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晨帶着乳孃剛走進殿裡,眼前就有一抹身影向她閃來。她擡頭一看,她的一隻手已經被另一隻霸道的大手給扯住了,齊梟那張如天帝一刀一筆雕琢出來的臉龐就出現在她的眼瞳裡。
他對她挑眉輕笑着,一張臉魅惑勾人。
青晨微微失了下神,被他牽着的走進大殿裡。
炫亮的燈光將整個大殿照的明亮如白晝。青晨已經從齊梟的美se中回過了神。她感受到一束熟悉且強烈的目光,順着目光投注過來的方向看過去,她就看到了白祁。
心中微微一動,經年不見,他似乎比以前愈發消瘦了。
拜年太妃所賜,青晨自從嫁給齊梟後,便背上了“目無尊長”、“心狠手辣”的惡名。宮裡宮外對她頗有微詞的人居多。人們提起青晨來,第一句必定是形容她生的如何美,而在誇獎她後,第二句話便會緊接說她恃靚迷惑君王,把年太妃這個新帝的親生母妃都欺壓得要死要活。
關於青晨的不好流言在盛京城傳了一段時間後,便又傳來消息說青晨懷了龍嗣。她十月懷胎生下白白胖胖的小皇子後,對青晨的評價就分成兩級。
那些文武百官或者家中有賢妻美妾者提起她,大部分都是唾棄痛罵她,覺得她與妲己褒姒之流一般,只會藉着美se迷惑君王。只不過幸運的是她是秦國攝政王的女兒,有秦國在她後面撐腰而已。
和這些男子不同的是,盛京城的女子們提起她,羨慕嫉妒者居多。尋常女子嫁入夫家,講究出嫁從夫,哪怕夫君們要納妾或者睡個通房,爲妻者皆得爲夫君安排,若是敢有不悅者,就會被扣上一頂“妒婦”的帽子,算是犯了七出之條。
當今皇后能讓皇帝娶了她後,便一直沒有納妃,她這樣的幸運自然是會讓無數的女子們羨慕嫉妒。
故而,她一走進大殿,殿中所有人的目光幾乎就都投注在她的身上。
這是青晨從懷胎到生下小白後第一次出現在公衆面前。
上次小白滿月宴,齊梟只是召了幾個大臣辦了場小宴熱鬧下而已。而青晨當時則是在後宮負責招待魏太后他們這些親人,沒有在外人面前露面。
皇甫澗越在青晨出現在殿門口的那一剎那,目光就已經緊盯着她的身上了。
今晚的她一身玫瑰紅蹙金雙層廣綾長尾鸞袍,身子纖瘦,走路時腰肢款擺。橘黃色的燈光照在她白玉如瓷的面頰上,她清致的眉眼宛若江南雨幕中被煙雨氤氳的山黛水曲,朦朦朧朧而又清清灩灩。
讓皇甫澗越心隨之加速的跳了起來。
他端着酒樽的手微微一用力,一仰頭,又一口喝盡酒樽裡的酒。
較之前如喝清水一般的感觸,他這一杯酒喝下去,心裡壓抑的那些情愫都翻滾而起。
白祁目光看着青晨,清冷的眸子裡有着淡淡的寵溺。
而殿中其他人看到青晨,眼裡或多或少的都有掠過驚豔之色。
等青晨和齊梟坐於高位之上後,齊梟笑着又回看了青晨一眼,然後才把目光投注在殿中的白祁身上,笑着道,“白祁,你之前是皇后的師父,現在皇后爲朕生下了皇子,你也看看你的徒孫吧。”
齊梟向陳如海睨去一眼,陳如海會意,從乳孃手裡抱過小白,走到白祁的面前。
小白雖然早
就睡的昏天暗地了,可睡覺中的他張着粉嫩的小嘴巴,口水吧嗒吧嗒的流着,配着他那張粉嫩的小臉,也是可愛極了。
白祁淡漠的看了一眼小白,脣角微微牽起一抹微不可察的弧度。
他眼睫輕顫了顫,小小的猶豫了下,最後還是伸出兩隻手過來要從乳孃手裡抱小白。乳孃爲難的看了一眼齊梟,齊梟向她點了點頭。乳孃這才把小白小心翼翼的送到白祁的懷裡。
一身雪袍謫仙似的的白祁抱着小小的嬰兒,這樣的情形看着讓人多少會覺得驚奇。
青晨看白祁抱着小白,也勾着嘴角淺笑着。
齊梟一雙瀲灩的鳳眸有光芒輕閃了閃,扯着嘴角笑道,“蕭祁,朕以前未有孩子時,也是不怎麼喜歡孩子的,總覺得孩子麻煩黏人,不過現在看來, 當父皇后的感覺還是非常不錯的。”
他微微頓了下,又意味深長的說着,“你的年紀也不小了,現在登基繼位了,也該收心娶個皇后,早日當父皇了。”
齊梟今晚特地讓人把孩子抱來殿裡,存的心自然是希望他的兩位情敵認清現實,不要再妄想或懷着不切實際的想法,惦記他的皇后了。
可顯然他的兩位情敵並沒有明白他的“苦心”。
白祁抱着小白,他發現小白的眼睫毛又黑又密,像兩把小扇子似的,就跟青晨的一模一樣。他心裡一軟,一隻手輕輕戳了下他的包子臉,指腹上傳來的那種柔滑的觸感讓他冷清的眉眼似乎溫柔了許多。
他也不是喜歡孩子的人。
不過因爲這個孩子是他喜歡的人生下的,他纔會愛屋及烏的喜歡的。
至於齊梟“提醒”他的那些話,他本人是不會去考慮的。
齊梟的另一個情敵皇甫澗越可不管小白的存在,他從座位上站起身,一拱手,炙熱的目光要要的看向齊梟身側坐着的青晨。
“皇后娘娘,孤一直記得當年孤在雲龍國當質子皇子時你爲孤治病的恩情。這次孤從楚國而來,爲了報答你的這份恩情,特地準備了三件東西送予皇后娘娘。”
他投來的目光太過於炙熱,讓青晨隱隱覺得有些壓迫感。但到底也是經過風風雨雨的人了,她若是一味避開他投來的目光倒顯得她對他有什麼情愫似的纔不敢面對他。
她心中一定,擡眸,目光向皇甫澗越直視而去。
他的一雙鹿眸憂鬱深邃。
青晨眼波一顫,只覺得他的目光像密密麻麻的似一張網,要把她整個人網羅進他的瞳孔裡。
“楚國陛下,當年你是雲龍國的客人,本宮救你是理所當然的,談不上什麼恩情。”皇甫澗越沒有主動提她在楚國的事情,她也便只把當年救他的那件事情拿來說。
殿裡的燈光照在皇甫澗越眼瞼上的那條疤痕上,給他整個人添上一種凜厲的氣勢。他笑着,“對皇后來說,當年之事可能只是你的舉手之勞而已。對孤來說,皇后救了孤,孤若是慢待了孤的恩人,豈不是要讓天下人嗤笑孤?”
