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花花小姑娘的抓週過後，餘枝這個老母親就變得憂心忡忡。
“三爺，你說這丫頭會不會越長越歪？”餘枝看着睡着了的大閨女，小天使一般乖巧模樣，怎麼白天精力就那麼旺盛呢？
今兒白天，看着她的丫鬟上個茅房，她就爬到博古架上坐着去了。
聞九霄不以爲然，“花花只是活潑了一點，她才學會走路，看什麼都新奇，正在興頭上，過段時間就好了。”他一點都不覺得他閨女有什麼問題。
只是活潑一點嗎？活潑很多點好不？小崽子小時候也挺活潑的，也沒到她這種程度。花花不會有多動症吧？
“要是好不了怎麼辦？”男孩子皮點也就罷了，一個小姑娘，要是上房揭瓦淘氣得沒邊，她這個當孃的不嫌棄，可這個時代接受度不高哇！
太特立獨行了……閨女跟她的情況到底不一樣，她心理強大，不在乎別人的異樣眼光，也不在意流言蜚語。花花不一樣，她是土著小姑娘，將來要是因此受了傷害怎麼辦？
“好不了就好不了，我聞九霄的閨女誰敢嫌棄？”聞九霄覺得餘小枝太杞人憂天了，“閨女還小呢。”現在就擔心爲時太早。
“就是因爲小才應該……”
“怎麼，你要拘着她的性子把苗頭掐斷在萌芽裡？”
“不。”餘枝面無表情地道：“捨不得。”她小心肝一般的大閨女，她怎麼捨得扼殺她的天性呢？“我要趁着她小的時候早作準備。”
之後，餘枝再見到花花小姑娘爬高上低，小腿邁得飛快，不僅不愁了，還一臉自豪，“看我大閨女的運動神經多發達，肯定是練武的好苗子。”
餘枝喜滋滋的，覺得自己太聰明瞭！看了一眼熟睡的大閨女，表情更加溫柔。大閨女，不怕，你肆意生長吧，娘把一切都替你想好了。
當孃的縱容，當爹的和當哥的心疼，花花小姑娘在野蠻生長這條道路上一去不復返。終於有一天成功地把自己給作禁足了。
聞九霄好奇，“準備什麼？”
餘枝放心地摟着閨女睡覺了，換成聞九霄輾轉反側睡不着了。
半天才回過神的聞九霄，他居然覺得餘小枝好有道理，怎麼回事？
“最後……”餘枝總結似地揮一下手。
這個可以有！聞九霄並不反對姑娘家習武，至少不受欺負。“還有嗎？”
“過分了哈。”餘枝甩開他的手，怒視，“現在說咱閨女的事呢，你少打岔。”
這一天，花花小姑娘在盪鞦韆，她還小，是丫鬟抱着她蕩。越蕩越高，花花小姑娘開心地咯咯笑。不知怎麼地，她就興奮站了起來，撲騰着手往外掙。丫鬟沒有抓住，就見花花小姑娘跟個小炮彈似的衝了出去……
餘枝眼睛眨一下，“口才。光會揍人有理說不出，這叫魯莽。”
“你這是經驗之談？”聞九霄打量餘枝，眼底浮上笑意。
看着一點都不知道自己差點從鬼門關走了一遭的大閨女，餘枝這回真生氣了，不是喜歡爬高嗎？行，綁在樹上別下來了。
聞九霄悶笑，“餘小枝，來，讓爲夫看看你哪兒厚？”大手就撫摸上了餘枝的臉，“又嫩又滑，這也不厚呀？”
因爲好動，花花小姑娘走路走得可利索了，不到兩歲，就能把人家三歲大的孩子壓在身子底下，膽子大得連毛毛蟲都不怕，胖乎乎的小手抓着向她娘獻寶，在這一點上跟她哥哥是一樣一樣的。
聞九霄嘴角一抽，“還有？”
小姑娘不怕，餘枝怕呀，她不怕猛獸，就怕這樣的軟體小蟲子，每每見了，汗毛都要豎起來了。
看到這一幕的人都嚇出了一身冷汗，紛紛跑出接，可哪裡接得住？眼看着小姑娘就要摔到牆上，衆人都不忍去看……
“好，你繼續說。”聞九霄忍着笑，就覺得餘小枝愁得不行的樣子太有意思了，別的當孃的，都是想着要拘着閨女的性子，把閨女教成進退有度，喜怒哀樂不形於色的大家閨秀。唯獨餘小枝想着教閨女怎麼裝！
“得教咱閨女習武，一力降十會，是絕對實力面前，一切陰謀詭計都是紙老虎。誰要是欺負咱閨女，揍他丫的。”
餘枝斜他一眼，“你那叫低俗，我這是高雅。你以爲是潑婦罵街呢？不，我們不過是立場不同深入溝通交流了一下而已。”
摔是沒摔着的，被餘枝的藤蔓接住了。
不是跑得快嗎？行，腿上綁上沙袋吧，我看你還怎麼跑，怎麼爬？
還想出去浪？門都沒有，禁足半個月，在屋裡背書吧。
餘枝轉頭，“多教她點東西，就算她將來的性子跟主流不符，但只要會裝就行。私底下怎樣都無所謂，在外頭裝一下溫婉可人，能撐一撐面子就行。”
誰求情都不好使，說罰一個時辰就一個時辰。
“嗯，最後一條了。”餘枝大方地點頭，盤着腿坐在牀上宣佈：“我要給閨女養一個童養夫。我觀察過了，女人的不幸多和婚姻有關，要麼夫君靠不住，要麼婆婆攪家精，歸根結底還是夫君不行。咱從小給閨女養一個，以閨女的審美爲審美，以閨女的喜好爲喜好，不就皆大歡喜了嗎？”
聞九霄目瞪口呆，低俗的不一直是她嗎？那麼多的話本子薰陶出來的……
“不就是要會吵架嗎？”
餘枝立刻給他一胳膊肘，“胡說！我還需要裝嗎？我這張臉就是活招牌，一邊寫着‘溫婉可人’，一邊寫着‘優雅美麗’，我這叫得天獨厚好嗎？”
“姑娘……”丫鬟嚇得魂飛魄散，當場就從鞦韆上跌下來了。而飛出去的花花小姑娘還笑得很大聲，壓根就不知道害怕。
本來餘枝是沒想這麼早教的，這不是精力旺盛嗎？
可這小丫頭不知道怕，不知道疼，怎麼辦？總不能真讓她摔一下。餘枝被逼的實在沒法，端了熱水，“來，大閨女，摸一下。疼不？你從鞦韆上摔下來比這疼多了。”
點了燈端她跟前，“來，大閨女，這是火，手放這。疼不？疼就對了，好好記着這種感覺，你要是從鞦韆上摔牆上去，也比這疼多了。”
餘枝就覺得，這個大閨女比小崽子難養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