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雲搖頭，表示不太能夠理解。
醫生便又耐心地解釋道：“比方說，兩個人一起吃飯，可能哥哥會覺得妹妹的好一點，什麼都不說，就會直接把妹妹碗裡的東西搶走。妹妹可能也會覺得哥哥的玩具要更好玩一點，二話不說也是直接搶。這樣下去，兩個人一定會打架的。”
“他們打過嗎？”芷雲很難想象米維和米艾會打架，印象裡，這對兄妹應該是相依爲命的狀態，而且感情很深厚啊。
醫生點頭：“當然打過。而且妹妹佔上風，有一次差點把哥哥掐死了。而哥哥則想要把妹妹扔到樓下去，實在太危險了。從那以後我們都儘量讓他們少接觸少見面。”
“他們是在重複噩夢吧。”喵喵插言道，“因爲父親的事情而受到太大刺激，所以會反覆效仿當時的行徑。”
“米艾大約是不能原諒自己哥哥的。”多多憐憫地搖頭，“她也是個蠻心高氣傲的女孩子，又一直深受父親疼愛，最愛的爸爸和哥哥相互傷害殘殺，她內心怎麼接受得了呢？”
從前，米艾老是和她對着幹，她也老實不客氣的還擊回去，甚至還和同學一起孤立她。
多多現在回想起來，也覺得自己太過分了，她從來沒有真正的關心過同學，去試圖理解過同學，只從自己的利益出發，在原本別人已經傷痕累累的基礎上，進一步的去傷害了別人。
如果現在米艾的媽媽能回來的話，說不定可以撫平她內心的傷痕。
可是現在他們的媽媽也……
哎，這世上，怎麼會有命運這麼悽慘的孩子呢？
“我們去看看他們吧。”芷雲問醫生，“可以見嗎？”
“醫生陪同下，應該沒問題。”醫生答覆道，“他們除了對彼此，也沒有出現過對別人的攻擊行爲……”
上鎖的房間門打開了。
雖然說是療養院，但在這裡康復的大多是心理或者精神有疾病的小孩子。
有些小孩子病情比較嚴重，依然像對待精神病人那樣需要關起來。
而現在米艾和米維，就屬於這一類的。
“米維，我們來看你啦。”由於米維的房間在前面，所以大家先探望的是米維。
米維一個人坐在角落裡，不知道在玩什麼遊戲。
多多和喵喵走過去，看到他是在堆樂高的積木。
“他還可以堆積木呢！”多多欣喜地對醫生說。
“原則上智力還是沒有問題的，只是心理上有很嚴重的問題。”醫生解釋道。
“米維，辛苦你了。”芷雲滿是憐愛地伸手，去撫摸米維的頭髮。
醫生急忙出聲：“誒不要碰……”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原本安安靜靜埋頭堆積木地米維突然就如同一頭被觸怒的小豹子，回過身來，張口就朝芷雲手上咬去。
“米維，你幹什麼！”多多怕米維傷到芷雲，一時心急，竟然掐住了米維的脖子。
米維的目光頓時兇惡起來。
“快點放開他離他遠點！”醫生急忙對多多說道，“這孩子很忌諱別人碰他肩膀以上，尤其是脖子，誰碰到他都要發怒的。”
可是多多根本就沒有放手的意思。
她抓着米維的脖子，但是卻沒有用力，只是輕輕地抓着，卻有一種隨時都會扼緊他脖子的警惕。
“米維，現在沒有人會傷害你！”多多嚴肅地說，“你看看，是我和喵喵，還有媽咪來看你了。”
醫生說米維不準別人碰他肩膀以上，尤其是脖子……
這樣的緣由多多是知道的。
一切都源於六一節的那一天，他們那個喪心病狂的父親，要用手腕勒死他。
“可憐的孩子。”芷雲捂着嘴，不想自己那麼輕易落淚。
多多依然注視着米維。
米維也在看着多多，他的目光從偏執瘋狂，慢慢地平靜了下來。
過了好一會兒，裡面竟然出現了一絲柔和的光。
他的瞳孔，也聚焦在了多多的臉上。
然後他張了一下嘴，發出了因爲長時間沒有說話而顯得有些嘶啞的聲音：“楚若涵……”
“對，是我！”多多高興地回答道，“你認出我來啦！”
米維什麼都沒有說，只是低下了頭，臉上似乎有點害羞的紅暈。
一旁的醫生已經驚奇得沒法說話了。
他們用盡辦法想讓這個孩子對人說話，在和人溝通的時候有一點注意力，全都失敗了。
可是他現在居然聚精會神地看着這個小姑娘，喊出了她的名字？
“米維，你現在怎麼樣啊，我們今天來看你，醫生說你不太愛說話呢。”多多已經如同小鳥一樣嘰嘰喳喳起來。
她嘮叨了一大通，米維只是以他一貫很卑微害羞的姿態低着頭：“還好。”
“什麼叫還好啊。我覺得你很不好。”多多好像生氣似的拍了米維的手臂一下，“醫生說你很不配合治療呢！”
米維又是磨嘰了半天，才紅着臉說了兩個字：“哪有……”
“哼，聽說你還打米艾，搶她東西，有你這樣的哥哥嗎？”多多叉腰，一副教訓地口氣。
米維聽到多多這樣說，顯得很驚奇，這次他的聲音擡高了：“我哪有？”
“有沒有問問醫生啊，”多多指着一旁的醫生，“醫生叔叔，你說，米維是不是這段時間不乖。”
醫生倒是顯得很高興，笑眯眯地說：“以往表現是不太好，不過今天的表現非常好。”
“今天好就好啦。”多多又笑起來，燦爛地笑容簡直要把整個病房都照亮了，“你要一直這樣好下去，很快就可以恢復正常生活了。”
不要說米維插不上話來，連芷雲和喵喵都表示插不上話。
“這樣吧，你們倆先玩一會兒。”喵喵提議，“我和媽咪先去米艾那裡看看她？”
米維還沒說話，多多倒是瀟灑地揮揮手：“去吧去吧，我們聊我們的。”
醫生還是有點擔憂：“你一個人留這裡，會不會……”
“不會不會，”多多繼續揮手，“本蘿莉對付一個弱小子還是綽綽有餘的。”
“那你們玩吧。”芷雲站了起來，米維肯和多多說話，她真的很高興，“我和喵喵先去看米艾了哦，你要過來也可以過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