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雎吃力的擡起頭,盯着映入眼簾的,完美得像藝術品一樣,卻讓她無比憎恨的面孔,眼中露出一抹譏諷。
目光空洞的盯着對方眼底下,那一顆有着蠱惑人心魔力的血色淚痣,臉上露出一絲瘋狂的笑容,冷冷的道:“不用白費心機,我永遠……永遠都不會相信你。”被喜歡的人欺騙,主子當年的心一定很痛吧。
哈哈……
靈雎一陣發瘋似的狂笑,真是報應。
梅君嚇得趕緊後退一步,這個瘋女人,死到臨頭還笑得出。
南宮信天靜靜盯着狂笑不止的女人,面上波瀾不驚,拋下一個瓶子,毫無感情的道:“這是最後一次給你送藥,要不要用,憑你自己,本族主可沒有時間跟你再耗下去。”轉身離開,沒有絲毫的留戀。
牢房的鐵門再次緊緊合上,藉着微弱的火光,靈雎看到瓶子上的梅花,鮮豔的紅色。
此時想到不再是那一道熟悉的紅色身影,而是那一顆令她無比憎恨的淚痣,伸手拿過瓶子,狠狠的往牆上砸。
砰……
瓶子碎裂的聲音,傳出牢房外面。
南宮信天的步伐沒有絲毫的改變,一步一步的走出天牢。
就在南宮信天走遠後不久,一道敏捷的身影,悄悄的接近靈雎所在的牢房。
來人趴在門外看了一會兒,似是在確定什麼後,打開鐵門飛快的閃入內,拈起一些撒落在地上的藥粉聞了聞,隨之又悄的然離開牢房。
晟王府最深處的書房內,慕容晟看着探子傳來消息,深沉的面容上,露出一絲釋懷的笑容,再狡猾的狐狸,也終於要露出了它的狐狸尾巴。
同一時間,太子府內,慕容無雙輕輕彈一下手中的字條,冷冷的笑道:“原來是他,慕容晟倒真是會引狼入室。”如果自己先一步動手,或許可以給慕容晟重重的一擊。
“給我盯着,有任何風吹草動,馬上報到。”慕容無雙一臉扔輕描淡寫,微眯起的眼眸,迸射出一抹寒光。
即便此時沒有明家支持,自己依然會有辦法,坐穩東宮太子之位,慕容晟是鬥不過他的。
深夜,南宮府梅苑的書房,依然亮着燈,南宮信天靜靜的坐在椅子中,似是在等人,目光無比的深沉。
片刻後,一名穿着墨藍色衣服,面容冰冷的男子,突然推門而入,目光從容卻警覺的看看四周,恭恭敬敬的下跪道:“墨竹見過族主。”
南宮信天微微擡一下眼眸:“這裡很安全,說吧。”
墨竹從懷中取出一封信,一隻精緻的玉盒,還有一管玉簫,雙手呈給書桌後面的男子,神情中終於控制不住的露出一絲激動。
南宮信天眼中不禁露出一絲驚訝,待看到封口上面獨特的蠟印時,眼中也不由的一滯,拆開信迅速的看赤一遍後,用內功把信化爲齏粉,飛快的把玉盒收起,淡淡的道:“墨竹,趕緊傳信,計劃提前。”自己倒是小看了慕容晟。
聞言,墨竹眼中一陣狂喜,隨之化爲淡然,淡淡的道:“主子,最近府外似乎多了不少眼線。”
南宮信天不以爲然的道:“那些小角色,我們不必理會。”眼下還有更重要的事情,終於到決戰勝負的一刻。
以傳音入密道:“你現在馬上趕到這個地方接一個人,然後給那邊傳信,讓他們派人準備接應。”提筆寫下地址,交給墨竹。
墨竹看過一眼後,也同樣用內力把紙條化齏粉,飛快的離開書房。
書房內,只剩南宮信天一個人,自言自語的道:“真沒想到,這一天來得那麼快。”
從容的收好玉盒、玉簫,冷冷的道:“梅君,隨我到天牢一趟。”不過這回卻是悄悄的,而不是光明正大。
自古帝王之事便是舉世矚目的大事,如今兩朝帝王同時出征,整片大陸皆爲之震驚,甚至是波及到雲天大陸以外的地方。
龍城中,送行的百姓,早已經站滿通往北城門官道。
想一睹昔日戰神的風采,不管過去多少年,曾經的逍遙王,現在的陛下都是華夏百姓心目中的神邸。
齊天殿外面,朝中的文武大臣按照品級,自齊天殿大門前,一直站到那九千九百九十九級天階的最低一層。
宮門外面,古家的精英部隊,已經整裝待發,此時卻紛紛跳下馬恭敬下跪,後面的人看到後,是一波接一波的下跪,迎接天下最尊貴的王者。
“咚!咚!咚……”
王者特有的沉重腳步聲終於響起,每一步都敲響在衆人心頭上,每一步都充滿了無窮的力量,每一步都牽動着億萬人的心緒。
梵風流一身紫金色的鎧甲,神色淡然,一步一步的走出齊天殿,如一尊神佛屹立在大殿前面,一股無形的氣息牽動着高空上的雲層。
高空上風雲涌動,而當陽光映照在他紫金色的鎧甲上時,一道紫色的光芒沖天而起,跟天空上不停翻滾的雲層映照在一起,如同一條紫金巨龍在盤旋。
“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陛下萬歲萬歲萬萬萬!”
