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走了吧？”蘇凡問。
“呃，我是來辦點事，可能還要回去一趟。然後再做打算。”曾泉道。
蘇凡便讓念卿下來，繼續去把剛纔的報告畫完。
“你剛到嗎？”蘇凡問曾泉。
“嗯，穎之去看她爸媽了，我就直接回家來了。”曾泉坐在沙發上，道。
“爸爸昨天才回來，今天一大早就去開會了，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我媽有事出去了——”蘇凡道。
“姥姥說下午帶我去看小飛叔叔。”念卿插話道。
蘇凡和曾泉都看向她，蘇凡道：“趕緊把你的報告畫完。”
念卿就朝着媽媽做了個鬼臉，繼續寫作業了。
“你，沒去醫院？”曾泉問蘇凡。
蘇凡點頭，道：“嗯，他什麼都挺好的，我媽說恢復的還不錯。”
曾泉看着她，道：“你，決定不去看看了？”
“嗯，不去了，只要他恢復好了就可以了，我只要知道這一點就夠了。”蘇凡道。
曾泉沒有再說這個話題，問她：“霍漱清那邊好像事情很多，他什麼時候會回來？”
“爸爸說後天有個會議，已經通知了讓他過來開會，可能會來吧！”蘇凡道。
曾泉聽着她說話的這個語氣，就已經感覺到她和霍漱清之間有問題了。
“哦，後天啊！”曾泉道。
“嗯，爸爸那麼說的，怎麼，你有事找他嗎？”蘇凡問。
“我，是有點事找他，你呢？”曾泉問，“你是怎麼打算的？從雲城回來這麼久，你就一天在家待着了？”
蘇凡笑了下，道：“我也沒有白待着啊！一天到晚很忙的，你說，幼兒園真的有那麼忙嗎？這都馬上要過年了，還一堆的事。”
“念卿那個幼兒園是事情比較多。”曾泉道。
“前天園長打電話過來，明天有元首到訪，選了念卿給第一夫人獻花，直接去國賓館。我明天還得一大早給她準備！”蘇凡道。
曾泉笑了，道：“希悠以前就經常做這種事，從幼兒園到小學！”
念卿聽見了，回頭看着舅舅，道：“我就是想成爲舅媽那樣的人。”
“給人獻花的人？”曾泉笑問。
“不是，就是像舅媽那樣優秀的人，她是全國最優秀的女生！”念卿道。
“那你可要好好學習了，希悠讀書非常好的，她從小就是學霸！”曾泉笑着說。
“是啊，我在努力，姥爺跟我說一定要像舅媽學習，他說我要成爲曾家的希悠！”念卿的眼裡，閃爍着異樣興奮的光彩。
曾泉笑着不語。
方希悠的確是很多女孩子的偶像，聰明博學，知書達理，這個圈子裡幾乎每個家庭都在說“要是希悠是我家的女兒就好了”，要麼就是“要是希悠是我家的兒媳婦就好了”這樣的話。
而這個偶像一般的方希悠，很快就不是曾家的兒媳婦了。
“哦，說了半天，你喝點什麼？”蘇凡問曾泉。
“不了，我還要去看看農科院那幾個專家做的報告，我們約好了的，一小時後就開始。”曾泉道。
“那你，”蘇凡跟着他站起身，問。
曾泉看着她。
“我給爸爸打個電話，問他晚上能不能回家吃飯，你就一起過來吃飯吧，怎麼樣？”蘇凡問。
曾泉想了想，道：“呃，再說吧，我晚上還有別的事，爸爸要是有時間的話，你給我打個電話，我回來。”
說完，曾泉就走到念卿身邊，彎下腰摸着念卿的頭頂，微笑道：“我們家的小公主好好努力吧！”
念卿點頭，望着舅舅，道：“舅舅，你不和我們一起吃飯了嗎？你好久沒回家了。舅媽也是，我想她了。”
“舅媽很忙啊，等她有空了，你和她約吧！”曾泉道。
“嗯，我知道了。”念卿道。
“那好，我就先走了。給我電話。”曾泉對蘇凡道。
蘇凡點頭，把曾泉送到門口，曾泉就說“你進去陪着念卿吧，我先走了”。
“沒事，我送你上車吧！”蘇凡道。
說着，蘇凡便關了門，和曾泉一起往外走。
曾泉看着她，道：“怎麼了？是逸飛的事，還是霍漱清的事？”
“其實都沒什麼，我想，可能現在這種生活纔是正常的，作爲一個已婚女人來說，正常的生活。”蘇凡道。
“什麼正常的生活？”曾泉問。
“陪孩子學習，然後照顧一下家裡，雖然家裡沒什麼需要我照顧的，可能，這就是正常的家庭生活吧，很多女人都是這樣。不過，我還沒有照顧到嘉漱，還有，我婆婆。”蘇凡道，“過兩天我就帶着念卿一起回榕城去，這樣就和嘉漱，還有我婆婆住在一起了。”
“那麼，你和霍漱清——”曾泉問。
“幫他照顧他的母親，還有照看孩子，讓他沒有後顧之憂，這就是做妻子的職責吧！就像我這麼多年做的一樣。”蘇凡道。
