸收的營養。”
“雖然白蟻以植物和植物產物爲主食，但它能夠吐出一種高強度的蟻酸，可以腐蝕和融化人造纖維，塑料，石，金屬等等。”
“可是，可是好像沒聽說白蟻，額，它會吃塑料袋呢？”北寧指着這會兒功夫已經啃掉一大塊的塑料卷，吞吞吐吐地將自己的疑惑問出來。
“這不是普通的白蟻，”秦旭沒有解釋太多，而是直接說道，“它們最初的母本就不同尋常，又經過多年的研究培育，自然不同尋常。具體的培育方法，我也不太清楚，是專業的機構完成的，我的責任，就是將這個白蟻養殖場辦好。”
秦旭走到那隻色彩最鮮豔的玫紅色胖兔子旁邊，蹲下來，摸了摸它豎起來的毛絨長耳朵，又順着它的背脊，輕輕捋着它毛順的玫紅色長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