從高空上觀看的天象,華夏的百姓紛紛下跪,如敬拜神佛一樣,無比虔誠的叩拜,陛下就是他們的天。
梵風流走出大殿後,緊隨着的是與他只有一步之差,幾乎並肩而行的兩名女子,左邊是一襲紫金色九尾鳳袍帝后薄言。
薄情是一身銀白色宮裝,綰着高髻,戴着玉製面具,手上握着一把長劍,從容淡然的跟在後面,帝王的光芒絲毫沒有把她淹沒,反而更奪目。
隨着三人走出大殿後,就是華夏的一衆重臣,青王、凌王、呂浩然,而後是一品武將,再往後又是一行文臣,最後纔是兩列古家的核心人物。
宮門外面的廣場上,三軍嚴陣以待,手中的兵器在陽光下,閃着一陣陣寒光,讓人不寒而僳。
梵風流一步一步登上戰車,薄情緊隨其後,鄭重的跪在地上,雙手呈上一把紫色的劍,那是帝王之劍——紫劍,梵風流以他的帝號命名——殤劍。
接過殤劍,梵風流四瞳中閃耀着威嚴,握在手中,高高舉起,底下百萬將士紛紛馬上大吼三聲。
吼!吼!吼!
豪邁的聲音直震雲霄。
直到梵風流把劍放下,廣場上馬上安靜下來,卻到處散發着無法抵制的鬥志。
梵風流神情鄭重看向薄情,威嚴無比的道:“夭兒,你的能力有止共睹,朝中的事情父皇全權交給你處理,青王、凌王、呂丞相他們會從旁協助,你就好好的給朕坐鎮帝都。”語氣雖然嚴厲,目光卻是寵溺的。
薄情眼眸露出一抹邪魅,紅脣微微翹起,淡淡的道:“兒臣遵旨。”
面具下的眼眸看着眼前的盛世景象,不由暗暗想象,慕昭明此番領軍出征,場面是不是也一樣的,萬民拜伏,氣勢恢宏磅礴。
“出發!”
梵風流一聲號令,大軍出行,大道兩邊盡是送行的百姓,全都膜拜似的跪在地上,齊聲高呼萬歲。
北城門前,薄情用所有人都聽得到的聲音道:“兒臣恭送父皇,願我華夏帝朝百萬雄師,旗開得勝,凱旋而歸。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隨着她的聲音響起,城裡城外一片山呼萬歲的聲間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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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歲!”
“萬歲!”
“萬歲!”……
薄情站在高高的城樓上,目送大軍北上後,才率領一衆朝臣返回帝宮議事。
就在梵風流出徵近半個月後,薄情正在批閱奏摺,未聽到太監通傳,冰川姑姑就一臉着急走進來,薄情的眉頭不由的一皺。
冰川姑姑也不及向薄情解釋,恭恭敬敬的行過禮後,就一臉着急的道:“叩見公主殿下,太后有急事與殿下相商,請陛下趕緊到重華宮一趟。”
薄情一挑黛眉,凝思一會後,放下筆,淡淡的道:“走吧。”
重華宮中,孝端太后正急得來回踱步,一看到薄情出現,就如捉住了救命的稻草,扶着宮女站起來,拉着正要行禮的薄情。
孝端太后緊緊握薄情的手,一臉急急的道:“夭兒,皇祖母本不想驚動你,只是事出突然,原定的計劃有變,你得趕緊想想辦法救人,此人於我們梵氏皇室很重要,你一定要想辦法救他。”
薄情扶着孝端太后坐後,淡然的道:“皇祖母,你要孫女救人,也得先把事情說清楚嘛,是誰的身份暴露,您把情況詳細的跟孫女說一遍。”
皇祖母自來不過問朝中的事情,可是後宮中也沒有什麼讓她擔心的,能讓她如此擔憂的,莫非是關於古家的事情。
孝端太后從袖中取出一封信,遞給薄情道:“這是古家突然收到的信,只說是事情敗事,計劃得提前進行,要求古家趕緊安排人接應。”
薄情聞言心中一驚,皇祖母會如此着急也是有原因的,古家的人已經全部隨父皇上戰場,此時當然派不出人去接應他們。
細聲細語的安撫一番孝端太后,薄情趕緊打開信封,飛快的看過信中的內容,眼眸內立即迸射出一抹冰冷駭人的肅殺。
