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朱和城入獄

七日後,喬安的奏摺直接到了皇上面前,皇上看後大怒,立即革去徐州知府的官位,命其即日進京。

徐州知府坐囚車被押到京城,直接關在了刑部大牢中,面對朱家管事和下人畫押的證詞,也不狡辯,對自己做的事供認不諱。

狡辯也無用,喬安呈上來來不只有朱家管事的證詞,更有和徐州太守平時往來的收據,人證物證俱在,狡辯也只是多吃些苦頭罷了!

自皇上接到奏摺那日起,便讓人封了朱家,命朱和城不得離京。

待徐州知府一到,立刻也將朱和城押入大牢,一同審訊。

突生變故,朱家大亂,四處奔走,爲朱和城保命。

朱和城反倒冷靜的多,不虧是朱家家主,經歷過大風大浪,被關入大牢也面不改色,神色鎮定,似乎根本不擔心自己的性命。

最高興的人自然是蘇九,朱和城罪有應得,更重要的是,徐州那邊,朱家所有財產全部被抄,糧鋪裡的糧食充做賑災糧,一下子爲喬安解決了糧食的問題,而且充足有餘。

有了糧食其他一切都好辦了,百姓吃飽了肚子除非瘋了纔會去和朝廷對抗,尤其是胡大炮率兵抓了之前幾個鬧着起義的頭領,殺雞儆猴,再沒人敢鬧事。

喬安組織城中大夫爲染病的百姓救治,如今瘟疫也已經得到控制,徐州的情況一日比一日好轉。

蘇九拿着喬安的信,樂不可支,心中一塊大石,總算落地了,恨不得馬上將這些好消息去告訴阿樹和長歡兩人。

紀餘弦緩步進來,自身後抱住蘇九,下巴擱在她肩膀上,低沉笑道,“夫人在笑什麼,這麼高興?”

蘇九在他懷裡轉身,把喬安的信給紀餘弦看,“徐州那邊總算雨過天晴了!”

紀餘弦將信上的內容大致掃了一眼,似也十分開心,抱着蘇九親了一口,“恭喜夫人!”

蘇九問道,“朱和城這次是不是完了?”

連賑災的糧食都敢剋扣,發國難財,這種人死不足惜,死了也會被百姓唾罵,遺臭萬年!

“百足之蟲死而不僵,朱家在盛京世代經商,關係深厚,沒那麼容易就會死!”紀餘弦鳳眸中閃着一抹幽光,淡淡說道。

“我聽說皇上大怒,連戶部的一些官員都受了牽連,責罰他們監察不利,難道朱和城一個商人,還能無法無天?”蘇九不解的皺眉。

紀餘弦輕笑,“他背後的涉及的不只是一個小小的徐州知府,總會有人爲了自己的性命,所以不得不去保朱和城的性命!”

蘇九目露思忖,沉思不語。

紀餘弦低頭在她眉心見吻了吻,“不必憂心,雖然不能徹底扳倒朱家,但經此一事,朱家必然會元氣大傷,朱和城也離死更近了一步!”

蘇九點了點頭,“最重要的是喬安那邊的問題已經解決了!”

“是!”紀餘弦脣角緩緩笑開,勾着蘇九的腰,輕輕擁進懷裡,薄脣似觸未觸的接近她耳廓,曖昧吐氣,“這幾日夫人爲喬安他們憂心,實在是冷落了爲夫,如今事情解決了,總該好好補償夫君吧!”

蘇九耳根發麻,眨着水眸道,“如何、補償?”

“夫人、”男人魅眼半眯,紅脣輕含着她耳珠,聲音性感誘惑。

蘇九軟倒在矮榻上,如畫的眉眼帶着淡淡羞澀,雙手抵着他胸膛,低聲道,“我在外面回來,身上髒的很,先去洗澡!”

“一起去!”男人聲音低啞,俊顏妖嬈,說着卻不肯起身,在她脖頸間輾轉深吻。

蘇九喘了一身,翻身躲過,按着他的肩膀將他轉過身去,“別鬧,你先走!”

