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力說三天後回來,可付洛琳卻從航空公司的出入境記錄查到,他回國的航班就是今天。
爲了給他一個驚喜,付洛琳提前一個小時到了機楊,結果,等到的只是他匆匆一去的背影。
她明明已穿得如鮮花搬搶鏡,可在他眼中,也不過是一次掠過不看二眼的路人……
今天是程爸爸出院的日子,她想打電話提醒他,結果一直關機,沒辦法的情況下也只能發短信試圖和他取得聯繫,讓他一定要趕得及回來接他爸,可他居然行李都沒有放就去了孤兒院找路晶晶。
心碎伴着失落,失落伴着妒恨付洛琳徹底爆發了,冷笑聲中,她調轉車頭便直接去了醫院。
在醫院裡住了好一陣子,終於要出院了,程振聲穿戴整齊地等着兒子來接人,結果,等來等去卻只等到了妹妹和未來兒媳婦。
“怎麼你一個人?程力呢?”
兒子三年不肯理自己,終於因爲生病跟兒子的關係緩和了一些,剛入院的幾天程力還一直在醫院裡陪*,以爲自己出院這麼大的事,他肯定要來接自己,結果……
程振聲很失落,濃濃的怨氣寫在底眼很明顯,付洛琳一看,趕緊上前解釋道:“人他在意大利還沒有回來。”
“喔!這樣啊!忙好,忙好……”
程振聲是個農村人,他不懂做生意之類的這些,但兒子這些年的成就確實讓他驕傲,所以,如果兒子是因爲工作太忙不能來接自己,這完全是可以原諒的嘛!
種田還要時時鋤草,何況是做這樣的大生意了是不是?
原本的失落瞬間一消而散,程振聲一笑,指了指地上的行李就要出門,只是,剛走到病房門口,他似又想起了什麼。
突然回過頭來看着付洛琳:“不過,你不是說意大利那邊的工作已經結束了麼?怎麼他還沒回來嗎?”
聞聲,付洛琳的表情微微一變,不自然地解釋道:“也許……他還有什麼其它更重要的事要處理吧!”
她不說這個還好,一說程振聲便炸了:“什麼事兒比我出院還重要?我可是他爹,我要死了他可就一個親人也沒有了。”
這話原本也就是氣極了隨口吐的一句,可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那一句他死了程力就一個親人也沒有的話,如同利刺,一根根紮在了程麗華的心上。
她是程力的親姑姑,就算大哥死了她也在啊!怎麼就叫一個親人也沒有了?所以,說來說去就是哥哥心裡沒當她是一家人,她在哥哥和侄子眼中也不過是一個外人。
外人而已……
原本還因爲之前的‘背叛’有些內疚,這下子,程麗華是徹底不內疚了。
“爸,您別激動,他,他……”
付洛琳一幅欲言又止的模樣,可她越是這樣,程振聲心裡就越明白,當下便拉長了個臉:“所以,他是真的回來了也不肯來接我出院?”
“他是真的有事兒。”
仍舊維護着程力,仍舊在替他解釋,可付洛琳的表情怎麼看怎麼傷心,程振聲也不傻,馬上質問道“什麼大事兒?我倒想聽聽是什麼大事兒這麼值得他小子操心?”
“……”
付洛琳抿着脣不肯回答,程振聲便虎着眼瞪着,瞪着瞪着她便掉眼了淚,那眼淚嘩嘩的往下直淌,別說程振聲了,就是程麗華也嚇了一大跳。
“洛琳你哭什麼?我哥又沒罵你,他是在罵程力那小子呢!”
似是一下子崩潰了收不住情緒,付洛琳捂着嘴,傷心欲絕地道:“對不起!我出去一下。”
轉身想跑出病房,程振聲卻手快地抓住她不放:“不許走,跟我說清楚,程力現在到底在哪裡?”
“在,在……”
付洛琳哽咽不止,可還是流着淚說出了事實:“在路晶晶那裡。”
聽到這個答案,程振聲一張老臉徹底黑成了碳:“什麼?”
“唉喲!這程力也是太不懂事了,什麼女人能重要過自己爹呀?”
明知道哥哥已經很生氣了,可程麗華還在那邊火上澆油:“再說了,那臭丫頭還是咱們家的仇人呢!”
