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靜謐,屋中燭火早就熄滅,幔帳之中兩人緊緊相擁,聽着耳邊傳來平穩的呼吸,九卿卻絲毫沒有睡意,腦中一片亂麻。
她的心總是隱隱有着不安,具體爲了什麼她也說不上來,這般迷迷糊糊想了大半夜才漸漸睡去,在她熟睡之後,方纔還睡着的男人雙眸猛地睜開。
看着懷裡熟睡的女子,夙千隱只是輕輕的嘆息,將懷中的女子抱得更緊了些,“阿九,對不起……”
想到兩日後姬少絕要來的消息,柔情似水的眸子倏然染上了一層寒霜,一想到那一日若不是他不遠千里的趕來,後果不堪設想,雖然姬少絕並沒有趁人之危,可他相信假如自己沒有前來,到最後一刻姬少絕定然會給她解毒。
現在姬少絕已經知道九卿便是當日的媱姬,這次他前來,定然爲了籌謀什麼,想到從前他對媱姬那熾烈而又變態的愛,渾身都籠罩在一片寒意之中。
許是他周身突然散發的寒意差點將九卿驚醒,九卿眉間微顰,他忙收斂起氣息,身子再次變得熾熱,九卿無意識的靠着他胸前又近了些。
嘴角悄然勾起。
兩日的時光很快便過去,終是到了姬少絕來臨的日子,宮裡的人都傳遍了,聽說姬少絕早早便傳來修書,此番到訪只是爲了兩國能夠結爲同盟,永世交好,這對於天玄來說無疑是一個好消息。
所以宮中上下對此十分重視,就連夙千隱都親自在宮門迎接,以示天玄誠意,後宮的各位妃子更是早就激動起來,聽說這蒼暝皇上年紀不大且生的丰神俊朗,能夠不遜於皇上風采的人又會是怎樣的?
“娘娘,皇上吩咐了,盛宴你可以不出席。”浣月從屋外進來,九卿方纔起牀,那件事只有她和林子夜知道,她知道這位蒼暝皇對九卿有着特別的心思,皇上自然想要將九卿藏起來。
九卿一愣,知道夙千隱的用意,那個男人不見也罷,每次見他心中都會升起莫名的害怕,這樣的妖孽還是敬而遠之的好。
“好。”九卿梳洗之後便撈了幾本書在院中落座,此後外面的風風雨雨都同她無關,秋日的陽光灑在她身上,有少許溫暖。
時不時泛黃的秋葉會從枝頭落下,她卻仿若未聞,只一心埋首於書中,直到面前站了一人,落地的清涼之風擾了她的心神,本以爲又是秋禾和她鬧着玩,並未擡頭。
她所拿着的恰好是一本民間野史,其間不免有許多有趣的故事,嘴角時不時莞爾。
“你喜歡這類書?”耳畔突然響起一道熟悉的聲音,魅惑而又夾着幾分笑意。
身子細微有些顫動,擡起頭來之時,入眼的是一襲紅衣,紅衣比起之前的簡單不同,金線繡着騰雲九霄的金龍,頭上一頂血色紅玉冠,整個人相比從前的慵懶倒是多了幾分威嚴。
仍舊是那張禍國殃民的俊臉,眉頭微微挑起,似是對她手中的書十分感興趣,若是方纔他就到了的話,那麼豈不是站在自己旁邊好一會兒了?
九卿將書頁合上,這院中應該藏有不少暗衛纔是,他站了這麼久都沒有人發覺,那麼他已經制服了那些人,這人的武功實在深不可測。
“你怎麼來了?”她臉色冷清,這人應該還未入宮纔是,怎會就突然出現在自己的面前?
“本皇想你自然就來了,不知小九兒可有想過本皇?”他邪笑道,直接坐到了九卿身旁,順手拿過她手中的書,頗爲雅緻的看了起來。
“姬少絕,本宮如今是天玄的妃子,你且自重。”九卿冷聲道。
“莫說你如今只是個小小的嬪妃,從前你是皇后的時候本皇對你的心思就沒有變過。”他不以爲然,九卿啞然。
“如今本宮身處皇宮之中,這後宮本就爲外人禁地,你身爲蒼暝之皇,更是罪加一等,只要本宮現在大喊一聲,你以爲你會有什麼後果?”九卿厲聲威脅道,這個男人做事向來不按章法,她鬧不准他究竟是何心思。
耳邊傳來他的嗤笑之聲,下一秒九卿的身子被他擁入懷中,掙脫不已,“好啊,那你就叫人前來,讓人好好看看夙千隱的嬪妃是如何與本皇纏綿的,本皇不介意將此事鬧得天下皆知。”
“你無恥……”
“嗯。”
看着九卿臉上閃過的一抹不甘,他鬆了手,他心中明白九卿這樣的女子決不能強來,她的自尊心比任何人都要高。
九卿看到突然鬆了手的人,一時有些驚愕,這個男人似乎真的和從前不同了些,“他當真值得你做這麼多麼?”他突然啓口,九卿只是看着他,不答,並不清楚你指的是什麼。
“這些日子來,你爲他放棄了多少,可是他身邊圍繞了一個又一個的女人,將你置於何地?”
原來皇宮中的事情他都清楚,倒也是,他們這樣的人肯定都在皇宮中布了眼線,她只是微微笑着:“若不值得,我怎會做?”
“你這女人,從前也好,轉世投胎也好,你怎麼就只念着他一人?你以爲他喜歡的真的是你麼?實話告訴你,此番前來,本皇便是爲你前來。”姬少絕已經站起身。
“你要做什麼?”九卿也站了起來。
“做什麼,你很快便知道了。”那人邪魅一笑飛身離開,院中再沒有他的身影。
九卿的脣輕輕咬着,手指握在掌心幾乎快要嵌出血來,“娘娘,你沒事吧?”浣月前來,“方纔院中的暗衛全部被人制住了。”
“沒事。”九卿只覺得說出這兩個字時用盡了渾身的力氣。
爲何所有人說他都不是對自己真心,爲什麼……
“娘娘你沒事就好,奴婢馬上叫人去追,這世間居然有此高手。”
“不必了。”
“可是娘娘,你……”
“我說不必。”她的聲音陡然變冷,浣月看着她眸中閃過的那一絲冷意,渾身一顫,只得同意。
九卿重新倚在了椅子上,想要繼續看書,卻發現那書已經被人帶走,嘴角不免苦笑,心中只縈繞着那一句,你以爲他喜歡的真的是你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