紀餘弦低笑了一聲,抓着蘇九的雙臂搭在自己肩膀上,微一用力便將她背了起來,“我揹着夫人!”

蘇九往上躥了一下,雙腿勾着他腰身,眉眼含笑,“紀長公子自願當牛做馬,我便不客氣了!”

“是,爲了夫人,我甘之如飴!”紀餘弦轉頭撩了她一眼,步伐穩重的往外走。

夏夜清涼,星辰遼闊,淡淡杜若香瀰漫在夜風中,薰的人渾身發軟。

蘇九頭枕在男人寬闊的肩膀上,白淨的臉上映着頭上紅色的燈影,眸光炯澈,帶着滿足的歡喜。

紀餘弦走的很慢,雙臂穩穩的託着少女的雙腿,聲音似夜風般柔和,“我願永遠這樣揹着夫人,夫人可願一直在爲夫背上?”

蘇九擡起頭,下巴墊着他肩膀,目中藏着調皮,在他耳邊吹氣,“你若是累了呢?”

紀餘弦呼吸一頓,啞聲道,“不會。”

“紀餘弦、”蘇九輕聲喚着他名字。

“嗯?”男人低沉應聲,狹長的鳳眸中閃爍着皎潔的月光,烏黑如墨的碎髮落下來,散在額角,多了幾分輕懶邪魅之氣,微微轉頭看着她。

蘇九埋頭在他肩膀上,閉着眼睛道,“認識你真好!”

“怎麼好?”男人輕笑。

“除了我們伏龍幫,你是對我最好的人!”蘇九真誠的道。

“說到底伏龍幫在前,夫君還要排在後面!”男人狀似失落的道。

蘇九抿了抿脣,湊近他耳畔,極低的道,“夫君!”

不需更多的解釋,兩個字已經代表了一切。

紀餘弦勾脣輕笑,眸底有亮光漾上來,腳步停了一下,隨即加快往臥房裡走,抱着蘇九的手臂也緊了緊,恨不得立刻將少女抱在懷裡,將自己的溫柔全部給她。

……

是夜,一頂不起眼的轎子停在刑部大牢外,一男子下了轎,左右看了看,大步往大牢裡走。

看牢門的衙役看到來人,忙躬身請安,“小的參見謝大人!”

深夜來探牢的人正是戶部侍郎謝士筠。

“朱和城關在哪裡?帶本官過去,本官有事要問!”謝士筠只穿着普通的錦衣,裝扮低調。

“是。小人馬上帶大人過去!”

牢頭點頭哈腰,帶着謝士筠往牢房裡走。

不管是府衙大牢,還是刑部大牢,一樣的陰森潮溼,尤其是入了夜,燈火昏暗,越發陰冷可怖。

朱和城被單獨關在一間牢房裡,此時正躺在牀上睡覺。

牢房裡佈置簡陋,只有一張牀,牀上鋪着乾草,朱和城睡慣了錦被裘褥,到了這裡竟然也睡的很踏實!

“朱和城,侍郎大人來了,趕快起來!”牢頭對着牢裡喝了一聲。

轉頭立刻換了副笑臉,對着謝士筠道,“可要將朱和城提到班房裡去審訊?”

謝士筠搖頭,“把牢門打開,本官就在這裡審!”

“是!”

牢頭應聲,將牢門打開,伸手請謝士筠進去。

朱和城聽到聲音睜開眼,嘴角露出一抹意料之中的淺笑,起身,笑道,“謝大人!”

他頭髮散亂,渾身狼狽,又在這樣的地方,但朱和城面色無恙,坐在板凳上,如平時一樣鎮定雍容。

讓牢頭退下去,謝士筠坐在朱和城對面,立刻皺眉道,“爲何這般不小心?”

