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心是好的

此時他們真是不知說什麼好了,謝婉君一個傻子,怎麼會給牛接生,又怎麼知道牛奶解毒的呢?

想到這蘇友山再也忍不住,出聲問道:“婉君啊,你說實話,你現在是不是什麼都知道了?”

謝婉君抿着嘴,餘光看到蘇青也同樣期待的看着自己,於是淺笑着點點頭,“讓爹孃操心了,兒媳其實一直都得了一種病,本以爲不會好了,這次還要感謝弟妹,要不是她給我吃紫花蘑,我還真的不能好呢。”

說這話時,趙氏正從廚房端着盤子出來,聽見謝婉君這麼說,嚇得手裡的盤子差點脫手而出,臉上尷尬一片。

蘇青冷哼一聲,桌上的氣氛變得怪異起來。

趙氏感覺身上火燒似的,遠遠地坐在蘇青對面,這才勉強道:“要不是我找來這個偏方,大嫂哪能好呢?是吧娘?”

蘇老太太也低着頭,沒接趙氏的話茬。

見老太太沒提要送走謝婉君的事,趙氏不覺有些失望,心裡頭氣着老太太不中用,可這會不提就再沒有機會了,於是她咬咬牙,終於是把這話提到了嘴邊上。

“大嫂,我說句話你別不愛聽。之前你一直病着,這家裡的擔子可是重了不少,這麼些年來家裡也沒多少積蓄,你看你這身體剛好,家裡也沒錢給你補身體,不如你先回家休養一陣子?”

趙氏說話的時候一直瞟着蘇友山跟蘇青的態度,見這兩人都是沉默不語,她便以爲這事準成了,心頭逐漸放鬆下來。

沒想到這話出口,謝婉君神色不變的,原封不動的還了回去,“這家裡的擔子不是一直抗在我家蘇青肩膀上麼,你們兩口子出什麼力了?每天還不是娘自己到山上摘蘑菇,要你們到山上開荒種地都不肯,蘇青掙多少你吃多少,當然沒有積蓄了!”

桌上的任何一個人都沒想到,謝婉君竟然能說出這種話來,尤其是蘇友山,他是真的沒想到謝婉君竟然真的好了,這人不傻里傻氣的,連說話都有水平了。

坐在謝婉君身旁的蘇青,此時在桌下的手掌攥成拳,骨骼都捏的發白了,也難以平靜內心的激動。

他沒有一天不盼望,謝婉君能真正的成爲他的妻子,希望她能對自己笑笑,對他說一句體己的話,可這些期望在今天之前都只是幻想而已。

可沒想到,就在剛纔,謝婉君居然承認了他是她的丈夫,是她的人。這無異於給蘇青那顆整天懸着的心打了一劑強心劑,差點讓他激動的蹦起來。

堂堂八尺男兒差點淚灑當場,可見他把謝婉君看的有多麼的重。

謝婉君語罷,趙氏囁喏着一句話都說不出來,臉皮通紅的頻頻看向蘇老太太,可蘇老太太在看到蘇青那個臉色後,心裡頭又打了退堂鼓,怎麼着也說不出要送走謝婉君的話了。

趙氏氣的背地裡直跺腳,煩躁之下嘟囔一句,“反正這個家裡養不了你,你要是留下,那我也做不出你那份飯了!”

沒想到謝婉君還沒說話,蘇青卻突然拍案而起,怒道:“有完沒完?婉君到底怎麼得罪你了,你要這麼欺負她,既然你不想做飯,那從今天開始,你的飯你自己做,不要用家裡一分錢!”

蘇青此時青筋暴跳,恨不得立刻把趙氏丟出去,可她除了躲在蘇老太太身後,一點愧疚的心都沒有,最後還是蘇友山沉聲道:“都不要胡鬧了,婉君好了是喜事,蘇青啊,你不是打了野雞麼,明天給婉君補補身子,還有老二,你也管管自己的媳婦,成天陰陽怪氣的想氣死我麼?”

蘇濤除了低頭扒飯,愣是一句話都不敢說。

一場鬧劇就這樣草草的收場,除了趙氏被氣的吃不下飯以外,謝婉君卻是吃了很多。

當夜蘇青沒有住在謝婉君的房中,她這才知道,二人成親一年來,蘇青每日都自己住在偏房。想一年輕力壯的熱血青年,卻守了一年的“活寡”,謝婉君突然覺得自己有些殘忍。

躺在空無一人的房子裡,謝婉君不覺的渾身都鬆懈下來,回想起自己生下來的這十八年,彷彿就是一場夢。之前的謝婉君從小癡傻異於常人,被無數人捉弄嘲諷。又被她的親孃賣給了蘇家,好在蘇青是個疼人的,對她百般寵愛。

只是那個趙氏,不止一次捉弄她,這一次還差點害死了她。想到這,謝婉君眼底閃過一抹陰冷。

鄉村的牀鋪又冷又硬,謝婉君翻來覆去直到天亮纔有了睏意,可她剛要睡着,便聽見外頭響起了動靜。

謝婉君披着衣服出來,便見到蘇老太太早早的起來收拾籃子,準備上山採蘑菇,看着那道越發蒼老的身影仍然在忙碌,謝婉君忽然有些無奈。

嘆息一聲,走過去幫蘇老太太撿起了籃子,“娘,早上露水大,您彆着了涼,還是我來吧。”

蘇老太太一回頭,看到是謝婉君,當下驚訝的嘴都合不攏了,半天也沒想起來回話,直到謝婉君手腳利索的把籃子用棉布鋪好了放在一旁,這纔回過神來,幽然嘆息一口氣,似是有些惋惜的說道:“婉君哪,這些活你幹不來,還是在屋裡歇着,讓娘來吧。”

想到昨天她還想着把人家送走,再看現在的謝婉君,蘇老太太覺得這張臉火燒似的。

謝婉君抿着嘴淺笑,正要說話,趙氏卻也推門出來了。趙氏向來不會幫着蘇老太太乾活,所以才主動承擔起做飯的活來。此時她一出門就忍不住嚷嚷:“一大早上這麼吵,讓不讓人睡了?”隨後她看到謝婉君在這,又是一聲嗤笑,“你個傻子會幹什麼活,別裝模作樣了。”

謝婉君低頭,見怪不怪的模樣。此時蘇老太太卻是忍不住說話,“婉君再如何,她的心是好的,我很知足了。”

說起謝婉君的好,趙氏心裡憋着一肚子的氣,“娘哎,人家才起個早幫你收拾個籃子您就這麼向着她,我在蘇家這麼多年,怎麼沒見您說我一個好呢?”

蘇老太太怒道,“就你事多,趕緊做了飯,你大哥還要出去打獵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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