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8章 淡如水

一日半後,丁齊和衛家兄妹立身於七霞鎮外。

丁齊看着已經不太熟悉的城鎮,沉默良久。

“這裡,變了很多啊!”

丁齊最終是悵然的說道。

“夏魯兩國交兵,也只有鏡州能守得一片安寧。七霞鎮又是臨近七霞山的重要城鎮,吸引了不少人來此定居,所以十多年來變化非常大。”衛雨青向着丁齊解釋道。

丁齊一邊聽着衛雨青的解釋,一邊向着當年那處藥園走去。

那處藥園,原本是在七霞鎮的邊緣處,但隨着七霞鎮這二十年來的擴大,丁齊熟知的那處藥園,已經算是整個鎮子的中心地帶。

這一路上的商鋪,都是新建,丁齊打量過去,發現都是一些陌生的面孔。

“哎,你是……小丁。”

在丁齊走在路上的時候,忽然有人頗爲錯愕的看向丁齊,話中多有驚訝的叫道。

丁齊轉過頭,看向那人:“哦,王老闆。”

這人是丁齊在七霞鎮的時候,頗爲熟識的藥材店王老闆。

“這些年來,小丁你是不是出了鏡州啊,已經有二十多年沒見過你了。”王老闆臉上的驚訝之色掩去,對丁齊說道。

丁齊點了點頭:“這些年有一些事情,的確不在鏡州。”

這位在丁齊印象中,精明幹練,狡猾如狐的王老闆,這麼多年過去,頭髮已經變得花白,不負當年的神采。

他已經是一個垂垂老矣的枯瘦老者。

“如果當年我沒有發現那本,暗藏有先天功修煉之法的錦帛,使我踏上修仙之路的話,再過上二十多年,我應該也變成王老闆這樣了吧。”丁齊看到王老闆這位變化頗多的故人,心中卻是閃過一個念頭。

“呵呵,當年你在藥園的時候。我就能看出,你是會闖蕩一番的人。不過也沒想到,你一離開就是二十年。現在夏魯兩國交戰不休,鏡州外面可是兇險的緊。你這次回來,我看還是在鏡州發展的好。現在的鏡州,和以前已經極爲不同。你想要有一番作爲,鏡州纔是好選擇啊。”王老闆這時候,語重心長的勸誡道。

王老闆在丁齊記憶中,一向是精明奸滑之人。對於別人,他一向不怎麼關心。丁齊和這王老闆雖然認識。但並無深交。按照他以往的性情,顯然是不可能真正關心丁齊的。不過現在他年過花甲之後,丁齊卻明顯感覺到,這位王老闆的性情,已然開始變得溫潤,祥和。

剛纔的勸誡,這王老闆是完全一片真誠好意,他在爲丁齊擔心。

“時間,還真的是能改變人啊!”丁齊感受到王老闆的變化之處。心中感觸到。

丁齊心中不由升起了,時間在不經意間,輕易就改變萬事萬物,這種偉岸之力的不可抗衡之感。

不久之後。在一番閒談過後,丁齊和王老闆分開。

“不過我等修仙者所行的,正是以一己之力,立於深海礁頭。直面時光沖刷,抗衡世事變幻和萬事滄桑之舉!”丁齊看着遠去的王老般,心中莫名升起了這麼一個念頭。

他對於自己二十年前所選擇的這條修仙之路。又有了一層更爲深刻的認識。

隨着丁齊再次踏入到藥園之中,他在這裡,卻終於找到了過往歲月的感覺。

這片藥園,雖然已然是鎮子的中心處,但是偌大的藥園,和丁齊當初離開的時候,是完全一樣。

丁齊隨後推開那間,自己居住數年的屋子,裡面乾乾淨淨,一塵不染。

“這處藥園,雖然一直沒人居住,不過爹爹專門安排人,每過上一段時間,就打掃一次的。”衛瓏向丁齊說道。

丁齊對此是笑了笑:“衛兄,真是有心了。”

從屋子中出來,丁齊這時候向着藥園大門處空蕩蕩的遠方看去。

兩兄妹疑惑的看向丁齊,不知道他是在看什麼。

不過很快,兩兄妹就隱隱的聽到一陣馬蹄之聲,向着藥園傳來。

“是爹爹的棗紅馬。”衛瓏聽懂這極有韻律的蹄聲,卻是醒悟過來。

兩兄妹在飛鴿傳書的時候,就已經提過,丁齊在進入鏡州之後,會經過七霞山。

衛卓夫婦已然料到,丁齊必定會來藥園這裡,他們這次是正巧趕到。

“兩位,多年不見了。”

隨着衛卓夫婦來到藥園,並下了馬,丁齊笑着向兩人說道。

“拜見丁太師伯。”

