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姨!”
齊寶鈴在門口叫了一聲。
關姑太太從屋裡出來,指指西廂房:“小五在看書呢,你要找什麼書跟他說去。”
齊寶鈴一笑:“那正好了,我把借的書還上,再找幾本書。”
說完,齊寶鈴蹦蹦跳跳到了書房,先敲門,等到趙五給她開了門,齊寶鈴笑了笑:“還書。”
擠開趙五進了屋,齊寶鈴把書往桌上一放,又開始在書架上尋找新書,趙五把那些書翻了翻,見這麼厚厚的一摞書不由驚道:“你都看完了?這麼快?”
齊寶鈴很自得的點頭:“自然的。”
趙五可不信,翻出一本遊記來問了幾個問題,齊寶鈴吱吱唔唔答不上來,索性也不跟趙五裝了:“我跟你說實話,這書好些都不是我看的,多數都是我妹妹看的,我們家要數聰明,我妹妹是頂頂聰明的,比四哥還聰慧,四哥是過目不忘,我家八妹可是一目十行呢,看書對她來說還真是小意思。”
趙五從來沒有聽說過還有人看書看的這樣快,只是不信,撇着嘴道:“你就吹吧,七姑娘你實在太能吹牛了,我現在都能看到滿天牛在飛。”
和齊寶鈴熟識了,趙五也沒了先前靦腆的樣子,整個人也放開了,什麼話都敢說,時常打趣齊寶鈴幾句。
齊寶鈴瞪了趙五一眼:“我就是那麼不靠譜的人麼,我跟你說的都是實話,我家八妹讀書真的很厲害,別看她年紀小,可她讀的書保準比那些大儒也不少。可惜大周朝不叫女人蔘加科舉,不然,什麼小三元******的,絕對沒別人的事,我家八妹都能給包圓了。”
趙五切了一聲,還是不信。
齊寶鈴這個氣喲,氣道:“你等着。等着我喊八妹過來收拾你。”
她怒氣衝衝的走了。過了不多會兒就拽着齊寶盒跑過來,把齊寶盒往趙五跟前一推,又往書架上找了好些書都摞到趙五面前:“這些都是我家八妹瞧過的。你隨便問。”
齊寶盒站在書房中還有些發矇,不知道怎麼回事,一雙眼睛迷迷瞪瞪看着趙五,不知道這上演的又是哪一齣。
趙五隨意拿了本史書。隨便翻開一頁就開始提問,齊寶盒下意識的回答。不只將書面上的問題答了出來,還給趙五講解了一通,說到最後,竟是齊寶盒滔滔不絕。引申出了許多問題。
趙五聽的暈頭轉向,私心底下已經有些信了齊寶鈴的話,他又問了齊寶盒幾個問題。這些問題從詩到禮,再到周易、史記、地理等等均有涉及。知識面不廣的人絕對答不上來,可齊寶盒根本想都不想就回答出來,而且還指出一個小錯處。
“看,我就說了吧,我家八妹最聰明不過的。”齊寶鈴高仰着頭,一臉的傲嬌狀。
她這樣子看的趙五想笑,忍不住刺了她一句:“那是八姑娘聰明,又不是你聰明,你得意個什麼勁。”
“你……”齊寶鈴給氣着了,指着趙五跳腳:“甭瞧不起人來,我雖及不上八妹,可比你也不差什麼,不信咱倆比比,看看誰背書快。”
“比就比,誰怕誰。”趙五也給激上脾氣來了:“我去請義母做裁判。”
齊寶鈴一拉齊寶盒:“八妹就能當裁判。”
結果就是,趙五把關姑太太也給拽了過來,叫她和齊寶盒倆人當裁判,又找了一本趙五和齊寶鈴都沒看過的書,叫倆人一起看,看過一刻鐘後,關姑太太把書收回去,叫他們倆一個個背。
趙五先背,背了五頁之後就嗑嗑絆絆背不出來了,齊寶鈴得意的看了趙五一眼,張口就背,她一氣背了八頁,第九頁有些嗑絆,第十頁背了一多半剩下的多數都忘了。
不過,就算如此,齊寶鈴比趙五也強了許多,趙五瞪圓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齊寶鈴:“你這笨丫頭竟然……”
齊寶鈴冷笑一聲:“你還敢說我笨,我比你聰明多了,在家裡我雖及不上四哥八妹,可比別人也不差什麼,哼,還想和我比,文的武的,我讓你一隻手你都趕不上趟。”
這話說的,氣的趙五臉都紅了:“不跟你一般見識。”
“我還不跟你一般見識呢。”齊寶鈴嘟囔了幾句,把齊寶盒一拽:“八妹,趕緊挑書去,挑好了咱們回家。”
關姑太太坐在一旁看着齊寶鈴和趙五斗嘴,瞧齊寶鈴把趙五氣的跳腳的樣子,忍不住笑了:“好了,本就是一件小事,不值得生氣,寶鈴,寶盒,趕緊挑書去,挑完書跟我去屋裡挑幾樣好頭花。”
“哎。”齊寶盒答應一聲,到書架前挑了七八本書抱在懷裡,齊寶鈴也挑了兩本書,回頭還跟趙五做個鬼臉,氣的趙五臉更紅了。
關姑太太笑着拉倆姑娘回屋,翻出一個盒子裡頭裝了滿滿一盒子的各色紗堆頭花:“這是關家才送來的,據說是宮裡時興的新花樣,我一個孤老婆子也不戴這些個,你拿回家跟你姐姐嫂子戴着玩吧。”
齊寶鈴一看那些頭花就很喜歡,連聲道謝,把盒子抱在懷裡:“我前兒還想叫我嫂子給我扎幾朵花戴,誰知道四哥就帶着嫂子出去玩了,我還想等嫂子回來再叫她給我扎花,沒想着您這裡有這麼些新鮮花樣,那我還真不必等我嫂子了。”
齊寶盒倒是不怎麼愛這些花啊粉的,她坐在一旁微笑着聽齊寶鈴和關姑太太說話。
倆人嘮了一會兒家常,關姑太太就問:“你四哥不是在家溫書麼,怎麼你卻說出去玩了?”
