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329章 就只有你了

簡莉瑤知道美盼要走,自然是失望,不過她同樣能夠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情況,大不如從前了。

病人或許是會比醫生更是瞭解自己的身體,何況她已經和這個病魔鬥爭了這麼多年,知道自己這次是真的時日無多,但也不想讓美盼在這樣的情況之下一直留在自己的身邊。

自己真的在離開這個世界之前,能夠擁有和美盼的這麼一段時光,再短暫,都是彌足珍貴,她已心滿意足。

榮驚讓人送蘇晉庭和美盼去機場,臨走的時候,兩個男人還是私下交流了一下,美盼知道,蘇晉庭這是要讓自己好好和簡莉瑤說幾句。

其實早就已經承認了她就是自己的媽媽,只是一直以來都喊不出口,現在她知道簡莉瑤在這個世界上剩下的時間不多了,她從來都不是冷血無情之人,加上這段時間的相處,在血緣的基礎上,也有了別樣的感情,知道自己這一走,可能就是永別,心裡什麼樣的滋味兒都有。

但美盼也知道,那麼多複雜難辨的情緒當中,首當其衝的,還是不捨,難過。

“盼盼,我沒有資格要求你做任何的事,我始終都是這樣對不起你,虧欠你。這輩子我這個當母親的,實在不合格,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下輩子,還可以是美麗善良你的母親,讓我好好的爲你付出。”簡莉瑤不知道,美盼已經知道了她的具體情況,她說話的時候還是儘量兜着一些,卻還是忍不住哽咽了嗓子,“我從來不奢望你可以原諒你,這次你來到了蘇黎世,實在是老天憐憫我,送我的最後一份厚禮,我這一輩子已經沒有任何的奢求,就是希望你可以快樂,幸福,平安。”

“……”媽媽這兩個字,真的是已經在自己的嗓子眼裡了,可美盼努力了好幾次,就是喊不出口來,她低垂着眼簾,不知道應該說什麼纔好。

簡莉瑤嘆息,太多的話想要和她說,可真的到了分別的時候,似乎都變成了難以啓齒,“我們的關係,的確是複雜,可能真的是老天註定的。別人都說了,女人嫁出去了,在丈夫的家裡,受點兒委屈,就可以回到媽媽的身邊,因爲有媽媽會寵着,疼着。我也許是不夠資格再讓你做出這樣的行爲來,但是……盼盼,我這個不合格的媽媽,不管是走到了哪兒,始終都會記掛着你,始終都會爲你祈禱,希望你每天每分每秒,都是幸福滿滿,還有你肚子裡的孩子……”

她倒真是以爲自己可以堅持到她孩子出生。

簡莉瑤說到這兒,已是潸然淚下,美盼有些聽不下去了,那種酸澀的感覺一陣陣地涌上來,就足以讓她想到,永別,到底是一個怎麼樣的形容詞。

彷彿心裡最深處,有一個聲音,不斷地在告訴着自己――秦美盼,她不曾養育過你,卻也是給了你生命的女人。就算她欠了你那麼多年,可她始終都給了你的男人那麼多的母親和親情,其實真的是老天註定的吧?如果沒有那麼多的兜兜轉轉,也許現在,她也不會擁有一個叫做蘇晉庭的男人。

其實誰都不算是欠了誰的,因爲冥冥之中,其實老天早就已經是安排好了所有的一切吧?

現在自己也是即將要當媽媽的人,最是能夠諒解到,一份最深沉的母愛,到底是怎麼樣的。

她再也不忍心因爲一個稱呼的問題,這樣折磨着簡莉瑤。

淚水快速地涌上來,她明明是不敢閉眼睛的,情緒波動之下還是忍不住眨了眨眼睛,那蘊在眼底深處的淚液很快就順着臉頰滑落,簡莉瑤見她竟是掉眼淚,嚇了一跳,伸手就想要幫她擦掉,美盼動作比她更快,反手就抓住了她的手,不給自己猶豫片刻的機會,快速撲過去,就抱住了身體完全僵硬的簡莉瑤。

她深吸了兩口氣,趴在她的肩膀上,嗓音雖是有些暗啞,卻也是一口氣說完,“……你不用再和我說對不起,因爲其實你不算多對不起我,就算是真的虧欠了我,你也已經還夠了,謝謝你……我一直都不肯喊你一聲,不是因爲我一直都不能原諒你,而是因爲習慣……其實我很感激你,不管我和晉庭最後怎麼樣都好,我都很清楚地知道,自己這一輩子,遇到了一個叫蘇晉庭的男人,享受過他給的那樣灼熱濃烈的愛情,就是我的福氣。我很幸運,可我也知道,這一份幸運是你給的。如果你一定要覺得你欠了我,那麼你早就已經在晉庭的身上還清了。謝謝你,這是我要對你說的,還有,我現在很好,我以後也會好好的,以後的以後,我都會好好的。”