朱和城臉色微沉,關在牢中這兩日,他仔細想過,這一次大概是中了紀餘弦的計了。

他無緣無故的來找自己捐糧,偏巧到了徐州以後正摻沙的時候被欽差抓個正着,哪裡就這樣巧?定然是那些鏢師透漏的風聲,只是他十分不解紀餘弦爲何同欽差喬安認識?

兩人之間什麼關係,竟默契的做了這麼一個局給他鑽。

而如今,說什麼都晚了!

紀餘弦將自己撇的乾淨,根本牽扯不到他,他也沒有任何證據證明是他所爲。

那日紀餘弦請客時他就知道,要小心紀餘弦,心裡做了防備,卻仍舊鑽了他的套!

本以爲是被他套點糧食出去,誰想更大的陰謀正等着他。

“事情的經過已經無需追究,現在謝大人應該考慮怎麼將朱某救出去纔是!”朱和城道。

謝士筠冷冷一笑,“皇上震怒,今日早朝上連我們都受了訓斥,本官自身難保,恐怕是保不了朱掌櫃了!”

朱和城並不見慌張,拿起粗茶碗喝了一口茶,眼睛裡透着老謀深算,笑道,“謝大人不保,尚書大人也會保朱某的。朱某若是死了,對尚書大人和謝大人並無好處!”

謝士筠冷眼一眯,幽暗的光火下透着陰冷,“朱掌櫃是在威脅我們?”

“威脅算不上,只是朱某若是死了,定然心中不甘,想拉個人在黃泉路上做個伴也是好的!”朱和城不急不緩的笑道。

謝士筠臉色鐵青,冷冷的看着他。

“謝大人也不必盼着朱某死,朱某在進牢之前都已經安排下去了,比如那些書信、字據都交代的一清二楚,只要朱某有事,自然有人將這些東西呈到皇上面前。到時候至於有多少人受牽連,朱某都看不到,也管不了了!”

謝士筠臉色越發的難堪,半晌,才低低道,“這些話,本官會如實稟告給尚書大人的!”

“有勞謝大人!”朱和城鎮定一笑。

謝士筠拂袖而起,轉身往牢外走。

朱和城淡淡一笑,將半碗茶喝完,繼續躺到那張木板牀上睡覺。

謝士筠出了刑部大牢,沒有回家,吩咐轎伕直奔尚書府。

朱和城在牢裡鎮定如常,朱府卻亂了套了。

朱夫人擔心朱和城在牢裡受罪,更擔心朱家受牽連,如是判個抄家的罪名,她們這些婦人哪裡還有活路。

朱質這連日也沒了心情去找玉鳳嬌,只是被朱夫人哭的心中煩悶,整日躺在牀上裝死。

這日將近晌午,朱夫人進了朱質的臥房,見他還躺在牀上睡着,頓時生起一種恨鐵不成鋼的怨氣,怒道,“如今你父親被關在牢中,朱家馬上就要遭受滅頂之災,你怎麼還有心情睡覺?”

朱質不耐煩的瞥了朱夫人一眼,翻了個身朝向裡側,“我不睡覺就能把父親救出來?他自己做的事,我有什麼辦法!”

朱夫人氣的渾身發抖,“你這說的什麼混賬話,你父親這樣做還不是爲了咱們朱家,爲了你,到了現在,你不想辦法救你父親出來,還說這種事不關己的風涼話,你、你簡直枉爲人子!”

朱質噌的坐了起來,“那你說我該怎麼辦?我總不能帶着人去劫獄吧!”

“誰要你去劫獄?你出去找找關係,找找你父親的那些在朝中的舊友,看能不能幫忙說說情。就算不能救人,至少我們能知道你父親在牢中好不好,受沒受苦?這天一天比一天冷了,大牢裡潮溼,你父親如何受的住,要是再受了刑,現在還不知道慘成什麼樣子?”

朱夫人越說越擔心,用帕子捂着嘴嗚嗚的啼哭。

朱質聽的越發不耐,站起身來,厭煩的道,“行了,別哭了,你們這些婦人就知道哭。我出去找人就是!”