程麗華原本就是個看戲不嫌事兒大的主,雖然說以前她看的都是別人家的戲,對大哥家的都是一力維護。可剛纔大哥那句話算是徹底讓她醒了神,於是,她也自動自發地將自己歸到了‘外人’一類。
是外人麼!自然也就可以看大哥家的戲了。
而且,她一眼就能看出付洛琳這女人是故意在大哥面前說這些的,她好好配合,說不定這千金大小姐一高興,好處再給她加一點也說不定。
房子是有了,可車子還沒呢!
她得想辦法找這女人弄一輛來開開。
“那個逆子,他遲早要把我活活氣死。”
程振聲原本就不高興兒子對別人比對自己要上心,結果,又聽程麗華這麼一挑撥,心裡的火馬上就燒了起來。他也知道兒子對這丫頭一直沒死心,他攔不住所以纔打算將計就計,索性就讓她再給自己生個大胖孫子。
可兒子也太不把自己當回事了……
程振聲氣得不輕,可拿兒子沒有辦法他也只能生悶氣,瞥了一眼身邊的未來兒媳婦,看她梨花帶淚的模樣也有些心疼,便好言好語地勸了一句:“洛琳啊!你也別介意,程力他只是鬼迷了心竅,以後就不會這樣了,別哭了,啊!”
“要真是這樣就好了。”
付洛琳抽泣着,突然又失控地哭出了聲,程振聲一看她這架式,馬上反應過來:“怎麼?還有別的事?”
“爸,我不想瞞您的,可說了怕程力生氣,但要是不說,我真怕程力會毀在那個女人的手裡……”
這話說的就嚴重了,程振聲眸光一冷,馬上追問道:“這是什麼話?你趕緊跟我仔細說說。”
見時機已成熟,付洛琳抹了抹臉上的淚,這才悽悽楚楚道:“爸,程力他拿了五百萬幫路晶晶的老公還錢。”
“啥?五百萬?”
一提到錢,那就是割程振聲的肉,更何況是五百萬,他那嗓門大得幾乎要掀了醫院的頂。
同樣反應大的還有程麗華,她先是一驚,馬上質疑道:“路晶晶的老公不是方家的大少爺麼?方家沒有錢麼,要我們程力給?”
“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但程力就是讓秘書劃了五百萬到方氏的帳上。”
話到這裡,付洛琳故意停了一下,才又強調道:“還是以方一卓的名義還的,人家都不知道是程力給的。”
“那就是說咱們錢也舍了,名聲也沒落着一個好的?”
就是捐錢做慈善也得留個名吧?
這學雷鋒做好事也不能拿五百萬來學吧?程振聲又是氣,又是惱,但更多的卻是對損失了五百萬的心疼,這是真真要割他的肉啊!
他活了一輩子都沒見過那麼多的錢,居然就白白給人家了,這怎麼行?
“這小子是要造反了啊!五百萬,這得買多少莊稼地啊?爲了那麼一個破鞋,他就捨得這麼給我霍霍去了,我,我……”
眼看着程振聲又要氣倒,付洛琳手快地扶了他一把,緊張地叫着:“哎!爸,爸您彆氣,彆氣,傷着身子了。”
“是啊大哥,程力現在都暈了頭了,你要是再氣倒了可怎麼辦?錢都得讓那破鞋小娼婦給忽悠走。”
程麗華這時候也是口不擇言起來,她對侄子多好啊!結果侄子給她個附卡才五萬額度,隨便給殺母仇人的女兒就是五百萬還不留名,五百萬吶!