“……盼盼。”

簡莉瑤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可是那樣柔軟的身體,小心翼翼卻又用力地抱着自己的感覺太過真實了,心靈最深處某一個空缺的地方,已經隨着她近在咫尺的呼吸,一點點被填平,她到了這一刻終於是明白,再也不會有所遺憾了,她已經圓滿了,徹徹底底地圓滿了。

“媽媽……”美盼動了動脣,後知後覺才發現,自己竟然真的已是喊出了口來,也沒有想象中那麼的困難,媽媽,這個世界上最美麗的一個字,組合在一起,成了一種最最親切的稱呼,她可以爲自己遮風擋雨,能夠爲自己做牛做馬,能夠爲自己付出所有的一切……

“謝謝您,媽媽……”

……

***

上了飛機,美盼的眼眶還有些紅腫,小臉兒也是紅撲撲的,時不時一抽一抽的,蘇晉庭忍不住嘆息了一聲,他們回去坐的是私人飛機,又專門服務他們的人,蘇晉庭讓人倒了一杯溫水,讓美盼喝了一點,溫柔地撫過她的眼眶,搖頭,“都快有1個小時了,還沒有緩過來?你看你,氣到現在還不順,有那麼多眼淚可以流?以前我可不覺得你是一個愛掉眼淚的人。”

美盼吸了吸鼻子,說話的時候,嗓子還有些嗡嗡的,“……可能懷孕讓我這個習慣都改變了啊,我也不知道,現在也覺得自己特別的多愁善感。”

蘇晉庭失笑,“好好好,多愁善感,也不是什麼缺點。那多愁善感的小女人要不要休息一下?”

“晉庭。”美盼忽然一本正經地喊他的名字。

“嗯?”

“……剛剛我喊了媽媽。”

蘇晉庭心頭一軟,“我知道,我的寶寶,是這個世界上最善良最可愛的人。你原諒了簡姨,這對於她來說,是最重要的。寶貝,謝謝你這樣善良,可以讓簡姨心無牽怪。”

“她不會心無牽掛。我知道她一直都牽掛着我,只是我們始終都不可能像是尋常人家那樣,安安靜靜地選一個地方,住下來,然後享受着別人家庭輕易就可以享受到的天倫之樂……”美盼說到這裡,忍不住往蘇晉庭的懷裡縮了縮身體,伸手環住了他健壯的腰,想到昨天晚上自己聽到的那些話,不得不對命運屈服,“……其實我昨天晚上……有聽到你們的談話。”

感覺到那腰身僵硬了一下,蘇晉庭果然是意外的,“你是說,我和榮驚的談話?”

美盼倒是不隱瞞什麼,老老實實點頭,“……我醒來發現你不在,我就去找你,我知道他的書房在哪兒,你們只是在外面的房間裡講話,所以我聽到了一些,我知道媽媽她身體是真的不行了,我也知道,你是遇到了問題,所以必須要帶我回去,我想,你讓我好好和她告別,其實就是因爲你知道,也許她突發情況,我都來不及送她最後一程。”

“會不會怪我?”蘇晉庭柔聲問。

“我爲什麼要怪你?我永遠都不會怪你。”美盼更是用力抱緊了他,“我現在知道,有很多的事,真的是註定的,我們不得不屈服命運,只是在命運面前,我們始終都會掙扎,會反抗。就是絕對不能輸給那些壞蛋。我知道你是爲了保護好我,還有我們的孩子,我不會託你的後腿,我會配合你,晉庭,只是希望你以後有任何的事都要第一時間告訴我,不要再把我丟下一個人,這個世界上,誰都已經和我不親了,只有你了,我只有你,還有我肚子裡的孩子。”

蘇晉庭沒有再說什麼,反手也用力抱緊了她,低頭,虔誠的吻,落在了她的額頭。

……

飛行時間,還是比較久的,美盼一直都窩在蘇晉庭的懷裡,中途睡了一會兒,睜開眼睛的時候,蘇晉庭告訴她:“馬上就到了。”

美盼以爲他帶自己回的是A市,昨天晚上他自己說的,問:“現在A市的氣溫還正常麼?”

“我們先到C市。”蘇晉庭沉吟了一下,才緩緩說,“盼盼,我一會兒下了飛機,應該是會有人等着我了,我只要是一入境,這裡的警察就會找上我,但是你不要擔心,之前城南所謂的槍殺人的事,我已經解決好了,那個人還沒有死,我不會有事,等一下元林會過來,你先跟着他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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