說着快步往外走,似怕朱夫人又要嘮叨。

朱質出了門,一時也想不起來能去找誰,乾脆吩咐車伕去春花樓。

春花樓裡好多顯貴富人,到了那,也許就能遇到能救他父親的人。

這樣想着,朱質去春花樓的信念越發的心安理得了!

到了春花樓,老鴇一如從前的客氣熱情,這讓朱質心裡稍稍安慰些。

上了樓,正要去找玉鳳嬌,朱質一擡頭,猛然看到一人甚是眼熟,好像是朝中的侍御史,姓姜,以前到家中和朱和城下棋,他看到過兩次。

到春花樓來果然是對的,朱質心中雀躍,忙上前道,“小侄見過姜大人!”

這位姜大人四旬上下的年紀,細眼塌筆,一副刻薄像,正摟着一個姑娘往雅房裡去,此時被人認出,不免有些尷尬,訕訕笑道,“原來是朱家大公子,好巧啊!”

朱質看到姜大人,像是一下子發現了救星,也不管此處是不是說話的地方,直接開口道,“姜大人,小侄正有事要求您。您知道家父被關進了大牢裡,姜大人您和家父交好,能不能救他出來?”

姜大人看着眼前這個二愣子,簡直想一腳踢過去。

且不說他和朱和城有沒有那個交情,就算有,在這種地方,他沒有絲毫避諱的說這種話,簡直是想害死他!

這件事他一個小小六品官員,根本連插話的資格都沒有。

“朱公子誤會了,本官和朱掌櫃不過點頭之交,實在算不上親厚,朱掌櫃的事,本官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姜大人臉色淡了幾分,帶着懷裡的姑娘就要走。

朱質卻不識趣,忙道,“姜大人只要肯幫忙,我們朱家出多少銀子都可以!”

哎呦,我去!

姜大人簡直殺人的心都有了,忙四下看了看,見沒有熟人才稍稍放心,立刻冷了臉道,“朱公子把本官當什麼了?別說本官和朱掌櫃本沒什麼交情,就算有交情,也不會姑息剋扣賑糧,陷害百姓的人。朱公子找錯人了,自便吧!”

說罷一拂袖,快步離開。

朱質呆呆的站在那,半晌,對着姜大人的背影恨恨啐了一口,罵道,“趨炎附勢的狗東西!裝什麼清高大義,呸!”

朱質心恨難平,轉身去找玉嬌鳳了。

他剛一走,牆角後出來一人,二十多歲的年紀,面容還算端正,只是微微下垂的三角眼中帶着一股邪氣,不似正經百姓。

他嘴角一咧,興奮自語道,“這下發財了!”

男子跟在朱質身後,一直到了玉嬌鳳門外,見他要進門,忙上前攔住,“這位可是朱大公子?”

朱質回頭瞥了他一眼,不快的道,“你是誰?”

“朱公子不必問小人是誰,但小人能解朱公子分憂解難!”男子笑道。

朱質好奇的重新打量了他一眼,道,“你知道我爲何事憂愁?”

男子道,“朱公子難道不是爲了令父的事憂心?”

朱質微微一驚,卻疑惑道,“看你也不像什麼達官貴人,怎麼爲我解憂?”

“小人雖然不是達官貴人,但小人卻認識達官貴人,而且能直接和皇上說上話!”男子得意道。

“此話當真?”朱質立刻問道。

“自然,沒有金剛鑽,小人也不敢攬瓷器活!”

“快快屋裡請,我願和兄臺詳談!”朱質語氣頓時客氣起來。

男子笑了一下,挺起胸脯,大搖大擺的進了雅房。

見朱質帶了客人進房,玉鳳嬌給兩人上了茶後,退到內室。

“請問公子貴姓?”朱質將茶放在男子面前,急聲問道。

“免貴趙,名文栓,朱公子叫我栓子就好!”趙文栓說着話,目光不住的在雅房裡四處打量,斜眼往內室裡瞄,滿副輕浮之氣。

朱質本就是不務正業的浪蕩公子,此時和趙文栓坐在一起,偏偏讓他襯托出幾分穩重來。

“趙兄方纔說有路子可幫我,可是真的?”朱質忍不住直接問道。

趙文栓眼珠一轉,咧嘴笑道,“我乃一介草民,平常百姓,自是不能救令尊。但是我認識一個人卻能!”