那小子果然心裡是沒她這個親姑姑的,就是一白眼兒狼。
被程麗華一提醒,程振聲又掙扎着站了起來,激動道:“不行,我不能讓那小子再這麼混帳下去了。走,帶我去見那死丫頭,馬上去……”
“哥,我知道那小娼婦住哪兒,我現在帶你去。”
付洛琳一幅善良小媳婦的模樣,十分着急地勸着:“爸,這不好吧?這不好吧……”
可程振聲和程麗華早就讓那五百萬給震暈了頭,這時候哪裡還能聽她說什麼,甩下她,氣哼哼地就去了……
現實的打擊下,路晶晶發現自己變得越來越脆弱了。
這不像她,但實實在在又是她。
從十幾歲到二十幾歲本該是變化最大的年紀,她卻一直堅守着初心,可從二十幾歲到三十歲,不過三年,她彷彿已熬過了三牙世紀……
人生的美滿與否不僅僅是因爲一個人,但人生的精彩度,卻可以因爲一個人而得到全面的昇華。
程力就是那個她生命中不可或缺的遺憾,越遺憾卻記得清,越遺憾越愛得深。
她曾以爲自己可以沒心沒肺地過一輩子,到最後才發現,之所以沒心沒肺,是因爲愛的還不夠深,當遇到那個人,她可以心甘情願地失去自我,甚至她的生命……
愛而不得,不如此生不遇。
可到頭來,命運的糾纏她們注意要糾纏一生,好不容易她鼓起了勇氣,可他……
如果他沒有出事,只有一個可能,他也退縮了。
希望是這樣,又不希望是這樣,她知道自己很矛盾,可是,自從她遇到程力,這樣的矛盾每日每夜都在折磨着她,很不喜歡現在的自己,可是,沒有人教她怎麼辦。
她沒有朋友,連個能說真心話的人也沒有……
沮喪,失落,擔憂,恐慌!
各種情緒糾紮在她的內心深處,讓她坐立不安,心神不定,他到底在幹嘛?爲什麼不打電話?爲什麼不回消息?爲什麼……不理她了?
沉着臉,垂着頭……
各種糾結,各種彷徨,突然,圓圓指着門外叫了一聲:“力爸爸。”
如一記電流瞬間穿透她的身體,路晶晶全身的肌肉猛地一收縮,擡首,是他英俊挺撥的身影,逆光而入,如神天降。
那時的激動已不能用言語來表達,所有的提着的心都放下來了,所有猛縮着的肌肉也鬆了下來,那一鬆,她的眼圈都憋紅了。
百感交集,說不是出甜是喜,但更多的……是委屈!
她過分激動的表情,落在程力的眼中,明明心頭爽到爆,可他還是裝做一頭霧水的樣子,故意不解地問她:“怎麼這樣的表情?就那麼想我啊?”
不想被其它人打擾,離開大賽現場他便直接關了機,直飛回來,馬不停蹄。
下飛機後看到她一連串的來電記錄,程力便迫不急待地趕來見她,她的表情果然沒讓他失望,他這樣用心良苦,到底沒有白費。
“誰……誰想你了?”
像被什麼哽到了喉嚨,路晶晶面上一紅,突然又有些想笑。
尼瑪,還說她是破壞氣氛的高手,他不也一樣麼?
真是的……
“不想我?那你激動什麼?”
他一幅心情極好的樣子,說話完全不給她留餘地,礙於圓圓和滿滿在身邊,路晶晶不好意思跟他吵,只得忍下要說的話,心不甘情不願的去給他倒了一杯水。
接過她遞來的水,他倒也沒客氣,一仰而盡直到杯子見了底,還回我手上又說了一句:“再來一杯。”
之前看到他回來太激動,也沒注意到他的模樣,如今一看,果然風塵僕僕,而且,他的拉桿箱還在……
“你不會一下飛機就來這裡了吧?”
“嗯。”
他似漫不經心,只隨口嗯了一聲,可路晶晶心裡卻一下子就化開了。
這個面硬心暖的男人,還真是……
倒好了第二杯水給他,他伸手接過就又喝得光光的,路晶晶抿着嘴看他再次將空水杯還她,那種想要傾訴的衝動也就更加了。
只是,付洛琳之於程力到底是什麼樣的一種存在,她其實也沒有信心。
說?還是不說?
她真的沒什麼底氣。
“怎麼了?”
“沒事!”想說的明明不是這些,可被他一追問,又言不由衷起來。
路晶晶也覺得自己沒用,可是……
聞聲,程力扭過臉瞥了她一眼:“沒事你拉長個臉給我看?”
從最基層的員工一步步走到總經理的位置,程力所付出的努力,不是簡單的辛苦兩個字可以描述的。
也因爲這一路的艱難,他察言觀色的能力也非常人能比,從前因爲誤會了路晶晶,他收起理智做了很多蠢事,但現在不會了,不會誤會這個小女人,更不會以爲她還有能力在自己的面前演戲。
他很清楚這個女人的單純,知道她是那種生氣了絕對會表現在臉上的人,所以,她現在這個樣子,肯定不會是沒事,只是,又不肯跟他說罷了。
“我……”
路晶晶說不出話來,圓圓小跑過來用小小的手扯了扯程力的衣袖:“力爸爸,壞女人來過了,欺負晶晶媽媽。”
“壞女人?”
