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層層相扣。”這段時間一直很低調的陰麗華髮話了。“皓月有問題。”
此話一出，立刻引得衆人的注意，周少瑜有點疑惑爲什麼又扯到皓月身上去了，是以也就沒有出聲，靜待下文。到是武媚娘眼神一亮，道：“欲蓋彌彰？”
“是極。”陰麗華點頭，具體分析道。“看似其中沒有任何的連接點，可越是如此，越是可疑。皓月最先出場，當時看似引起的轟動不小，可遠比不得鳳姬鋒芒，而對我們而言，最後外請評審的集體施壓，使得善懷閣成員未有一位進得前三名的事情，更讓我們將注意全部轉移到了這個事情上邊，層層遞進，反而容易徹底將最開始皓月的事情忽略。
我們可以暫且推測，皓月是潭王的人，鳳姬也是潭王的人，不要忘了，當初王府左長吏蔡固安之子，奉潭王之命前往巫縣調查，而根據蔡帽的說法，潭王顯然是知道我們一些消息的，比如說，少瑜所信口雌黃的良善，即便未必正確，卻足以讓潭王警惕提防。
這樣的前提下，潭王對於少瑜任何的重視與拉攏都可以視爲表面客套，不肯能真心相待，那麼派遣皓月過來坐內應獲取進一步的消息也就可以說通，再且，我對鳳姬的事情不大清楚，但既然曾經從未如此高調過，未免太過反常可疑，所以，這件事的最終結果，潭王本就可以獲利，同時也是爲皓月鋪平進入周家的道路。”
周少瑜捏捏下巴，道：“還有麼？”
陰麗華笑了笑，說這麼多就夠了，沒必要太出風頭，看了看武媚娘，道：“既然方纔媚娘說了話，不若聽聽她的想法？”
李清照撇了撇陰麗華，這女子的爲人處事比她預想的聰明的多，不過光是聰明可不行，還需要本分，她可不希望後宅不安寧從而讓周少瑜煩惱。
“咳，此事對善懷閣的名望的確有幾分打擊，也必然引得我等反感，從而對潭王有所意見，不過既然潭王已經在提防公子，這些意見對他而言也就無所謂了，那麼爲了讓我們進一步忽視皓月，並且讓皓月儘快獲得情報，那麼，潭王下一步，可以一縣縣尉當以一縣治安政務爲主爲由，責令公子速速返回巫縣當差！”武媚娘也不客氣，輕咳一聲，接着往下分析道。
“很顯然，即便潭王沒有過多的情報，但在他分析看來，巫縣即便不是大本營的存在，也有很重要的位置，因爲公子表面上，很多時間都待在那裡，只要到了巫縣，那麼正常而言，混入周家的皓月，就有更多的機會接觸到隱秘。”
話音剛落，果如話語中所說那般，打王府來人，催促周少瑜儘快返回巫縣，打發走來人，周少瑜雙眼微眯，道：“回便回吧，這句算我們大意，下回再找補回來。”
武媚娘聞言，提議道：“其實公子若是想出出氣，未必沒有法子。”
周少瑜想不想出氣？當然想了！被人牽着鼻子走，簡直就給鬱悶壞了，扭過頭，笑道：“說說看，說的好有賞。”
“嘁……”武媚娘暗自撇嘴，又來這個，什麼時候賞過了？算了，反正都習慣了，人家連侍女都不是，人輕言微，可憐的很。“可將皓月的衣裳撕去一角，再剪一束長髮，放入錦盒送去王府即可。”
“咦？此策甚妙！”趙福金忍不住插言一句，李麗質也微微點頭，再看其他女子，也依依贊賞。
周少瑜一臉懵，合着你們都聽懂了？就我還不大明白？這麼個做法，顯然是在告訴潭王，皓月的身份我們已經識破，並且很可能悲催了，這樣子的確會讓潭王惱怒，可難道還有別的好處？萬一撕破臉皮怎麼辦？
不對，等等！
潭王在此次詩詞大會當中，都是一環扣一環的，雖說態度顯然不大客氣，可也還沒有撕破臉皮，若自己真敢照武媚娘所說那般做，潭王不僅不會表現出惱怒，還會想辦法安撫一番。
