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3勸解龍亦宣
安南王府——
凌若晚施完針以後，就默默地收起銀針，起身就要離開了。
“小晚姑娘，等一下。”眼看着凌若晚就要離開了，龍亦宣突然開口叫住那道身影。
“還有事嗎？”凌若晚回過頭，皺眉，“還是世子你有哪裡不舒服呢？”
“沒有。”龍亦宣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突然叫住凌若晚，“不過，晚兒姑娘，恕本世子唐突，你是不是很不喜歡來給本世子施針呢？”
“世子何出此言呢？”凌若晚眨了眨眼睛，疑惑的開口道，“是不是我哪裡讓世子誤會了呢？”
“小晚姑娘先坐下來吧！”龍亦宣苦笑了一下，示意凌若晚落座，“這段時間以來，一直都是小晚姑娘爲本世子施針的。不過，似乎每一次施完針以後，小晚姑娘都急着離開。不僅如此，似乎小晚姑娘也不想要和本世子說上幾句話。本世子似乎總覺得，小晚姑娘並不想來爲本世子施針，不過是師命難違而已。”
凌若晚落座，聽到龍亦宣的話以後，眼底閃過一絲深思。不得不說，這龍亦宣的心思還真的是挺細膩的。她對於這個龍亦宣的確是喜歡不起來。因爲，在龍亦宣的身上，她感覺不到對生命的渴求。雖然龍亦宣不管是施針，還是喝藥，都相當配合，可是她就是看不到希望。
“不知道世子爲什麼會有這樣的感覺呢？”雖然心裡有着別的想法，不過凌若晚是絕對不可能說出來的，“是不是有什麼誤會呢？”
“小晚姑娘，本世子今天說出來，並不是要興師問罪。”龍亦宣開口解釋道，“只是，在接下來的時間裡面，我們大概還有一段時間要相處。本世子就是想要知道，是不是本世子那裡做得不對，讓小晚姑娘感到厭煩呢？”
“世子言重了。”凌若晚皺眉，“世子沒有任何地方做的不好。再者，我和世子之間也不過就是萍水相逢而已，說白了，對於世子的人生來說，我就是一個過客，世子不必太在意我。”
聽着凌若晚極力和自己撇清關係的話，龍亦宣苦笑了一下。他雖然身體不是很好，可是在京城裡面，也有不少人家是想要把姑娘嫁給他的。且不說他世子的身份，他的樣貌也絕對是數一數二的。也不知道爲什麼，到了這小晚姑娘這裡，卻是極欲撇清關係。
“小晚姑娘，難道我們就不能好好相處嗎？”龍亦宣看向凌若晚，開口道，“畢竟我們還是要相處一段時間。”
“世子放心好了。”凌若晚淡淡的開口道，“我的醫術雖然說不上是出神入化，可是施針這種小事還是可以勝任的，絕對不會出現任何問題的。”
“小晚姑娘，你誤會了。”龍亦宣連忙開口解釋道，“本世子不是在質疑的醫術，本世子就是不明白，你爲什麼就不待見本世子呢？”
“世子，你並不相信我，是嗎？”凌若晚突然開口道，“不，這樣說，也不是很準確，或許說，你並不相信師傅能夠把你的宿疾治好，是嗎？”
凌若晚突如其來的話，讓龍亦宣一下子愣住了，他下意識的開口反駁道，“小晚姑娘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呢？鬼醫子前輩醫術高明，本世子——”
“世子不必急着反駁。”凌若晚淡淡的看了了一下一眼。，“究竟事實是怎麼樣的，你的心裡很清楚，你要說服的不是我，而是你自己。”
“小晚姑娘，本世子——”龍亦宣想要開口解釋，可是卻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
“世子，你的確是很配合所有的治療，不管是喝藥的時間，還是鍼灸的時候，你都完全按照醫囑來進行，可是即使是這樣，其實你也不相信你的宿疾是可以治好的。”凌若晚開口道，“或許說，不管是誰來醫治，你都不會信任的。因爲，在你的心裡，壓根就不認爲，你的宿疾是可以治好的。”
“小晚姑娘，你是怎麼知道的？”龍亦宣也不再辯解了，反而是勾起一抹苦笑，“我一直以爲，我隱藏的很好。”
“爲什麼？”凌若晚突然開口詢問道，“你爲什麼就一點信心都沒有呢？”
