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風習習,寧採臣一身白衣,從營帳中走出來,向着紀原所在的營帳中走去。
“將軍。”“將軍。”“...”
一路上,不少樑軍看到寧採臣,尊敬的打招呼,眼中有着掩飾不住的火熱,寧採臣點了點頭,穿過幾座營帳,來到紀原所在的營帳。
“老師。”
寧採臣進來的時候,紀原正在處理自己的傷口,在右手臂上,有一條血痕,十多釐米長,有黑褐色的血跡,這是紀原白天和黑山老妖大戰的時候留下的,事實上,白天的大戰,紀原戰勝黑山老妖,並沒有看起來的那麼輕鬆,紀原自己也受受了傷,這還是黑山老妖一開始和樊噲聯手對付寧採臣的時候就受了不輕的傷,而且紀原的文氣本身對黑山老妖有剋制作用,否者,今日一戰,誰勝誰敗猶未可知....
“來了,坐吧。”紀原看了寧採臣一眼,拿白布將自己的傷口抱紮好,開口道。
“老師,你的傷。”
“無礙,一些小傷,過兩天就好,”
紀原擺擺手,寧採臣則是看了紀原一眼,然後從空間戒指中拿出一個長方形木盒遞給紀原,紀原接過來,打開看了一眼,只感覺一股清香襲來,像是全身的皮肉竅穴都復甦了過來,裡面是一塊血蔘,藥效驚人,眼中閃過一絲精光,紀原也沒有客氣,直接收了起來。
“你倒是有心。”
“若非老師,這次恐怕學生已經活不成了。”
寧採臣卻是笑了笑,對於紀原,他是發自內心的感激和敬愛,從他穿越來到這個世界,紀原一直都幫助他,可以說,很大程度上,他能有今日成就,和紀原有很大的關係。
“上次一別。已經一年多不見老師,九月黃巾起義,學生也無奈離開,沒能履行和老師的約定。沒想到再次見面,會在今日......”
“呵呵,是啊,世事無常。”紀原臉上也露出了一絲笑容,眼中更多的是感嘆:“自去年遠遊。一路南行,途徑齊楚,在揚州呆了一段時間,一直想窺破大儒之境,卻遲遲未能如願,九月,登臨泰山,觀昔日三皇五帝封禪之地,偶有感悟,才窺破大儒之道...”
“老師去了泰山。”
寧採臣饒有興趣問道。眼中閃過一道亮光,泰山,位於齊國大地上,在上一世的地球,泰山被尊爲五嶽之尊,有很高的人文歷史地位,這一世的泰山,甚至猶有過之,被尊稱爲天下第一神山,更是視爲直達帝座的天梯。據古籍記載,自上古以來,三皇五帝都在泰山封禪,昭告天地。很多先賢也曾在泰山悟道...
記載中,百年前,秦始皇也曾在泰山舉行過封禪,不過卻遭遇了不詳,天空烏雲密佈,那一日。整個泰山都呈現末日般的景象,後來秦始皇從泰山歸來,卻沒有人知道那一日泰山之上發生了什麼,秦始皇也是隻字不提,可以說,泰山,一直蒙着一層神秘的面紗,從上古三皇,到中古五帝,再到後來的夏王、商王,幾乎歷代的君主都曾在泰山舉行過封禪,而且還有一些先賢在那裡悟道.....
寧採臣沒有想到紀原會去那個地方,而且還在那個地方突破大儒境界,讓他有些驚異。
“古帝先賢之風采,照耀古今,若有機會,你也去那裡走一遭吧。”
紀原看着寧採臣,開口道。
“若有機會,弟子自當前往。”寧採臣答道,心裡對泰山也多了一份嚮往,,歷代古帝先賢都要封禪的地方,自有其不凡之處,不然也不會吸引這些人。
“只是沒想到,時隔一年多,樑國已經發生了這麼多變化,虎牢關破,陳彥也死了,本來想回郴縣,途徑洛水城看看,沒想到....”
“也幸好老師來洛水城看看,否則學生恐怕就要見不到老師了。”
寧採臣卻是半玩笑的說了句,紀原也是臉色露出一絲笑意,看得出來,紀原心情很不錯,或許是自身實力突破了大儒,也或許是因爲寧採臣,或者兩者因素都有。
“一年多不見,雖然當年知道你會入仕,沒想到你已經成了將軍,現在郴縣怎麼樣了....”
“老師走後,發生了不少事。”寧採臣開口,隨後將郴縣的一些事說了出來,蜀山峨嵋的弟子追殺血靈子到郴縣數千百姓遭難,再到後來自己的一些經歷,洛水城的遭遇,還有李權帶兵攻打寧家,大概的過程寧採臣也沒有什麼保留的說了出來...
