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夠了！”
芷雲突然大喊了一聲。
她也是忍無可忍地爆發：“現在是吵架的時候嗎？現在臍血都在黎恬倩手上。我們爲什麼還要內訌，爲什麼還要幹這種親者痛仇者快的事情？翰墨那邊遠水解不了近渴，去問責楚修璃也無濟於事。還不如大家坐下來好好商量一下對策。”
芷雲的話，頓時讓楚扇軒消聲。
杜佛讚賞地看着她，幾個月不見，芷雲成熟了，不再是那個迷糊呆呆的媽咪。
“你準備怎麼做？”杜佛問芷雲，他說，“你是母親，整件事情的選擇權，在你手上。”
現在，他可以說這樣的話。
把選擇權交到芷雲的手上。
因爲他知道，她已經不再是那個什麼都需要他替她拿捏主意的小女人。
芷雲沉默片刻，最終說道：“我去勒阿弗爾，會黎恬倩，扇軒你去里昂，拿臍血。不管我這邊結果如何，你拿到臍血的第一件事，就是馬上回國去救多多。”
“真的要按照她的指令去走？”楚扇軒心裡不甘。
“也只有這樣了。”杜佛贊同芷雲道，“現在控制權在別人手裡，我們暫時只能服從。但是我們也不只是傻傻被牽着鼻子走。”
他看向了楚扇軒：“你去里昂，我會派人跟着你，全程保護你的安全。芷雲這邊，我會在暗中護着她，確保她不會出事。”
“確保？”楚扇軒挑了一下眉，一聽到說杜佛要跟着芷雲走，他心裡就不舒服。
“沒辦法，”杜佛聳肩，他當然知道楚扇軒在不滿什麼，“對方指定了人，否則我寧願一個人去象鼻崖，或者去里昂。但是很顯然，那個什麼黎恬倩，根本就沒有考慮過我的存在。”
正因爲沒有考慮過，所以這事情才存在變數和轉機。
法國也有杜佛不少手下，所以要保護楚扇軒的安全，是沒有問題的。
事情商定，杜佛主動給楚翰墨打了電話。
他說明了情況。
電話那邊的楚翰墨沉默了片刻。
“你可以保證她的安全？”他問，“讓她毫髮無損？”
杜佛淡淡一笑：“可以用生命保證。”
“好，”楚翰墨答道，“我信你。如果你需要，我可以讓我在法國的秘部協助。”
“我不需要，”杜佛答道，“你我的交集還是少一些好。”
雙方的信任基礎是那樣薄弱，如果事成之後馬上開始你追我捕，那還要怎麼愉快玩耍？
楚翰墨也明白。
這事情，目前只有交給杜佛去監守。
他們兩方的勢力本就水火不容，如今是爲了芷雲纔有了短暫的妥協，一方接手了這事情，另一方就不能去插手。
而且……他現在離巴黎那麼遠。
多多的情況這樣，不要說他離不開，就是離得開，等他趕到的時候，也早過了黎恬倩定下的期限。
所以，現在除了信任杜佛，他別無選擇。
黎恬倩……這個女人，他還是太小窺她了。
沒想到她竟然在楚家也安得有耳目，能這麼快知道他們要去巴黎取臍血。
以黎家在醫學界的影響力，要查到多多的臍血在哪家血庫，並不困難。所以她居然再下了這般的毒手，搶先一步取走了臍血。
她就真的那麼想要芷雲的命嗎？
楚翰墨深深地皺着眉。
楚修璃……你到底是對言芷雲有多麼深的執念，纔會刺激得黎恬倩不顧人性道德，要幹下這麼多瘋狂的事情？
原本在多多爲芷雲擋子彈的時候，楚翰墨就準備逮捕黎恬倩。
然而偏偏那名殺手被保鏢一槍爆頭。
這羣豬隊友，平時需要他們滅口的時候總是放水，需要他們留活口的時候又殺得這麼徹底。
事後，楚翰墨不是沒有請黎恬倩去“配合調查”。
但很快也因爲證據不足不得不放人。
本以爲請她喝過茶，至少可以起到震懾的作用。
沒想到黎小姐的膽子那麼肥，剛出去，就忙不迭地又開始設計陷害芷雲。
現在，不用猜，她也已經在法國了。
勒阿弗爾的象鼻崖，她必定是佈下了要取芷雲性命的陷阱。
一切賭注，只能放在杜佛的身上了。
楚翰墨看着身邊的多多，眉頭又皺得更深了一些。
看樣子，他的治療還必須持續下去，如果臍血沒有取到，能救多多的，還是隻有他自己。
這邊，法國。
芷雲幾乎是一夜未眠。
楚扇軒一個人出去了，他說自己很煩躁，想出去走走。
芷雲和杜佛都沒有阻攔他。
黎恬倩之所以會讓楚扇軒去里昂取臍血，其實不過是要把他們分開而已。
所以楚扇軒的安全倒是不用擔心。
凌晨的時候，他才姍姍歸來。
“芷雲，我想要和你談談。”他見芷雲並沒有睡，對她說道。
芷雲不知道楚扇軒要和他談什麼，但也默不作聲地跟他到了另一間房間裡。
“芷雲，”楚扇軒看着地面，“馬上，你就要去象鼻崖，而我就要去里昂了。拿到臍血，我可能就顧不上你，要直接回國內去救多多。所以，有些話，我想在現在對你說了……”
“好的。”芷雲淡淡地看着楚扇軒。
她現在並沒有太多心情去聽他說什麼，但是如果他執意要說，她也不會拒絕聽。
楚扇軒又看了好一會兒地面，這才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芷雲……對不起，我想，一直以來，我或許都在欺騙你……也在欺騙我自己。”他突然這般說道。
芷雲略微有些驚：“這是怎麼個說法呢？”
楚扇軒終於擡起頭來，他視力尚且完好的那一隻眼睛，深深地看着芷雲，卻是雙倍的情感。
“因爲，芷雲，我想，我在巴黎求學的時候，或許真的沒有遇見過你……”
說着這話，他嘴角有哀傷而自嘲的笑。
而要說出這句話，他不知道要鼓起多少勇氣，面對這殘忍真相的勇氣。
芷雲沒有做聲，她等着楚扇軒繼續說。
沒有遇到麼？
其實，這樣的疑問，也一直存在於她的心底的。
昨晚上想起那麼多過去的事，她便更加確信了這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