“哦?何人?在哪?”朱質忙湊過來,連聲問道。

趙文栓端着茶喝了一口,咂摸咂摸嘴,故意的不說話拿捏。

朱質瞭然,忙掏出一個銀錠子放在趙文栓面前,“只要真能幫到家父,本公子另有重謝!”

趙文栓忙將銀子揣在懷裡,嘿嘿一笑,“實不相瞞,我家隔壁住了位貴人,是在宮裡當差的公公,可是隨身侍奉皇上的,他說話,比那些大臣還管用!”

朱質恍然,忙又追問道,“既然是公公,定是在宮裡,我怎麼才能見到他?”

“他是皇上身邊的紅人,大太監,在外養着家,自然就會回來!他每月都會回來兩三趟,我算着日子,他明天就應該回來了,我去他家門口守着,等他一回來,我就給朱公子帶來。朱公子將令尊的冤屈跟他一說,他直接告訴皇上,不就萬事大吉了嗎?”

朱質聽了,頓時眉頭舒展,以爲自己不但解決了他父親的事還結交了宮裡的大公公,心中興奮,“本公子今日真是遇到貴人了,勞煩趙兄一定多幫幫忙!”

說罷起身吩咐門外的小廝,趕緊備酒菜,又喊了一個姑娘來陪着趙文栓。

趙文栓笑道,“酒不急着喝,等令尊出了獄咱們再喝也不遲,只是有件事要和朱大公子交代清楚。”

“你說!”朱質彷彿看到了救命的稻草,此時哪有條件不應。

“我方纔說的這位公公,雖然咱們是鄰居,但是知道他是宮裡辦差的,找他的人很多啊,經常有大官都到家裡來求情,所以,這個”趙文栓乾乾一笑,手做了個數銀子的手勢。

朱質立刻了然,忙道,“我們朱家別的沒有,銀子有的是,你說要多少?”

趙文栓眼底立刻一喜,算計的閃了閃,伸出一個手指頭,“至少也要這些!”

“一萬兩銀子?好說,只要這位公公能幫忙,一萬兩銀子沒問題!”朱質立刻應下來。

趙文栓一口茶差點噴出去,他比出一個手指本是要的一千兩,突然漲了十倍,此時激動的心都要跳出來,忙道,“好,好,有銀子就好辦,明日我就把那公公帶來見朱公子!”

酒菜上來,兩人商量好,都非常高興,一直喝到天快黑才散。

約定了明日午時在春花樓裡相見。

朱質滿臉春風,甚是得意,以前朱和城經常罵他是廢物,如今還不是指望着自己救他。

等把他父親救出來,看看以後誰還敢小瞧他!

朱質

只覺自己今日來春花樓實在是個明智的選擇,也不留夜,趕緊回去取銀子去了。

回了朱府,花廳裡,朱夫人晚飯只吃了一點,此時正唉聲嘆氣。

朱質腳步踉蹌的進了屋,往椅子上一癱,含糊道,“娘,我回來了!”

朱夫人聞着他身上的酒氣和脂粉氣,氣的臉色發白,罵道,“你父親還在大牢裡受苦,咱們朱家馬上就要遭難,你怎麼還有心情去喝花酒?”

“婦人之見!”朱質滿臉通紅,兩眼薰醉,拍着椅子把手大喝了一聲,“男人,都是在酒桌上才能辦事,你懂什麼?”

朱夫人臉色鐵青,“你去辦什麼事了?你能辦什麼事?”

“這話我可不愛聽!我怎麼不能辦事?以前是爹他從來不給我機會,現在爹被關起來,整個朱家不還是得靠我頂着。另外,我已經找着人救爹了!”