齊寶鈴呵呵一笑:“那都是藉口,我四哥疼愛四嫂,想着四嫂自打嫁到我們家就沒一天痛快的玩過,不是照管家務就是做生意賺錢,原先四哥淨顧着讀書了。也沒心思跟四嫂去玩,這回反正考中了,又說殿試的時候不是比詩詞就是比策論,這上頭四哥是強項,也不怵什麼,就趁着春暖花開之際跟四嫂度什麼蜜月。”
齊寶盒在後頭插話補充:“度蜜月是四嫂說的,四嫂說有個國家男女成親之後都要抽出時間來四處遊玩。因男女新婚不久。正是甜哥哥蜜姐姐的時候,這一個月必然纏綿甜蜜,因此稱度蜜月。”
關姑太太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你嫂子可真行。連這等詞都能想得出來,還什麼有個國家,哪裡有國家如此的,怕是你嫂子編出不哐你們的。虧的你們也信。”
這話一出口,哄的齊寶鈴和齊寶盒也撐不住笑了。
齊寶鈴擺手道:“反正四嫂這麼一說。我們也就這麼一聽,信不信的另說,總歸不能講實話叫她臉上不好看吧。”
關姑太太笑道:“到底是你們家,要換成別的人家指不定怎麼揭穿三姐兒呢。你們這些大姑子小姑子的厚道,不和她一般見識,公婆相公又疼着她。她的日子才過的這般滋潤,要換別人家。她要敢說什麼度蜜月,指不定得指着她鼻子罵呢,誰家新嫁娘不是上趕着伺侯公婆叔姑,不是緊着立規矩的,新婚的時候哪個當媳婦的不累,她倒好,編派出那四處遊玩的話來,你們也不氣。”
齊寶盒笑了笑:“四嫂也不容易的,她那樣天仙似的人嫁到我們家,成天對着我們一家子醜八怪,她丁點不嫌棄,對四哥又好,就衝這個份上,我們也不能多苛求她,再者,四嫂雖說愛玩了些,然大面上的規矩都不錯什麼,對我們也是真心的好,要是再強求,那就是忒不滿足了。”
齊寶鈴也道:“照我說,那些緊着要求新媳婦立規矩的實在有些不好,要是窮苦人家也倒罷了,新媳婦做飯伺侯公婆是應該的,可富貴人家規矩那樣多就有些矯情,哪個富貴人家不是丫頭婆子一大堆,吃飯的時候多少人伺侯着,還差媳婦一個人,怎麼就非得叫媳婦立在一旁看着,好些媳婦一輩子就沒怎麼吃過一頓熱乎飯。”
關姑太太想及她初嫁時候的時光,也忍不住苦笑一聲:“你說的也在理兒,可是世情如此,誰也強求不得。”
齊寶盒看關姑太太情緒有些低落,就說了幾個笑話哄她,再坐一會兒,倆人就起身跟關姑太太告辭。
到了院中,齊寶鈴對着書房喊道:“趙五子,我走了啊,趕明再來跟你比讀書。”
趙五纔拿起筆來要練字,聽到這麼一嗓子,嚇的筆都掉了,弄的雪白的紙上一大片墨跡,氣的他直跺腳。
齊寶鈴笑着拉齊寶盒從趙家出來,才拐了個彎要進自家家門,不想一個人抱了個大盒子打倆人身邊經過,也不知道怎的,這人離齊寶盒還有幾步遠的時候,身子一晃盪,就這麼倒在齊寶盒身上。
“哎,你……”齊寶盒伸手一扶,把那人扶住,轉眼瞧過去的時候,就有點不忍直視。
這人吧,看着挺高挺瘦的,身條算是也不賴,可那張臉……
怎麼瞧怎麼有點齊家人的樣子。
一張容長臉黑乎乎的,好似是大日頭底下曬了多少年一般,就是拿多少粉撲上去都蓋不住那黑色,眉毛很粗很濃,鼻子挺直,鼻頭有些鷹勾鼻,眼睛閉着也瞧不到怎麼樣,只一雙眼睛看起來很細長,嘴脣厚實,緊緊閉着的時候抿成一字狀,瞧這張嘴,可見這人性子極爲剛毅。
“這人咋回事?”齊寶鈴看了那人兩眼就轉過頭去四處張望,見衚衕裡也沒別人,再看看齊寶盒:“你說這人咋辦?咱們扔在這兒還是帶回去請大夫給瞧瞧?”
齊寶盒想了片刻咬牙道:“總不能真扔這兒不管吧,先帶回去再說。”
齊寶鈴答應一聲,緊走幾步到門房叫了兩個人,把那人扶着進了家門,先在前院找了個客房把那人弄進去,放到牀上躺着,又去跟齊顧氏和齊老牛說了一聲,叫人請了大夫過來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