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漫漫掩嘴，他怎麼知道？
“韓凌……不會去找紀桐告狀了吧？”她擔憂地問。
“他現在想娶斯佳妮，不敢在你身上做文章。”司機往後視鏡裡看了一眼，微笑着說道。
“你幫我的？”陸漫漫看着紀深爵，喃喃地問。
“我的人，總不能再讓人欺負了去。”紀深爵眼睛都不睜，深沉地說了句。
陸漫漫的心跳有點兒急……他的人？
車緩緩駛進雲凰酒店地下停車場，陸漫漫忍不住問：“你爲什麼不住家裡？”
紀深爵的長睫翕動，淡漠地說：“加一條規矩，不要問這麼多爲什麼。”
陸漫漫的嘴半張着，好半天才合上。看他那表情，她那些怕他佔便宜的念頭也全都能打消了，這人壓根瞧不上她！
房間裡的燈開了，柔柔地籠在他的身上。他解袖釦，解|皮帶，解衣釦，把衣服丟在白熊地毯上，一氣呵成。
陸漫漫識趣地一路撿着衣服走，他還有一條西褲在身上，可別再月兌了！
“酒。”他長指搖了搖，指牆邊的酒櫃。
他還喝？陸漫漫現在走路都在搖晃了！殘存一點精力，給紀公子倒了一杯酒。
“喏。”她託着他的手，往上抄了抄，呵了口氣，“我喝多了，我要睡了……”
“在那種場合，敢這樣喝酒，你也不怕被人給吃了去。”紀深爵仰頭，輕抿一口酒。
這人喝酒的姿勢也好看啊！好看得沒得邊了！修長白皙的長指握着水晶杯，輕輕搖動，把陸漫漫的眼神都搖暈了。
陸漫漫腦袋發沉，一秒也堅持不下去了。
“你多大的酒量？”紀深爵眸子垂下，沉聲問道。
“不知道，沒醉過。”陸漫漫咧嘴，撫着額，沿着牆往下坐，悶悶地說：“紀總，你自己能摸到牀上去的吧……”
最後一個字被她醉熏熏地吞光了，人往旁邊一歪，睡着了。
紀深爵抿乾杯中最後一口酒，緩緩轉頭看向她。
她盤着長髮，白皙的脖子睏倦地彎着。小臉紅豔豔的，嘴脣像未綻開的花|瓣，一呼吸，吐出含糊的兩個字：韓凌……
紀深爵擰擰眉，彎下腰，長指從她的脣角輕輕滑過去，眸色幽深複雜。
“紀總。”助理敲門，小聲問他：“都準備好了，等您開會。”
紀深爵站直腰，穩步往外走。
“小心，這裡有她的鞋。”助理搶先一步，拿開了陸漫漫擱在門口的高跟鞋。
房間裡靜了，月光淡漠地穿過了窗子，落在陸漫漫漸漸平靜的臉色上。
有些夢，夢醒了就好了；
有些痛，痛過也就完了。
愛錯了，回頭也就好了……
第二日，陸漫漫嚐到了頭痛欲裂的滋味。她抱着材料，衝出了辦公室。今天要去走訪各大商場，於湛年要她拿一份報告給他。
陸漫漫還從來沒有接觸過這種東西！不瞭解產品，要怎麼問店方情況呢？她躲在衛生間裡，悄悄拆了一個看。
滑不溜湫的塑料薄膜，往裡面吹口氣，散發着淡淡的花香……
就是這種東西啊？她用手指往裡面伸了伸，空蕩蕩的套在手指上。
“哎。”陸漫漫頭疼了，這報告要怎麼寫？她全無概念，棘手得很。
砰……
有人開門進來了，她趕緊把小套兒塞進盒子。從門的下面看，是三雙高跟鞋，直接走到了洗手檯前。她們在補妝，八卦。
“喂，你們聽說了嗎？第七部的陸漫漫，昨晚上陪紀總裁睡了。”
“都這樣說啊，她主動撲過去的。”
“哈，她不要臉不要緊，總裁瞎嘛……”
陸漫漫猛地拉開門，淡淡地說：“他再瞎，好歹是個總裁。你們睡得着嗎？”