很明顯，自己若是慫了，那麼潭王便會猜測自己有所顧忌，不敢隨意撕破臉皮，而若是直接造成一副皓月遇害的假象，還直接命人送上門去，所以壓根肆無忌憚，就是告訴你這事我很不爽，你很不給面，不做點啥就別怪咱們不客氣了。
潭王初來咋到，根基未穩，絕不會選擇硬鋼，反而會忍氣吞聲好意安撫。
不僅僅如此，這些事情都可以瞞着皓月，此外回去的時候，也可以將皓月藏好一些不叫外人發現，往後皓月即便有什麼特殊的方式躲過了監視送出什麼情報，潭王也會掂量掂量。
畢竟皓月的臥底身份已經暴露，那麼她所送出的情報還值得信？針對這一點，周少瑜甚至可以真假炮製一些情報來混淆潭王的視線。
“好主意！”周少瑜一拍桌子，此舉解氣，而且好處多多。反正只要不是和潭王立馬撕破臉皮，怕他作甚，至於以後，肯定會敵對的。環視一圈，心情大好的笑道：“常言道，一個好漢三個幫，何況我還有一羣勝過男兒的紅粉知己？”
“呸呸呸……”衆女連啐，這傢伙太不要臉了。
皓月的衣服很好拿，進了周家，那身鴛鴦衣服自不可能再穿，太打眼了，讓人收回再另外發幾身衣服便是，頭髮也好說，總有辦法忽悠，甚至都沒必要真用皓月的頭髮，反正這年頭也不可能有什麼DNA鑑定，只要能讓潭王知道是誰就可以了。
是夜，潭王府內，氣氛很壓抑，大氣都不敢喘，潭王在廳中摔壞好些東西的事情已在府內傳開，生怕一個心情不好被抓着出氣。
而與此同時，膽大的周少瑜就站在潭王府緊挨的院子裡賞月，此刻越是囂張不怕事，潭王就越顧忌，就猶如三國演義中空城計那般，諸葛亮坐鎮空城，而越是淡定，司馬懿卻越是壓根不敢冒進。
“媚娘，你怕不怕潭王惱怒之下，真派人過來抓人？”想着旁邊潭王府的動靜，周少瑜好笑道。
“不怕，根據消息，潭王蕭璟，藏於民間二十餘年，才得以平反恢復王爵，其性必忍，沒有把握，又怎會如此衝動。”武媚娘很有成就感，這可是她提出來的主意，很有一種博弈感，並且將對手壓的死死的。
“不錯，分析的挺好。”周少瑜隨口讚了一句，又敲打道：“不過也別得意忘形，驕者必敗。”
所以這就是你又說話不算話不給獎賞的理由麼？武媚娘好幽怨。
然而除此之外，周少瑜也準備做點其他的，明明是善懷詩詞大會，結果前三甲第一名是鳳姬是算了，好歹前身份是京師花魁，文采出衆也是再正常不過，而且一般的女子也比不得她的眼界。
可二三名被這麼一弄，善懷閣的確有點丟臉，善懷閣擅於詩詞的大家有那麼好幾位，平常也有聚會教導，結果倒好，全面敗退。
人家可不知道你背後發生了什麼，總不能現在去宣揚說，那幾個老不死的不知道收了潭王什麼好處，先是在屬於潭王的女子決賽時爭先出題，而後又威脅說，不肯同意如此排名，便立刻調轉矛頭，與那寫先前鬧事的書生站一起，便說這詩詞大會有的是黑幕。
誰信啊，周少瑜的名聲是高，可名望卻不如那幾位，只能先忍了，忍歸忍，不能什麼都不做。
潭王讓人如此作弊，事先準備的詩詞自然不會差，不然強行點爲三甲就有點惹人非議了，這樣也就給了周少瑜可宣傳洗白的地方。
比如宣揚此次詩詞大會的公正性，一切以作品質量爲上，你看善懷詩詞大會，三甲者善懷閣成員一個沒有，那是因爲的確質量還差了那麼一些，夠公正了吧，然後反過來，所謂知恥而後勇，也以此來激勵善懷閣成員的積極性。
總之要把負面內容全部炒成正面，玩流言引導輿論什麼的，周少瑜和底下人早就經驗豐富了。