“小晚姑娘，你不是本世子，所以你不會知道本世子的感受。”似乎是想起了什麼，龍亦宣的臉色變得有點暗沉，整個人籠罩在一種抑鬱的氣氛中，“從本世子記事以來，本世子做的做多的事情，就是喝藥和看大夫。那個時候，本世子最渴望的就是可以出去看一下外面的眼光，可是怎麼簡單的一件事情，對於本世子來說，卻是一種奢望。”
“從小到大，本世子不知道看過多少大夫了，可是卻一定用都沒有。就連宮裡面的御醫，都已經不知道爲本世子看過多少次了，可是每一次的希望，最後都會變成失望。過了這麼久了，本世子早就已經習慣不再期待了。”
說到這裡，龍亦宣的語氣變得苦澀，“再說，本世子的身子，自己很清楚。就算身子很弱，可是本世子也不會因此喪命，不是嗎？”
聽着龍亦宣的話，凌若晚大概知道是怎麼回事了。一個人經受過太多次由希望變成失望的過程，所以不再相信還有希望，這是很正常的事情。不過，這龍亦宣要是一直這樣的心態的話，對於治療來說，絕對不是一件好事。
要是平常的時候，遇到這樣的事情，凌若晚肯定不會理會的，別人的事情和她無關。不管眼前這個龍亦宣好歹是老頭子在治療的，而且也算得上是她的半個病人吧！既然這樣，她也不能置之不理吧！
“世子，難道師傅在治療你以來，你就的身體就沒有一點好轉嗎？”凌若晚開口道。
“的確是好了一點。”龍亦宣並沒有否認這個事實，“可是很多大夫在剛剛開始爲本世子治療的時候，都會有一點效果的，只是後來——”
“世子，你覺得，要把你的宿疾治好，最重要的，究竟是什麼呢？”凌若晚突然開口詢問道。
“什麼？”聽到突如其來的問題，龍亦宣愣了一下，隨即開口回道，“那自然是大夫的醫術了。”
“是嗎？”凌若晚不可置否的笑了一下，“世子，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有一個人，他去看大夫，結果，大夫診斷出，這個人已經病入膏肓，藥石無靈了，大概就只剩下幾個月的壽命了。面對這樣的結果，大夫也實在是不忍心告訴那個病人事實。所以，大夫就和那個病人說，你一點問題都沒有，回去吃好喝好就行了，連藥都不用吃。”
“聽到了大夫的話以後，那個病人很高興，覺得自己是小題大做了。回到家以後，他就吃好喝好，像個沒事人一樣。結果，他發現自己的精神滿滿的好起來了，這讓他更加相信大夫的診斷了。”
“過了幾年以後，這個被大夫診斷只有幾個月壽命的病人，卻依舊活得好好的。然後，有一天，他又見到了當年爲他診治的那個大夫。大夫看到病人以後，大吃一驚。他沒有想到這個病人居然還活着，而且一副很健康的樣子。然後大夫嘖嘖稱奇的時候，就把當年的那個結果告訴了病人。”
“世子，你說，那個病人最後怎麼樣了呢？”
“怎麼樣了？”龍亦宣想了想以後，理所應當的開口道，“自然是很驚奇啊！不過，他的病這個時候應該已經痊癒了吧！”
“那你就錯了。”凌若晚挑了挑眉，搖了搖頭，“那個病人回去以後，沒多久就病逝了。”
“什麼？”對於這樣的結果，龍亦宣很驚訝，“怎麼會呢？他都已經好好的活了這麼多年了，應該已經痊癒了纔對吧！”
“這其中的奧秘，世子爺你還看不透嗎？”凌若晚起身，開口道，“其實要治好一個病人，最重要的，是病人的心態。要是連病人自己都覺得治不好的話，那大夫的醫術再高明，也絕對是不可能治好的。世子，你自己好好休息吧！”
“希望下次來的時候，你已經想通了。”
說完，凌若晚轉過身，毫不猶豫的離開了。她已經言盡於此了，至於龍亦宣是不是能夠想明白，她就不得而知了。她的義務已經盡了，結果究竟怎麼樣，那就和她無關了。
這一次，龍亦宣並沒有再叫住凌若晚了。看着凌若晚離去的背影，他陷入了沉思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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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段時間以來，凌府很平靜。柳姨娘掌權以來，也並沒有發生什麼大事，一切都顯得很順利。