三個女人一臉尷尬地往旁邊讓了讓。
陸漫漫大步過去，對鏡拾綴拾綴，把臉折騰得光彩照人，揹着包出發了。
管不住別人的嘴，管好自己的前程就行了，她的前程又沒在她們八卦的嘴裡。
從屈臣氏出來，她徑直奔向黎水市最大的化妝品連鎖店，一口氣購買了四大品牌最熱銷的七個單品，還像個色|情狂一樣盯着來買東西的男孩看了半天，就是沒好意思問人家爲啥不買零度。
“不好意思，請讓一下。”身後有一把爽朗的聲音。
陸漫漫飛快轉頭看，只見一位男士正盯着她看。一身米灰色襯衣，高大英挺。
“請……”她趕緊讓開了點。
男子上下打量她一眼，走到了貨架邊，挑了一隻小盒子。
“那個……”她咬牙，快步走過去，指着零度問：“請問，爲什麼不選擇零度？”
男子手指掩了掩鼻子，慢慢轉頭看她。
陸漫漫臉紅到要掐出水來了，硬着頭皮繼續問：“可以買了試試嗎？”
男子眉頭微擰，縮回了手，猶豫了一下，去拿零度的盒子。
陸漫漫體內的勇氣囊要炸掉了，緊張地盯着他的手指看着。突然，男士又縮回了手，手指夾了夾下巴，低聲說：“陸漫漫？”
“啊？”陸漫漫飛快擡頭看他，這眉眼，確實有點眼熟，不過，她應該認識嗎？
“呵……陸漫漫！”男子抱着雙臂，眉眼舒展，“還真是你。”
“你是？”陸漫漫還是一頭霧水。
“我是湛昱梵，去年韓凌公司裡的一場官司，是我打的。”他笑笑，拿起了零度。
“那個……謝謝你選零度，用過之後，能不能告訴我一下和你以前用過的產品的比較……”陸漫漫捶心口，只要不是曾經暗戀的對象就行，她可丟不起這臉了。這人是有名的大律師，傳說沒有他打不贏的官司，沒有他不敢叫出的價錢。
湛昱梵也有些尷尬，低聲說：“這不是我要用的。”
“那……”陸漫漫納悶了，不用幹嗎買這個？
“我接了個案子，要試驗一下這個的結實程度。”湛昱梵一手託着小盒子，低聲問道：“不過，你爲什麼管這個了？”
陸漫漫抿抿脣，輕聲說：“調到第七部了。”
“哦……”湛昱梵拿了幾隻零度，低聲說：“那我送給朋友，再給你反饋吧。”
“雖然很不好意思……但真是謝謝。”陸漫漫硬着頭皮，儘量讓自己看上去大方一點。
“沒事，走吧，我請你吃飯。”湛昱梵雙手背到身後，微笑着看着她。
“不好意思，我正工作。”陸漫漫婉拒，請他吃吧，她有點不捨得錢。讓他請吧，又不想佔人便宜。
“那，下回。”湛昱梵笑了笑，快步過去結帳。
陸漫漫看着他出去了，這才舒了口氣，隨即又垮下了小臉。
這報告要怎麼寫呢？問誰都不好意思呀！對了，羅笑！她一個電|話打過去，羅笑在那邊直接笑翻了。
“我沒辦法！我男朋友從來不愛用那個，你要問他，他會說裝不下，勒得慌。”
“我呸……”陸漫漫臉一下就紅了，這話也只有羅笑敢說！
“你傻啊，我教你個辦法，你想想哪裡的人用這個用得多？娛|樂城啊。你去那裡發十幾個，讓那些女孩子給你反饋。”羅笑壓低聲音，開始給她出主意。
“真餿。”陸漫漫撫額，“這辦法要行得通，母豬能飛上天。”
“哎，那我就等着看你飛上天。我現在給你個號碼，你去幻覺酒吧，找那裡的經理羅楓，他會幫你的。”羅笑麻利地掛了電|話，十幾秒之後給她發來一個號碼。
幻覺那地方，中產階級都不敢踏進半步，完全是給錢多得沒地方燒的貴公子們消遣的。韓凌以前帶她去過一次，那場面她看得面紅耳赤……對了，羅笑拍的韓凌和斯佳妮的視頻就是在幻覺！