朱夫人聽到他最後一句話頓時一愣,用帕子抹了一下淚,狐疑的看着他,“你找的什麼人?”

“什麼人你別管,保證可靠,你拿一萬兩銀子而我,很快我就能把爹救出來!”朱質胸有成竹的道。

朱夫人聽他說的確定,但仍舊有些不放心,“到底是什麼人?”

“現在不能說,你去拿銀子就是了!”

“你別讓人給騙了!”朱夫人對這個兒子真沒什麼信心。

朱質立刻臉色沉下來,道,“憑什麼我就得被騙?我就有那麼笨,如果不可靠,能要那麼多銀子!”

說罷起身往外走,“你和爹都看不起我,要是不相信我,我不管了就是!”

“質兒!”朱夫人喊了一聲追上去,“這麼生氣做什麼,娘不過就是多問兩句,只要能把你爹救出來,別說一萬兩銀子,就是十萬兩,娘也給你拿!”

朱質頓時笑開,“這就對了嘛!放心,不出幾日,爹就會被放回來了!”

次日早朝上,刑部將徐州太守畫押的供狀呈上去,皇上再次發怒,要求嚴查,所有涉及貪污賑糧案的人,一律嚴懲,決不姑息。

朝中大臣屏息而立,大氣不敢出,眼尾撇撇左右,有人幸災樂禍,有人心中慌張,神色各異。

下了朝,戶部尚書於憲跟在昭王蕭敬身後,待走到人煙稀少的地方,忙道,“昭王殿下留步!”

蕭敬轉身,“於尚書!”

於憲看了看四周,沉聲道,“殿下,事情越來越棘手了!”

蕭敬忙不在意的一笑,“怕什麼,徐州知府不是沒將你我牽扯進去!”

“是,徐州知府到不用擔心,可是殿下別忘了還有一個朱和城!”於憲低聲說道。

賑災糧款的事,徐州知府不過是個定罪的羔羊,所得的銀子自然要向上孝敬,最大的得利者是蕭敬。

然而徐州知府也曉得其中利害,就算是死,也不可以把於憲和昭王供出來,否則要死的就不是他一個人了!

蕭敬眼中滑過一抹狠色,緩步往前走,冷聲道,“大不了,本王找個人去大牢裡‘關照’一下朱和城,讓他再說不了話!”

“不可!”於憲跟在蕭敬身後,忙道,“昨日謝士筠找過下官,朱和城告訴他,自己家裡留了證據,若是逼個魚死網破,恐怕我們也得不到好處。況且,咱們和朱和城合作多年,他可是個搖錢樹,將來殿下奪嫡,籠絡朝臣,還少不了朱家的銀子。”

“本王怎麼保他?只怕本王一摻和,父皇便會懷疑到本王身上!”蕭敬皺眉道。

“不需殿下親自出馬!咱們還得從徐州知府那裡下手纔是!”於憲老謀深算的眼睛了冒着精光,意味深長的看着蕭敬。

蕭敬淡淡頷首,“也只好如此了!”

於憲點了點頭,“下官親自去辦!”

“嗯,別留下痕跡!”

“是!”

晌午,朱質懷裡揣着一萬兩銀票,準時來了春花樓。

剛一坐下,就聽到敲門聲,朱質忙起身迎出去。

趙文栓進來,後面還跟着一個穿着錦衣,身材微胖,白麪圓臉的男子,四十左右的年紀,胸脯挺的低頭似乎都看不到自己腳尖,眼尾掃了朱質一眼,負手進了雅房。

“這位是便宮裡的人吧!”朱質忙客氣笑道。

趙文栓忙介紹道,“這位是皇上的貼身大總管,劉公公!這位是朱家大公子!”

“劉總管,久仰!”朱質面色謙卑。

趙文栓拉開椅子,讓劉公公坐下,又端茶又遞水,很是恭敬殷勤。

“是你要找雜家?”劉公公坐在椅子上,端了茶自飲。

“是我!”朱質客氣的給兩人倒了茶笑道,“有一點事想麻煩劉公公,請劉公公在皇上面前替家父美言幾句!”