這分明是要強送禮物的節奏。
齊梟再看向皇甫澗越時,目光涼薄了幾分。
皇甫澗越伸手擊了掌,殿外恭候的楚國侍衛們就恭敬的拖着一個托盤走了進來。托盤上面用黑布罩住,讓人看不清托盤裡的禮物到底是什麼。
待到那人走到殿中央時,皇甫
澗越走向那個侍衛,伸手將托盤上罩着的黑布一把掀開。殿中衆人一時間紛紛看向托盤裡的那件禮物。
是一件毛色純白光滑的狐裘披風。
他一個楚國的皇帝送其他國的皇后一件狐裘披風,這已經逾越了。再者,他們雲龍國的國力也不俗。這個皇甫澗越卻送一件披風過來,這難道是在埋汰他們雲龍國人,覺得他們國家窮到皇后連一件狐裘披風都穿不上了?
殿中很多人已經對皇甫澗越的這一舉動感到憤怒了。
皇甫澗越在衆人的議論聲中,灼灼目光望向青晨,笑着道,“我們楚國有座靈岷山。靈岷山上有一種狐狸叫雪靈狐。雪靈狐毛色雪白光滑,用它的皮毛製成的裘衣,不僅可以抗寒,而且可以生溫,若是穿件薄衣,再裹上一件雪靈狐的裘衣,便可溫暖得猶如暖陽傾照。不過這種狐狸繁殖能力低,生性又狡詐多疑,獵人們極少可以捕捉到它。像托盤裡的這件狐裘披風,整個楚國也未必超過五件。”
皇甫澗越這麼一番解釋,殿中衆人一聽,目光便刷刷的落在了那件狐裘披風上。這件狐裘披風原來這般珍貴,皇甫澗越一出手就送了這麼一份珍貴的禮物,看來他是真心實意的想要報答皇后對他的救命之恩。
青晨側頭,目光看向身側坐着的齊梟。他的臉部線條有些繃緊了。
她知道,這是他在生氣的表現。
青晨抿了抿脣,“楚國陛下,你送這般珍貴的禮物,恕本宮不能接受。”
皇甫澗越挑挑眉,又笑着道,“皇后娘娘還沒有看孤爲你準備的第二件禮物呢。”皇甫澗越聲音鏗鏘的落在殿裡,殿門口這時又有兩個太監吭哧吭哧的擡着一盆花走了進來。
衆人目光往那花上一看,卻是認不出這花到底叫什麼名字。
還是皇甫澗越自己介紹道,“此花爲雲羅花,是我們楚國皇室某一位長輩親自嫁接培育而出,現今這世上只有兩盆雲羅花。此花開花時香氣清新怡人,花氣可保三天三夜不散。若是用這雲羅花的花瓣做花露,可保女子肌膚雪白柔嫩,還能避免被蚊蟲蛇蟻叮咬。”
殿中許多女眷們一聽皇甫澗越把雲羅花說的這般神奇,都不免更加註意起那盆雲羅花來。
可惜現在還未是雲羅花的開花時節。具體這雲羅花是不是真的有他說的那麼神奇,那還得以後來求證了。
皇甫澗越一出手就是兩件國寶級的禮物。
送的可謂是慷慨至極。
殿中人的胃口一時間也被他吊了起來,前兩件禮物一件比一件珍貴,這第三件禮物應該會更特別吧……
白祁依舊抱着小白,彷彿殿裡剛剛發生的那些事情都和他無關似的,小白大概是睡醒了,睜開了眼睛。
他的眼睛黑亮有光澤,白祁輕輕一怔,繼而嘴角邊的笑容更加柔和寵溺起來了。
他的眼睛跟她真像啊。
皇甫澗越在殿中人期待的目光下,一拱手,又向高臺之上的青晨說道,“比起孤要送給皇后娘娘的第三件禮物,這前面的兩件頂多算是引玉的磚頭而已。”
他一頓,看向青晨的目光充滿深情和愛戀。齊梟真的是要被皇甫澗越給氣得心裡的火山要噴發了。
這個皇甫澗越把他對有夫之婦的愛意表達的赤果果,倒是把他這個有夫之婦的夫君當個瞎子似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