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語氣始終沒什麼變化，跟之前一樣溫柔。
所說的每一句話，也是關切無比，簡直與情人之間的溫柔呢喃沒什麼兩樣。
然而，這樣的溫柔聽在蘇顏的耳中，卻充滿了諷刺與譏嘲。
多可笑啊。
他們之間明明什麼也不是，什麼關係也沒有，他卻好像一個對她呵護備至的好情人。
“顧朝寒，既然已經走到這一步了，你也不必再在我面前裝的這麼虛情假意了。”
她受夠了他這種虛僞的溫柔，也不想再在他面前逆來順受。
蘇顏猛地拉開椅子站起來，因爲動作幅度太大，不小心碰到了餐桌上的碗。
青花瓷碗被掃落在地，只聽見“砰”的一聲，瞬間變成了無數的碎片。
他們有身高差，顧朝寒整整比她高了一頭，蘇顏就算站起來，也只能達到他的脖頸。
兩人身高上巨大的差距讓她的氣勢弱了太多，這樣看起來，根本沒有絲毫威懾力。
“你不就是想讓我陪你睡一次嗎？”她冷冷出聲，已經全然不顧自己的尊嚴。
心裡唯一的念頭，就是希望他可以放沈遲崢一馬。
只要他肯鬆口，要她做什麼她都願意。
蘇顏睨着他，“現在我同意了，人也已經到你面前了，你還這麼惺惺作態的等什麼？”
她可以承受他的冷漠和殘忍，但她就是承受不了，他這麼虛僞的虛情假意。
顧朝寒低着頭，眸子盯緊她泛着淚光的眼睛，以及臉上倔強的神情。
他薄脣輕掀，問了聲，“那你是心甘情願的嗎？”
“是不是，你心裡清楚。”
他一步步的將她逼上了絕路，現在卻站在這裡這麼大言不慚的問她是不是心甘情願的，難道就不覺得可笑？
顧朝寒勾起脣角，笑了，“那算了，既然你不是心甘情願的，我也不逼你，我沒有強求的習慣。”
蘇顏：“……”
從小到大，二十多年的人生裡，她不是沒有見過不要臉的人。
但說實話，是真的沒有見過能不要臉到這種地步的人。
他沒有強求的習慣？
從他們認識的那一天開始，他對她所做的每一件事，哪一件不是強求的？
他仗着自己的地位與權勢，對她一再的步步緊逼，強取豪奪。
她到了現在退無可退，而這個罪魁禍首卻一臉正氣的跟她說：他沒有強求的習慣？
回想着他剛剛說的那句話，蘇顏覺得……當真是可笑。
可她沒辦法，就算他說了這句話，她也真的不能就這樣走。
那樣，沈遲崢的一生就全毀了，她的一生也全毀了。
“是，我是心甘情願陪你睡的，你沒有強人所難。”
不過是一句違心的謊話而已。
說出來，好像也沒有那麼難。
“心甘情願的？”顧朝寒嗤笑，“可是我爲什麼沒有從你臉上看到半分心甘情願呢？”
他一邊說着，一邊擡起手，修長的手指撫上她的下巴。
微微用力後，捏住，“我非但沒有感覺到你的自願，還覺得你有一種要英勇赴死的感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