“嗯!”劉公公摸了摸嘴,淡淡應了一聲,道,“栓子把你家的事都和雜家說了,雜家昨天在御書房陪着皇上的時候,還聽到皇上唸叨此事。好說!這麼一點小事,只要雜家在皇上面前一求情,皇上肯定就把你父親放了!”

朱質面上立刻漏出激動的表情,連忙道謝,“劉公公果然厲害,那就全都拜託劉公公了!”

“好說!只是,別的栓子和你說了沒有?”劉公公歪眼笑道。

趙文栓忙恭敬的道,“說了、說了!”

說罷對着朱質擠了擠眼。

朱質會意,立刻將那一萬兩銀票拿出來放在桌子上,“勞煩劉公公,事後另有重謝!”

劉公公看着那一萬兩銀票,眼睛直了直,忙將銀票揣起來,笑道,“你等着吧,只要有機會,雜家一定和皇上求情,把你父親從大牢裡放出來,你就回家安心等着!”

“是,還勞煩劉公公快一點和皇上說,家父身體不好,牢中陰溼,恐怕呆久了染病、”

“急什麼?”趙文栓將朱質的話打斷,道,“總要找個皇上高興的時候,劉公公才能去說,你沒在皇上身邊辦過差,不懂就別亂說!”

“是、是!”朱質忙堆笑點頭。

三人說定,趙文栓和劉公公告辭,下樓出了春花樓。

以爲自己救了父親,朱質心裡很是高興,抱着玉鳳嬌又親又笑,只等着朱和城回來以後對他大加讚賞一番。

這邊趙文栓和劉公公出了門,拐進一幽靜衚衕,趙文栓立刻換了副臉色,“還不趕緊銀票拿出來!”

方纔高傲不可一世的劉公公此時完全沒了當着朱質的氣焰,將銀票掏出來,十分不情願的遞到趙文栓手上,討好道,“咱們可說好了,這裡面有我的三成!”

“放心,忘不了你的好處,剛纔裝的還挺像,朱質那小子是真信了!”趙文栓拿着銀票反覆的看着,得意笑道。

“那是,雜家怎麼說也在宮裡呆過!”

“還雜家,真把自己當皇上面前的大總管了!行,我去兌換銀子,等下咱們就去喝酒!”趙文栓無端發了一筆橫財,心裡激動的幾乎要跳起來。

而這位“劉公公”以前的確是淨了身在宮裡呆過,只是品行不端,愛偷竊金銀戲弄宮女,後來被打了一頓扔出宮去。

就住在趙文栓家隔壁,因爲淨了身,也沒娶過老婆,一個人守着三間屋子混吃等死。

趙文栓昨日在春花樓裡聽到朱質正病急亂投醫的找路子救他父親,計上心來,打算讓這位鄰居假冒宮裡的太監總管,騙朱質的銀子。

只是讓他沒想到的是朱質竟然這麼好騙,甚至都沒去調查就信了他的話,今日就把銀子拿來了!

拿着銀票去錢莊懟了四千兩銀子,給了劉公公三千兩,自己留了一千兩,先帶着劉公公去景沁樓要了好酒好菜,大吃大喝起來。

兩人喝的醉意熏熏,天晚了纔回家,趙文栓又讓酒樓裡打包了幾個菜,一路搖搖晃晃的往家裡走。

兩人都住在東城老胡同裡,周圍住的都是窮人,入了夜,到處一片漆黑。

到了家門口,趙文栓和劉公公告別,推門進去,先大喊一聲,“我回來了!”

院子裡三間土房,門窗破舊,薄薄的窗紙透出一點光線來。

此時屋子裡出來一女子,看到醉酒的趙文栓頓時眉頭一皺,斥道,“哥哥,你怎麼又喝醉了?”

