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安排他們進了睿王府,成爲了睿王的幕僚。”
傅珏說完,夕和再度瞠目。
“睿王府?爲什麼?”
“自是因爲你和睿王的婚約。”
“啊?”夕和眨巴眨巴眼睛,愣住了。
傅珏輕撫過她腦後的長髮,含着笑說:“我的小魚兒,你跟睿王的婚約是紮在我心上的一根刺,彼時我雖然有把握拔除這根刺,但世上之事無絕對,不怕一萬隻怕萬一。萬一的萬一,這根刺因爲某種始料不及的外力刺穿了我的心,我總還是要爲你多謀算一些。
讓玉氏兄弟先入睿王府便是未雨綢繆,將來你若是真的入了睿王府也不至於孤立無援、任人欺凌。他們可以助你在睿王府中站穩腳跟,坐穩王妃的位置。”
夕和聽完徹底傻住了,望着他望了好一會兒才消化掉這番話,然後便是感受到自己的一顆心被剖成了兩半,一半泡在蜜糖裡,一半泡在醋裡,既甜得心花怒放,又酸得眼眶和鼻尖都紅了。
一個男人要有多愛一個女人才會連她嫁給別人後的路都替她謀算好,生怕她受到一點委屈。她的似之,她的小哥哥,她的男人,怎麼可以對她好成這樣,她何德何能讓他對她深情成這樣。
夕和情不自禁再度撲進了他的懷裡,想跟他說點什麼,卻怎麼找都找不到合適的詞來形容她此刻的心情,也找不到合適的詞來表達她對他的回饋,只能緊緊地抱住他,用行動告訴他。
傅珏一時沒反應過來她突然怎麼了,還以爲她是不悅於他提及這個假設,再度輕撫過她的長髮,並於她耳旁溫柔落下幾句話安撫她。
“過去的都過去了,上蒼終究還是眷顧於我,不僅讓我順利拔除了那根刺,還將我的小魚兒送回到了我身邊。你註定只是我的妻子,不會是別人的王妃。”
說完,靜默了一會兒,懷裡的女子沒有做出任何迴應,卻依舊將自己抱得緊緊的。傅珏輕拍了兩下她的脊背,又喚了兩聲她的名字,正待要拉開她的身子看看她的表情,她卻主動鬆了手,轉而在他猝不及防之時摟過他的脖子獻上了她沁甜的脣瓣。
她熱情又笨拙的獻吻讓他愣了片刻,隨後便一手托住她的身子化被動爲主動,同她深入纏綿起來。
過了一會兒,他艱難地在彼此灼熱的呼吸間找回殘存的理智,及時鬆開了她,又輕撫了下她隆起的肚子默默在心裡警告了自己一句切勿亂來,然後體內的燥熱和眼裡的情/欲才一分分退了下去。
夕和也動了情,在傅珏鬆開她的時候心裡居然生出了希望他繼續的念頭。這讓她覺得有些羞恥,便趕緊背過了身去又開口轉移話題,生怕叫他看出來了。
“那,玉公子他們現在人呢?總不會還在睿王府中吧?”
傅珏調整好了呼吸,於背後鬆鬆地擁住她,說:“婚約解除後,我本來想安排他們回去藥王谷,但沒想到他們同我安排和他們聯絡的兩名隱衛生了感情,私下定了終身。
我便做主給他們完了婚,他們也就此歸入了我的麾下。現在,玉無瑕依舊在睿王府中做我的眼線,玉無疵則詐死離開編入了司白的驍鷹軍中。”
“這樣子,那,以後要是有機會的話,我想當面謝謝他們。”
古來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且不論他們是出於怎樣的原因,在她最艱難的那幾年終究是他們給了她溫暖和保護,不管是她,還是另外一個殷夕和,都會想,也應該要好好謝謝他們的。
“嗯,好。”
夕和點點頭,兩人默契地保持沉默享受了一會兒靜好時光後,她又想起另外一件事來。
“對了,似之,我想把白幻兒送回東籬。你覺得怎麼樣?”
“她本是東籬國人,唯一的親人也在東籬國內,回到東籬後應當可以過上安穩無爭的生活,是最好的選擇。只是,暫且不論白姑娘願不願意,你呢,這一次決定好了嗎?”
夕和沉默須臾,隨後堅定地點了頭:“上一次要將她送往見空山我確實有些猶豫,不知道我這種棒打鴛鴦的行爲到底是不是對的,到底是不是真的對她好。但這一次,我想的很清楚了。
她已經不再是我認識的那個白幻兒了,繼續容她留在這裡只會讓她越來越離譜,做出更加變本加厲的事情。所以爲了她好,也爲了其他無辜的人好,這一次必須把她送回東籬。”
傅珏點點頭,“你下了決心便好,此事我會安排妥當。”
與此同時,浣花宮的偏殿耳房內,白幻兒也正在爲這件事焦灼不堪。
自五天前,她得知了夕和有這個想法後就陷入了一種恐慌的狀態中。
雖然那個噁心的男人早已死去,雖然時隔日久,雖然她已和亦堯歡好,體會到了男女情事的別番滋味,但是那場在東籬發生的噩夢卻也早已烙在了她的腦海深處,任是她如何努力都只能粉飾太平,無法徹底忘記。
在她看來,東籬國是地獄,裡面的男人全是地獄裡的惡鬼,一旦她回到那裡就會被惡鬼纏身、欺凌至死。所以她不能回去,打死都不能回去!可她如今身陷囹圄,能怎麼辦呢?
她率最先想到的就是求夕和改變主意。她當下雖然辱罵了夕和姐姐,但她只是一時情急,她不相信那麼大度的夕和姐姐會跟她計較,會殘忍地推她入地獄、看着她去死。
所以前兩天她便拼命跟送飯來的宮婢哀求,求她們替她傳話給夕和,讓她再跟夕和見上一面。但兩天過去,她始終沒有等到夕和再召見她的消息。
她感到又氣憤又懊惱,在耳房裡罵罵咧咧了一陣後想到了另一個辦法——苦肉計。她想,不管是傳話的人沒有把話送到,還是夕和硬着心腸不見她,她到了性命垂危時,她們總不能置之不理了吧。
於是,她又絕食了三天。三天後,夕和依舊沒有召見她,也沒有別的消息傳來。
她虛弱無力地躺在地上,透過破掉的窗戶紙望着夜空中若隱若現的月亮,眼神慢慢變得空洞起來,而手腕上的蝴蝶胎記已經徹底變成了帶着暗金色輪廓的純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