滿滿頂着頭上消退了不少的包,也嘟着嘴跑來告狀:“你女票啊!她好壞喔!還打我。”
聽到圓圓滿滿的話,程力的臉色微變:“她又跟你說了什麼?”
“也沒什麼。”
這話說得那樣心虛,路晶晶甚至都不敢看他的臉。
程力果然臉色沉了下來,就連聲音都起了波瀾:“沒什麼你這樣一幅表情?”
“……”
看他似乎又要生氣,路晶晶心裡也是一陣一陣的難受,她也想告訴他一切,也想撲進他懷裡狠狠哭一場,可是,有什麼資格呢?
她要怎麼跟他說事實?
說付洛琳威脅她讓她滾,說她不滾就要讓她媽多坐二十年牢,再也沒機會出來?
如果是其它人她會理所當然地求他,可正因爲是她媽媽,要她怎麼開這個口?
“你不說我也能自己查到,可是……”
話說到這個份上,大家也都難受着,程力扭頭看着她,目光灼灼如火:“你一定要讓我從別人的嘴裡聽到有關於你的所有事嗎?”
這句話,到底還是太狠了。
戳着她心窩子的同時,讓她自己都不好意思起來,無論是*也好,舊愛也好,總歸他就是自己的男人,且是目前爲止唯一的男人。她的事情理當全部親口告訴他,可她卻選擇了什麼也不說。
那些話之所以難以啓齒就是因爲聽了會讓他難受,可如果不是自己說的,而是他想千方設百計地從別人嘴裡聽到這些的,又會是什麼效果?
路晶晶突然有些心慌,三年前的點點滴滴彷彿又在眼前一一掠過。
那時候,因爲她媽媽的事情她沒有和程力說一聲就帶着媽媽逃走了,後來,警察來抓人,她看到了程力還以爲是他帶着人來的。如果那時候多問一句,多說一句,或許早就知道不是他,可偏偏她憋着,忍着,以至於後來誤會着。
再後來是孩子的事,明明不是自己打掉的,可他誤會後她又堵了那一口氣離開。
然後就是這誰也過得不安生,誰也過得不幸福的三年,三年了,一千多個日日夜夜,她是該比以前要成熟得多了,可是,她還是這麼懦弱,這麼膽小……
他的眼光誠摯,似乎在等着自己主動坦白,她也想的,只是,太害怕他的回答是拒絕。
如果他說不幫她救媽媽呢?如果他說她媽媽罪有應得呢?
如果……
“如果你真的不想說,就算了,我找林楠幫我查。”似是無奈,他妥協般這樣開口。
沒有怒火,沒有責怪,更沒有埋怨她一句不是。
他這樣的包容在她看來更甚於一切,心頭一哽,路晶晶終還是鼓起勇氣說了一句:“她還能說什麼,不就是讓我離開你。”
聞聲,程力的眸光一動,復又憂鬱地看向她:“那你的決定呢?”
沒有說不許,沒有說不讓,沒有說不可以。
他收起了身上一切霸道,只輕聲問了她這麼一句,你的決定呢?而不是他要求她什麼,路晶晶真的不想哭的,可看他這樣,她又覺得自己好過份好過份。
她到底是把他逼到了這樣的地步,這個男人,收起滿身的傲氣與自負,竟然因爲自己妥協到了這樣的程度。
她還要怎樣?
咬着脣,她艱難地開口:“程力,我,我……可以相信你嗎?”
她想相信他,想告訴他一切,想讓他替她處理所有的事情。她是個不能幹的女人,很多事情到了她手裡就會亂成一團,她需要他,比世界上任何人都需要他……
聞聲,他只是一嘆,大手一攬便將她帶入了懷中。
貼着她的耳垂,他的聲音有如天籟:“除了我,你還能相信誰?”
千言萬語,終抵不過這一句‘除了我’。
他是那麼那麼的瞭解她,知道除了他她已失去了一切,所以,他纔會這麼說……
那時情動,她將臉埋在他的心口,再也不肯擡起來。
寵妻成癮,霸道機長請離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