“高興,哥哥我今天高興!”趙文栓嘿嘿直笑,踉蹌往屋子裡走。

將手裡的菜遞給女子,粗聲道,“給,這是給你和娘買的,拿去吃!”

女子看着手中的肉,猜到趙文栓大概是又賭博贏了點小錢,所以喝酒去了。

兩人進了屋,一股發黴的潮氣撲面而來,東屋裡掛着個半舊的門簾,裡面有微弱的光亮透過來。

“是栓子回來了嗎?”一聲蒼老虛弱的聲音自門簾後面傳過來。

趙文栓一撩簾子進去,嘿嘿笑道,“娘,是我回來了!”

東屋靠北是一張土炕,對着門放着一個看不出顏色的櫃子,上面擺着幾個茶碗,靠窗子下面放着兩張落了漆的木椅。

整間屋子就這些東西,可謂是家徒四壁。

此時一婦人躺在炕上,頭髮花白,蒼黃的面上滿是褶皺,聽到兒子進門,眼睛無力的睜了睜,問道,“你又去喝酒了?”

趙文栓懶散的靠在椅子上,腦袋昏沉,含糊的應了一聲。

“你也老大不小了,總該找個正經事做。你大姐二姐她們嫁的遠,顧不上家裡,只有六兒養家,以前還好,在紀府當個丫鬟,如今不在紀府了,只能做點零碎的活,勉強夠吃,你一個男人,怎麼還不如六兒?”

婦人說了一通話,氣不夠用,忙停下喘了幾口。

此時女子進了屋,手裡端着趙文栓帶會來的肉和菜,放在炕上的桌子上道,“娘,這是哥哥買回來的,你晚上就喝了一碗稀粥,現在再吃一點吧!”

女子正是當初在紀府裡,因爲被查到給蘇九下石花散的趙六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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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裡姐妹衆多,嫁出去後,只和一個老孃、一個未娶妻的哥哥住在一起。

趙文栓平常遊手好閒,耍錢逛窯子,掙不來錢,全家都靠六兒做點刺繡的零活掙飯吃。

婦人看了一眼桌子上的肉菜,忍不住心疼,“這些錢要是換成米,夠咱們家吃十天了!”

趙文栓被唸叨的心煩,喝了一口涼茶,稍稍清醒些,不耐煩的道,“你們都是受窮的命,有好吃的都不敢吃!從今天起,咱們家和以前不一樣了,咱們有銀子了,明天我就找個大宅子,再給娘請個大夫,讓你們吃香喝辣!”

婦人在牀上咳嗽,六兒瞥了趙文栓一眼,道,“喝醉了就開始說胡話!”

“我說胡話?”趙文栓冷笑一聲,手伸進懷裡,拿出一個銀錠子拍在炕上,緊接着又拿出個金錠子拍在炕上,將那一千兩銀子喝酒後剩下的全部掏了出來,得意道,“讓你們看看!”

六兒看着炕上閃着耀眼光芒的金銀,一下子愣了,忙問道,“你從哪弄來這麼多銀子?”

趙文栓

滿目快意,“這都是你哥哥我憑本事掙回來的,怎麼樣?”

六兒知道自己這個哥哥的本事,不覺得歡喜,反而更加擔憂,“你是不是做了什麼壞事?”

“說什麼呢?”趙文栓沉下臉來,“以前我掙不來銀子你們瞧不起我,現在掙來了又懷疑我!”

趙文栓冷哼一聲,將銀子又收了起來,只留下一個銀錠,扔給六兒,“拿去花,花完了就跟哥哥要,銀子以後咱們有的是,反正再不用過苦日子了!”

婦人拿過拿銀子,在嘴裡咬了咬,本渾濁的雙目又透出光來,興奮笑道,“我兒子長本事了!”

趙文栓嘿嘿一樂,“我睡覺去了!”

說着一撩門簾往西屋去了。

六兒看着銀子總覺得不安,見牀上婦人高興,也不便說什麼,只是心中憂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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