握緊信封,面容平靜的道:“皇祖母,您放心,孫女一定會把他們救回來的,但是此事非同小可,您千萬不能對任何人提起。”
孝端太后馬上點點頭,給冰川姑姑一個眼色。
冰川姑姑取出一副畫在薄情眼前展開,薄情掃了一眼畫像,眼中不由露出一個驚豔的眼神。
細細端詳着畫像上的人,沒想到世上還有一個能在外形上,跟某人一爭高低的男人,此時一個計劃已經在心中形成。
三日後,梵清流、梵清凌,呂浩然、莊周、高涵、許恩、紀無雲、燕書傑分收到一份薄情差人送去的請柬,邀請他們明天早朝後一起遊江。
呂浩然心裡莫名的感到一陣不安,朝中表面上一切安穩,實則依然是暗波不斷,他實在是想不明白,公主殿下爲什麼會挑在這個時候遊江。
翌日,早朝後,薄情果然領着幾人,悄悄登上一艘停在江邊的畫舫。
薄情早就命人在畫舫內擺上了茶案,支起了小爐,上面的銅壺內,已經水已經準備燒開,此時正坐在茶案前清洗茶具。
銅壺中煮開的水,水氣帶着獨有的香味,隨着江面上的微風慢慢飄開,給人一種獨特的寧靜享受,只是每個人面上卻是一副心事重重。
莊周卻一派不以爲然,輕輕的吸了一氣道:“淡淡的竹青香味,聞起來有一絲沁涼感,應該是取竹子上的積雪,和着竹瀝水一起燒煮的。”
薄情坐在茶案前,從茶具中擡起頭,輕輕笑道:“姑父的鼻子可真靈。”
這一聲姑父叫得莊周,雞皮疙瘩全都起來,卻不得不承認,輪輩份自己確實是他的姑父,想到妻子和孩子,心也就坦然。
呂浩然卻沒有那麼好的閒情,而小心翼翼的看着薄情,以自己以眼前女子的瞭解,她可不會無緣無故請他們飲茶,必然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需要跟他們秘密商量。
薄情邪魅的目光,透過冰冷的面具,淡淡的掃一眼。
梵清流早就讓人送來魚杆,坐在甲板上靜靜的垂釣,完全不理會眼前的事情。
梵清凌則坐在棋盤旁邊,靜靜的盯着棋盤上面的棋局,似是想破開上面已經擺好的棋局。
紀暮雲一陣似的走過來,拈一起棋子放棋盤上一放,棋局瞬間起死回生,讓梵清凌驚訝不已。
看着棋盤,一臉興奮的道:“聽聞這套祖母綠翡翠玉棋盤,是公主殿下的至愛之一,不知廷尉大人,可有興趣與本王殺上一局。”
“王爺,請!”紀暮雲絲毫不矯情。
梵清凌驚喜的看一眼紀暮雲,此人是今科科舉的榜眼,是個難得的文武全才,爲人孤傲更耿直,是以一上任,薄情封了他個正三品的廷尉。
他也很想試試薄情的目光,看看此人到底有獨到之處,能否勝任廷尉這個重要職位。
薄情自顧自的泡着茶,聞言只是淡淡的一笑,把泡好的茶讓帛兒和珊瑚送到衆人跟前。
許恩、高涵恭手行禮後,纔敢接過茶杯,看着杯中珠綠的茶水,不由自主的一陣驚歎,手法已經讓他們驚歎不已,杯中的茶水更似是一件藝術品。
呂浩然猶豫了一下才接過茶杯,看到衆人皆是一副自娛自樂模樣,垂下眼眸淡淡的道:“殿下,請我等前來,不會只是請我等一起遊江、品茶那麼簡單吧。”
薄情習慣的翹起脣角,淡淡的道:“丞相大人別急,你們先試一試本殿今天泡的茶,看看跟以前有什麼不同。”脣角邊揚起一抹妖冶的笑容。
莊周端起茶杯,輕輕的聞了聞,眉頭不易察覺的皺了一下,有些古怪的看一眼薄情,低下頭淺淺的抿了一口茶,茶一入口面色卻驟然大變。
毫不猶豫的,噗的一下噴出來,目光緊緊的盯着薄情,弄得所有人都震驚的看着他。
呂浩然不由的低頭看看手中茶杯,就算是茶的味道不好,莊周也不應該有如此大的反應,難道是茶水有問題。
其他人也是一臉疑惑的看着莊周,只見莊周拋開茶杯,慢慢的走到薄情跟前,呂浩然看到這一幕,心不由的一下提起。
莊周冷靜的看着眼前,脣邊掛着魅惑笑容的女子,突然出手緊緊握着她的手腕,目光銳利的盯着對方道:“你不是驚華公主,你究竟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