同衛卓一起前來的十多名絕頂高手,在停下馬後,立即下馬向着丁齊拜見道。

這些人比之於衛卓這青雲派掌門,對丁齊的態度卻更加的恭敬。

丁齊將目光從衛卓夫婦身上移開,向着十多人看去。

“嗯,你們現在很不錯,起來吧。”丁齊說道。

這些人都是丁齊當年,專門煉製丹藥,在青雲派危機關頭,培養起來的那一批一流高手。

不過如果僅僅靠着當初丁齊幫助他們做的那些,他們顯然不可能達到現在這種水平。這些年來,他們看來也一直都是極爲努力。

對這十多人來說,丁齊於他們是有再造之恩的,也難怪對於丁齊這個名義上的太師伯,他們是如此恭敬。

“丁兄當年一別,還是風采依舊。”苗允兒打量着丁齊,笑着說道。

衛卓再見故人,臉上也是笑意難掩:“丁兄是瀟灑自在之人,比起我們夫婦在這鏡州勞心勞力,可是完全不同。丁兄,這次回鏡州,是否還有離開的打算。”

衛卓和苗允兒,至始至終都沒有問及,丁齊當年離開的緣由,以及這二十多年來,丁齊的去向。

他們夫婦極爲清楚,丁齊是行事極爲謹慎、考慮周全之人。他當年離開,必定是有着充分的原因。

如果丁齊覺得需要讓他們知道,自然會告知。

如果無法告知,那也一定是有着不得已的理由。作爲故交好友,他們是絕不會強求丁齊的,甚至連提都不會提。

“呵呵,這次前來,丁某雖然不打算在鏡州落身,不過應該會定居魯國。”丁齊回答道。

衛卓一愣,不過很快反應過來,丁齊話中的意思:“不知道是魯國哪裡。”

他聽丁齊的意思,並不是如同這二十多年,一下子飄然無蹤。

“蒼翠山。”丁齊說道。

“哦,原來是那裡。”苗允兒露出恍然的神色。

蒼翠山正是那處地脈中樞所在。同時,那蒼翠山在魯國,也算是一做秀麗山峰,頗爲有名。

苗允兒和衛卓都是見多識廣之人,知道那處地方。

“看來以後,我夫婦是要經常到那裡,多多打擾丁兄了。”衛卓在知道,丁齊將落腳在那裡之後,笑着說道。

“只要衛兄不嫌路途遙遠,我自然是隨時歡迎的。”丁齊笑道。

在之後,丁齊和衛卓夫婦等人三言兩語的交談,看起來反倒完全沒有一副,二十多年不曾相見的故交好友的熱切樣子。

如果是外人看來,幾人之間的平淡,連普通朋友之間的隨意拜訪都不如。

不過就是在這三言兩語,平淡的交談之間,幾人時隔二十多年再見故交的喜悅,無論衛家兄妹,還是隨行而來的十多人,都深切感受到。

“君子之交,淡如水,真真是如此啊!”衛雨青看着自己父母和丁齊,隨意的坐在藥園小屋的桌上閒談、

他對於以前在書中看過的一段內容,這時卻有了真正的明悟。

衛卓夫婦來到藥園的時候,還只是正午。

不過在幾人的閒聊之下,傍晚是漸漸臨近。

衛雨青和衛瓏,看着衛卓夫婦和丁齊的閒談,卻發現對自己的父母,有些陌生起來。

在衛雨青兄妹從小的記憶中,自己的父母一直都是遠超凡俗之人,乃人中龍鳳。

衛卓英明神武,運籌帷幄。以一介武林中人,將夏魯兩個大國,玩弄於鼓掌之中。

苗允兒秀外慧中,機敏果敢,智慧絕倫,處事手段精細、高妙。數次將鏡州從夏魯兩國的漩渦之中,挽救回來。青雲派中諸多高手,即使再桀驁不馴之人,對於苗允兒的機敏聰慧,都是甘心拜服。

但是現在和丁齊閒聊的兩人,卻和隨處可見的普通城鎮夫婦一般無二,身上的鋒芒不見分毫。

兩兄妹這時候分明感覺到,這纔是自己父母卸去層層重負,隱藏於內心中的真性情。

只有對真正的至交好友,這心底的性情纔會展露。

在幾人良久交談之後,丁齊也從衛卓夫婦那裡,瞭解了很多外界所不知的鏡州的情況。

“魯國這次想要抓拿雨青和瓏兒,應該是想脅迫我和允兒,共同出手對付夏國。畢竟,這幾年來,夏國和魯國交兵中,已經漸漸的佔了上風。魯國這次即使拿下萬嶺關,也難以扭轉戰局,所以纔會行此手段。”

在閒談之中,衛卓夫婦不由談起了衛雨青兄妹,這次在路上的遭遇。

隨後,衛卓又說道:“夏魯兩國交惡數百年,兩國之間時有爆發兵禍。每當此時,鏡州百姓必受牽連。我等武林中人,雖然並不會太受影響。不過對於鏡州的普通人,十戶有五六戶,會因此破家滅門。我畢竟是鏡州出身,當初之所以會聯合諸多武林門派,也就是不想讓這等事情,再在鏡州發生。現在我等武林中人,執掌鏡州這一州之地,雖然看起來風光。不過諸多麻煩,這之後估計會越來越多。”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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