“對了，還有一件事。”羅笑又打過來了，這回那頭很安靜，看樣子是找了個僻靜的地方。
陸漫漫停下腳步，靜待下文。
“OT下季度會有大動作，公司會轉戰新領域，具體是什麼產業還不清楚。但第七部一定會撤銷，成立新的分公司，於湛年肯定會過去主持工作，你加把勁，爭取和他一起過去。”
太好了！陸漫漫很激動，這樣就不用對着套|套寫報告了。
但於湛年這人很古板嚴格，若他交待的工作完成不好，他是看不上眼的。到時候，她會和第七部一起煙消雲散。
去幻覺！
她攔了車，直奔幻覺。
幻覺的建築風格很前|衛，有半圓的彩色玻璃穹頂，夜晚的燈光一亮，就像踏入了迷幻王宮。
夜色重了。
幻覺裡的彩燈一盞盞地亮起來，幽暗的彩光在空中縱橫。她在休息區等了一個多小時，羅楓趕來了。
這是一名三十多歲的男人，中等個子，一看就是個精明的主。
“陸小姐，你好。”他笑容可掬地向她伸出手。
“羅經理。”陸漫漫連忙起身握手，尷尬了幾秒，道出來意。
羅楓笑了會兒，點頭道：“我帶你和她們去聊聊。”
“好啊。”陸漫漫感激地點頭，跟着他往女孩子們的化妝室走。
她們是酒吧裡專職推銷酒的女孩，穿着統一的紅白相間的小短裙，清一色的直長髮，戴着兔子耳朵髮箍。嫵媚的眉眼浸在幽光裡，一眨，就是一記情波，難怪男人都愛醉在這裡，不肯回家。
“喂，你說啊，你先說……”她們推推搡搡，大聲笑。
陸漫漫陪着笑臉，舉着筆和本子，等她們鬧完。
“正經點，人家工作呢。”有個女孩子抱着雙臂走過來，掃了一眼陸漫漫，走到了化妝鏡前，塗了點口紅，慢悠悠地說道：“你們的定價也太貴了，六七十塊一盒。還有香味，給人的感覺是香料太廉價了，不值這價……”
陸漫漫認真地記，用戶羣定位是個問題。
“喬蔓，商少催你過去敬酒。”門口有人過來敲門，大聲喊了句。
和陸漫漫聊天的女孩子放下粉刷，嘆氣，“又得醉死了。”
陸漫漫見女孩子們都忙起來了，只能跟在她們身後，見縫插針地問幾句感受，飛快地記下來。爲搞好關係，她還順便幫她們推推小車，遞遞酒。
“我說你這工作也挺悲催的，賣什麼不好，賣這個。”有個女孩子從陸漫漫身邊擠過去，笑着看了她一眼。
陸漫漫笑了笑，爲生存，哪怕前面是碗有毒的苦水，也得吞。這些女孩子不也一樣嗎？若真有美好前程，誰願在這裡醉生夢死，翹着屁|股讓男人肆意去拍打？
砰……
她身邊的門突然被人推開了，喬蔓衝出來，驚呼道：“救我……”
她像抓救命稻草一樣把陸漫漫給抓住了，後面的人用力拽她，陸漫漫被一起拽了進去。這一拽，悲催地讓她手裡的袋子跌在地上，那些東西全掉了出去……
房間裡的燈光暗到幾乎看不清人臉。
“商少放過我吧。”喬蔓身上潑了很多酒，頭髮都被酒給浸溼了，連聲求饒。
拉着她的男人一腳踩到了零度，楞了一下，撿起來在手心裡拋了拋，笑道：“呵，現在幻覺還賣這個了？”
他轉頭看陸漫漫，頓時眼睛一亮，吹了聲口哨，“這個正啊。”
陸漫漫飛快地撿東西，準備在最短的時間離開這裡。有兩盒掉到了沙發邊上，她快步過去，彎腰就撿。
這時，一隻腳跨過來，踩到了盒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