夜漸深，旁邊的潭王府一直都聽不到任何的動靜，有點安靜的厲害，武媚娘熬不住睏意已經回房歇息，周少瑜仍在等，自己今晚住在這潭王很清楚，鳳姬肯定也會知道，更何況，自己還特地把那扇通向潭王府的小門給打開了。
一陣小碎步傳來，不過卻不是鳳姬，而是李香君打善懷街趕了過來。
“來的還不算晚吧。”李香君笑道，從隨行的侍女手上接過琵琶，揮揮手，讓其退下，然後獨自走了過來。
“愛蓮閣的聚會結束了？”周少瑜扭過頭，擺擺手，指了指自己對面的位置，現在特地弄了三張桌案，後邊墊了墊子，是跪坐，上頭擺了些酒菜。
聚會很正常，詩詞大會閉幕麼，君子書社的決賽參加者在茶樓聚會，善懷閣和愛蓮閣自然也有，作爲愛蓮閣如今的主食，李香君自然不好直接脫開神。
“還未曾，只是該做的也做的，後面有我沒我也無甚差別，都交給錢玉清就好。”李香君坐下，月色下俏臉微紅，有些許酒意，想來是在聚會上喝了小點。將琵琶先放到一邊，舉起桌案上的酒杯對周少瑜笑了笑，袖口一遮，一口喝了下去。“你可真夠壞的，居然還打算這麼做。”
“沒法子，等了半天沒見鳳姬過來，只能刺激一下試試。”周少瑜也揚了揚酒杯，本以爲鳳姬會過來，可都等這時候了都沒見人，只好喚人傳信，去把李香君也喚過來。
“過上幾日你也該回巫縣了吧？”喝過酒，李香君忽的就轉了話題。
“哎，到處都是事，沒法子。”周少瑜嘆了嘆。“不過也該加快步伐了，到時候收到信件，你們就立刻悄悄離開府城，隔得太遠，潭王也在這，沒有足夠的人手，不放心。”
“這就準備要開打了？”李香君一愣。道。
“還不至於，起碼也是來年的事，興武軍不好啃，得做好充足的準備才行，拿下興武軍，咱們就快了，軍備都是現成的。”周少瑜揚了揚眉毛，道：“只要不出意外，問題不大，只是不知道會死多少人。”
“行伍的事情奴不懂。”李香君搖搖頭，有些哀怨的道：“那以後，我豈不是沒什麼作用了。”
“瞎說。”周少瑜樂了，指了指李香君，笑道：“不知道我現在最看重的人才儲備就是青樓女子麼？有文化，接受能力強，只要性子沒有問題，培養一下，最起碼也能去做個教書先生。”
“既然如此，那以後，是準備全面取締青樓了麼？”李香君抿了抿嘴，也不知內心是什麼想法，畢竟當初，她也是名妓來着。
“這個我說了不算。”周少瑜嘴角揚了揚，道。“這得女子的地位相應提高後，她們自己說了算，這人啊，不能什麼都指着他人，我扶持了她們現今的低下地位，想要更多，就得自己去爭取，只要不貪得無厭便好。”
取締青樓？周少瑜可不去做這個得罪人的事，信不信全天下的書生商人什麼的都和你急？這玩意哪是那麼好取締的，大不了也就是由明轉暗，放到後世也好不到哪去，好些國家甚至合法，更莫說古代背景了，所以到時候得她們女子自己鬧騰起來，發動廣大婦女的力量，周少瑜纔好順理成章，若是這點膽魄都沒有，地位豈不是白提高了。
“有道理。”李香君想了想，莞爾一笑，拿起琵琶，道：“那便先不閒聊了，先將鳳姬給喚出來？”
“開始吧。”周少瑜笑的有點壞。
可不是壞？大晚上的讓李香君奏一曲十面埋伏，固然大梁朝的世界沒有出現過這首曲子，可曲意卻再明顯不過，這本身就挨着潭王府，那邊的人聽見是個什麼感想。
潭王總不能親自出現，那太掉份了，那麼作爲周少瑜的‘老情人’鳳姬，讓她出場就再自然不過了。
不出意外，這應當是此次在府城的最後一次見面，因爲周少瑜已經準備走人了，接下來巫縣和誠徽州的事情很重要，直接關係能不能順利拿下興武軍，不重視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