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滕智文完全顧不上什麼顏面,對張本民點了點頭,捂着脖子轉身離開。
張本民沒急着跟上去,而是到辦公桌前端起茶杯有滋有味地喝了一口,又整了整衣服,挺了挺腰身,這纔不緊不慢地向外走去。
這一波,看得辦公室的同事有點傻眼,當然,他們的內心是極其歡暢的,因爲滕智文平常耀武揚威、頤指氣使的樣子讓他們厭惡,現在被搞得如此灰頭土臉,可不要太大快人心。
再說張本民,來到滕智文辦公室後就大咧咧地朝椅子上一坐,也不開口,就笑眯眯地看着他。
滕智文被看得及不自在,摸了摸喉嚨,乾咳了一下後,道:“你,喝水嗎?”
“不用了,剛喝過。”張本民手指敲着桌面,“滕大隊,先申明一下,不是我要跟你作對,而是最近你老找我的茬,是不是有點欺人太甚?”
“我……”滕智文當然沒法說出其中原因,“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你應該知道,我也不是平白無故地要跟你過不去,要不,你剛來的時候就開始了,何必等到現在?”
“是的,我知道。”張本民點點頭,“無非是受人所託。”
“你是明白人。”
“那,現在我想問問你,是受誰所託?”
“……”
“還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呢,不就是韓江龍嘛。”張本民哼笑道。
滕智文頓時一驚。
“別緊張,我還不想把你怎麼樣,畢竟,咱們還要搭班工作。”
“你,你到底想幹什麼?”滕智文的聲音有點發抖。
“先放鬆下來,要不影響友好談話交流。”張本民摸着下巴,道:“從剛纔的衝突來看,你可能並沒有什麼後臺,否則現在就會找關係由上往下來壓制我,當然,你之所以容忍,可能跟我剛纔提到你打了個殘疾老頭有關。說到這裡,我覺得有必要聊聊你的副業。”
說到這個話題,滕智文頓時緊張起來,擡手摸了摸腦門後,好像又有點不好意思。
“也別不好意思,說實話,我挺佩服你的生意經,腦子好使眼力不錯,而且還能親力親爲,當然,你是爲了不讓外人所知、安全保險,否則誰願意抱着個瘸老頭前前後後地服侍?說句難聽的,就是你親爹,估計也沒那個待遇啊,是不是?”
“嗨嗨……”滕智文尷尬地笑下下。
“幹多長時間了?”
“也不長,就兩三年吧。”
“行嘛,十萬八萬的掙到手了。”
“沒,沒那麼多。”滕智文似乎想讓氣氛來得更輕鬆一些,便接着道:“其實,我那也是很富有愛心的,相當於是做了好事,給殘疾乞討者帶去了實實在在的福音。你想想,如果不是我,他們的人生能算得上是一個完整的人生嗎?誰會讓他們去釋放人性的本能?”
“嗯,這話還真是靠譜。”張本民一豎大拇指,道:“你啊,活脫脫就是個性福大使,依我看,聯合國婦女署應該給你頒發個慈善關愛大使獎。”
“那倒不用,給點經費就行了。我啊,就看重錢。”
“此話的確不假,要不韓江龍的話你能聽?”張本民道,“平日裡,他給你進貢不少吧?”
“也,也沒多少的。”滕智文抽搐地笑了笑,“我就是個小蝦米而已,平常也就照顧點瑣碎的事,哪還能有什麼大出息?”
“那韓江龍都靠着誰?”
“你是說,公安方面的關係?”
“嗯。”
“據我瞭解,韓江龍在我們系統的關係還真不多,但他有個貴人,平常有事都是找貴人打招呼。”
“誰?”
“金華區區長鄭得冠。”
“可以。”張本民點點頭,“大使同志,你還算實誠。”
“你已經知道了?”
“不知道我還問你?那你隨便說個阿狗阿貓的來懵我,我也沒法分辨對錯不是?”
“對對對,你說得對。”滕智文邊說邊點着頭,變得有點拘謹起來,“既然這樣,你看……”
“我沒什麼可看的,就是想告訴你,你別惹我,我也不妨礙你。你呢,繼續做你的性福大使,掙你的外快。”張本民說着,掏出一盒錄像帶,拍在了滕智文面前,繼續道:“好好看看,沒準還能從中收穫點心得,往後再行動的時候,哪兒該注意、哪兒該隱蔽的,改進一點,以便更好地保護自己。另外,如果韓江龍那邊有什麼動靜,希望你能告訴我。有一點你可以放心的是,我絕對會替你保密,不會因爲你透露了信息而讓你左右爲難。”
“喲,謝謝,謝謝了。”滕智文看到錄像帶當然明白是怎麼回事,點着頭道:“你也請放心,我知道該怎麼做,而且……”
“有話就說,我還忙着呢。”
“而且我還可以做箇中間人,在中間調和一下,化解你與韓江龍之間的矛盾。”
“哦,這個嘛。”張本民猶豫了下,“你先別急,因爲我跟韓江龍之間的事情還不好說會怎麼樣,一切都取決於他做過什麼。”
“好的,好的,我明白了。”
“不過從目前看,只有一個事情,就是興邦職業中專學校的小食堂承包經營問題。”張本民尋思着道,“以後,可能還會有其他的,至於矛盾會多大,那就不好說了,所以,你還是別多嘴了,省得到時想抽身都不能。”
“好,那就不插言,我就當什麼都不知道。”
“哦,我還想問一下,你有什麼把柄在韓江龍手裡?”張本民道,“畢竟我只有你操控殘疾乞丐大發不義之財的證據,如果韓江龍有你更厲害的內幕,你肯定還是會倒向他的。”
“我跟韓江龍沒什麼深交,無非就是他的小弟鬧事,我睜一眼閉一眼而已。”滕智文道,“我們是治安大隊,不就管些打打鬧鬧的事嘛。”
“那就好。”張本民道,“這樣,大使同志,哦,要嚴肅一點,滕大隊,你的面子也不能不給,等會回辦公室我就向同事們說,剛纔是我冒失,已經在這兒向你道歉了。”
“這……”滕智文很不自然地笑着,“那,那就謝謝了。”
張本民沒再說話,轉身走了出去。
滕智文一看,忙跟到門口,以示禮貌。不過張本民完全沒理會,現在他盤算的是,該關心一下沈時龍被害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