“蜀山、峨眉、廣寒宮都不是簡單的門派,你有什麼想法。”紀原看着寧採臣,問道。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開弓沒有回頭箭,既然在這世間走一遭,我也不想巍巍縮縮,他日,待我擁兵天下,哪怕蜀山、峨眉不來找我,也我要踏平他們。”寧採臣開口,眼中光芒強盛,對於蜀山峨眉,他沒有好感,雙方已經結下了血仇,註定難以善了,而且現在的他已經不是昔日的寧採臣,面對蜀山、峨眉並不是沒有反抗之力。
“亂天下者,宗門爲最,當年武王滅殺天下宗門,想不到時隔萬載,這些人又跳出來了。”紀原嘴脣動了動:“當年宗門高高在上,欲凌駕衆生之上,看來這些人死灰復燃,賊心不死啊。”
“如今八國亂戰,皇權式微,這些人坐不住了也屬正常。”
自古以來,宗門和皇權就一直對立,知道周武王當年反戈一擊,闡教截教近乎滅絕,佛門遠遁,天下宗門一度銷聲匿跡,不過自春秋戰國以來,諸侯爭霸,皇權越發示威,消失的宗門卻開始出現在人們的視線中,開始有了復出的架勢.....
“王庭那邊,裘明海這些人,有機會,就殺了吧,留下來,是個禍害。”
紀原再次開口。
“是該清算了。”寧採臣也點了點頭。眼中寒光閃爍,對於裘家,他有很大的殺意,李權當初率領赤翼軍險些將寧家滅門。這是血海深仇,雖然李泉已經死了,但是對於在背後推注波浪的裘家和那些人,他也不會放過......
“樑國呢,現在陳彥死了。樑國最後的一根柱子,也倒了。”
“自古天下者,能者居之,朱稷無德無能,至百姓遭難,我欲學武王,將樑國取而代之,我欲學秦皇,橫掃諸國,一統天下...”
寧採臣眼睛很亮。開口道,在紀原面前,他沒有打算隱瞞,而且他相信,自己的心思,紀原也多半猜出了一些。
“你可要想好了,爭龍之路,不成就死。”
紀原眼神看着寧採臣,很銳利,他雖然知道寧採臣有野心。在一年前,那次談話中,他就感覺到了寧採臣不會甘於平靜,只是沒想到。寧採臣心會如此大,有爭龍之心。
“朱稷無德,致使奸臣當道,亦無能,卻好大喜功,如今樑國羸弱。陳彥戰死,學生欲取而代之,如囊中取物,他日,勵精圖治,待我樑國恢復民生,與天下羣雄一戰又何妨,亂世之中,龍蛇並起,學生有心爭一爭,懇請老師助我一臂之力....”
說完,寧採臣對紀原躬身一拜,天下爭龍,他有這個野心,現在漢軍敗退,陳彥戰死,樑國對於他而言,如囊中取物,問題只是他自己想什麼時候動手,以何種手段,這些都不是問題,但若只是他一個人,要想爭霸天下,明顯不切實際,除非他能走到三皇五帝的那個層次,真正的無敵天下,橫推八方,紀原是自己的老師,又是大儒,這樣的頂尖戰力人才,他要是不拉到自己身邊,簡直天打雷劈...
紀原看着寧採臣,眼神明亮,有精光射出,寧採臣也不會比,與紀原對視。
“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紀原問道。
“先收復東巖郡,多聚勢,緩稱王。”
“如此,我和你走一遭吧。”
“多謝老師。”
寧採臣眼中有着毫不掩飾的喜色,他知道,紀原這麼說,已經差不多是一種表態,會站在他這邊。
翌日,旭日東昇,天氣放晴,大軍開拔,楊鳳、左校、張白騎三人爲先鋒、兵分三路,從洛水城出發,收復東巖郡,說是洛水城,但是此時的洛水城已經成了歷史,在洪水中徹底淹沒,成了過去....
樑軍的動作很快,一日之間,就收復了洛水城周圍的好幾座縣城,事實上,現在他們幾乎沒有遇到什麼反抗的實力,自虎牢關一戰,黃巾軍就已經大勢已去,失敗成爲定局,留守在東巖郡的黃巾軍也成不了氣候,有些已經早早就拋棄了黃巾軍的身份,要麼投降,要麼逃命...
僅僅三日多,樑軍的步伐從原先的洛水城推倒涼州城.....
“噠噠...”“噠噠...”
大軍進城,寧採臣騎着戰馬站在最前面,這是他第一次來到涼州城...
荒涼、殘敗、清冷....
這是涼州城給他的印象,整個涼州城都顯得死氣沉沉的,很多房屋是殘破了,甚至在街道上,還能看到暴露在太陽底下的屍體,活人少的可涼,偶爾能見到一兩個,蓬頭垢面,目光看向寧採臣等人,但眼神都是空洞洞的,沒有多少情緒,但是讓人心頭觸動,更多的人則是躲在屋子裡,隔着門窗看着他們.....
“將軍,這些人...”
薛貴看向寧採臣,看到這些人的時候,他感覺心像是被狠狠的觸動了一下,他感覺,就算見到成堆的死人,也不會給他的這麼大的觸動,這些人明明活着,但眼神卻空洞的怕人,像是一具沒有靈魂的行屍.....
“這些人,已經死了。”寧採臣沒有多說什麼,倒是旁邊的陳宮說了一句:“戰爭的傷痕,已經讓這些人的心死了,活着,也只是一具行屍。”
寧採臣不說,一路行來,他已經看得多了,大悲無聲,大語無言,他能說什麼,說太多隻是蒼白,只能帶領樑軍,繼續前進,收復東巖郡,戰爭的傷痕,唯有用時間去洗刷,與此同時,洛水城的戰報也以飛快的速度向鄴都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