曾泉沒說話。
“至於霍漱清嘛，工作的事，我沒辦法幫到他，而那邊的環境，又不適合孩子們過去，他也有人照顧，我沒什麼不放心的。那我就在這裡待着好了，照顧孩子和婆婆——”蘇凡道。
“你覺得自己以後的人生就是這樣了，是嗎？”曾泉打斷她的話，道。
“這樣纔是正常的，你不明白嗎？”蘇凡道。
曾泉看着她。
“這些日子，我一直在想，可能我和他之間的問題，這麼多年，一直都是因爲我沒有把這個家放在心上，我想要追求我的夢想，我想要擁有獨立的靈魂，可是，結果是，我把一切都變糟了，越來越糟糕。讓霍漱清難堪，害得逸飛變成那樣，還把咱們家——”蘇凡說着，看了曾泉一眼，安慰似地笑了下，道，“我想就這樣吧，這樣挺好的。霍漱清也說讓我在這邊好好照看家裡，我就好好照看家裡吧！”
“你，生氣了？”曾泉問。
“沒有，我，不生氣。”蘇凡說着，長長地呼出一口氣，“我其實，呃，應該說是想明白了吧！所以，沒有以前那麼，那麼不知所措了。我現在才知道婚姻是這樣的，現在這纔是婚姻的狀態——”
“和老公連個電話都沒有，連老公什麼時候回來都不知道，這就是婚姻？”曾泉打斷她的話。
蘇凡停下腳步，看着他。
“迦因，如果你覺得婚姻就是這樣的，那你乾脆和霍漱清離婚好了。”曾泉道。
“離——”蘇凡望着他。
“是誰以前動不動就和我說兩個人要在一起，要怎麼坦誠相待，怎麼，你現在都忘了？”曾泉看着她，道。
蘇凡沒說話。
“你生氣的話，就和他講出來，有什麼問題，你們兩個商量解決，不要憋在心裡。這也是以前你們兩個和我們說的話，怎麼全都忘了嗎？”曾泉道。
蘇凡看着他沒說話。
“迦因，婚姻本來就是有很多的問題，這條路並不好走，如果你還愛他，就和他好好解決你們遇到的問題，不要把小事變成大事，這，也是你們以前和我說的話。”曾泉望着她，道。
蘇凡，說不出話來。
“我以前和你說過，嫁給霍漱清，會承擔很多你想象不到的壓力，孤獨、誤解、陰謀，各種都會朝着你來。可是，既然你選擇了他，就好好走下去。這個世上，遇上一個能讓你心甘情願去付出的人不容易。只是，讓你付出，並不是讓你一個人承受了所有的，所有的問題，不是讓你有什麼都一個人擔着不和他說，不是讓你失去自我。你要記住，迦因，一個失去了自我的女人，終究也會失去丈夫和婚姻。”曾泉認真地說。
“可是，我——”蘇凡卻不知道說什麼。
“你母親並沒有失去自我，她找到了另外一種表現她自我價值的方式，而且她做的非常好。你也絕對不能，明白嗎，迦因？霍漱清的官做的越大，你揹負的責任和壓力就越大，如果你只是一味地這樣把自己鎖在狹小的世界裡，你和他總有一天會沒有共同語言，他會不知道和你說什麼，你也不知道和他說什麼，你們除了孩子，可能就沒有什麼可聊的。難道你想讓你的未來變成這樣嗎？”曾泉道。
蘇凡低頭。
“他在進步的時候，你也要找到你的方式去進步，不管你的進步和他有關還是無關，要不要輔助他，這些都沒關係，可是，你不能失去自我，完全變成一個只知道圍着家人轉的女人。平常家庭的妻子要是變成這樣都會面臨着和丈夫漸行漸遠的危險，何況是你和霍漱清的家庭？”曾泉道。
蘇凡望着他。
“不要讓一切都來不及的時候纔想起來後悔，明白嗎，迦因？”
是啊，迦因你還來得及，你和霍漱清還來得及，我，早就來不及了！
距離曾家越來越遠，曾泉閉上了雙眼。
回到房間，蘇凡靜靜坐在沙發上，久久不動。
她和霍漱清，她，到底該怎麼辦？
愛他嗎？怎麼會不愛啊！可是現在這樣，她——
曾泉說的對，霍漱清的進步很快。毫無疑問，他的進步和她父親、和覃書記有很大的關係，政壇本來就是如此。可是，霍漱清自己也在進步，也在努力，只是他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努力着。如果他沒有足夠的實力，首長怎麼會讓他去回疆那麼重要又危險的地方？而他的進步和發展過程中，她沒有任何的參與，她什麼都沒有爲他做，也沒有爲自己做。更多的時候，她只是在醫院裡，和自己的精神狀態較真。
她是個瘋子嗎？她是個精神病患者嗎？
是啊，怎麼不是？如果她不是，爲什麼她總是要去看心理醫生？甚至還在逸飛出車禍後被安排去榕城養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