若晚居——
凌若晚正在看着醫書，落霜站在她的身邊伺候着。至於小芬，她早就打發去外面給她買東西了。
“小姐，先用些點心吧！”秋嬤嬤進門以後，把手中的小碟子放到了凌若晚的身旁，“這都是廚房新做出來的小點心，你應該會喜歡的。”
“哦！這段時間以來，廚房那邊倒是挺周到的啊！”看着桌面上精緻的點心，凌若晚放下手中的書本，眼底閃過一絲深思。
“小姐，你還別說，這柳姨娘自從掌管了中饋以後，府裡面變得規矩多了。”秋嬤嬤忍不住開口稱讚道，“以前秦姨娘掌權的時候，都是把好東西往自己的院子裡面搬的，除了老爺和老夫人以外，不管是誰，她都不放在眼裡。這個柳姨娘這一點就好多了，在對待嫡庶的問題上，做的很好。”
“是嗎？”凌若晚拿起一塊糕點，放入嘴裡，糕點的香甜頓時在她的口腔中瀰漫開。
“這柳姨娘的確做的不錯。”就連一向冷清的落霜都贊同的點了點頭。
對於秋嬤嬤和落霜的話，凌若晚笑了笑，並沒有說什麼。而在看到桌面上那精緻的糕點的時候，她的眼底一片幽深。
就連她都不得不承認，相比於秦姨娘掌權的時候，這個柳姨娘現在的做法，簡直可以稱得上是完美。有什麼好東西的時候，都是先送到凌斌的院子裡，然後就是老夫人，接着就是自己的若晚居了。
對於自己這個不受的嫡女，柳姨娘也從來沒有輕忽一分。可以時候，現在府裡面的規矩真的很好。
不過，有時候，越是完美，就越是讓人感到不真實。這柳姨娘不過就是掌權幾天而已，就已經把後院的事情管理得井井有條的，根本就完全不像是一個生手的樣子。要是不是因爲曾經做過，那就是已經準備多時了。
在這，她可不認爲，秦姨娘會坐以待斃。雖然這段時間以來，爲了凌若柔的事情，秦姨娘的確是忙得不可開交的。可是她現在即使沒有了掌家的權力，可是有很多暗線還是在的。爲什麼就沒有暗中給柳姨娘下絆子呢？或許是——她已經下了絆子，只是柳姨娘已經解決了。
“不過，說來也奇怪。”秋嬤嬤開口道，“這段時間以來，秦姨娘真的變得很安靜，居然沒有鬧事。不僅如此，就連二小姐都像是轉了性子一樣，這段時間一直躲在自己的院子裡面，似乎是在努力的練習着琴棋書畫。據說老夫人知道了以後，似乎很高興。”
“呵呵，凌若柔自然是要努力練習了。”凌若晚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笑容，“這次可是關係到她下半輩子的幸福啊！她怎麼可能不努力呢？”
“小姐，你是什麼意思啊？”聽到凌若晚這充滿神秘感的話，秋嬤嬤很好奇，“你是不是知道二小姐爲什麼會這麼努力練習琴棋書畫啊？”
“這個嘛！”凌若晚雙手一攤，一臉無辜的樣子，“她又沒有告訴我，我怎麼會知道呢？不過，我想，總會知道的。”
看着凌若晚一副神秘兮兮的樣子，秋嬤嬤雖然心中疑惑，可是也沒有刨根問底。
“對了，最近這段時間，小芬有什麼異動嗎？”凌若晚突然開口詢問道，“她有沒有和哪個院子裡面的人來往得比較密切呢？”
一直到現在爲止，她還不知道這小芬究竟是那個院子裡面的人。她一直讓秋嬤嬤和落霜盯着小芬，可是卻並沒有看出什麼來。是不是該讓絕觴派人來調查一下呢？一直以來，她都不認爲，這小芬的事情，值得她動用黃泉樓來調查。不過，沒想到這麼久了，她還是沒有得到一點頭緒。
“沒有。”秋嬤嬤搖了搖頭，回道，“不過，說也奇怪，不管是哪個丫鬟，在府裡面，都一定會有和自己交往的比較好的其他小姐妹的。可是這個小芬還真的是夠奇怪的。在凌府裡面，她居然沒有一個親密的小姐妹。”
“說不定是她的性子問題呢！”落霜開口道，“一直以來，這個小芬都是沉默寡言的，這樣的人沒有比較親密的小姐妹，也是正常的。”
“不管是什麼樣的人，在一個大的環境裡面呆了這麼久，就一定會有說得上話的人。”凌若晚眼睛微眯，眼底閃過一絲精光，“因爲，人是羣居性動物，單獨一個人是無法生活下去的。”
“羣居性動物？”聽到這樣的名詞，秋嬤嬤滿頭霧水。
凌若晚笑了笑，並沒有解釋，而且，她也不知帶該怎麼解釋。
“小姐，你的意思是說，小芬在府裡面一定是有比較相熟的人，只是我們不知道而已。”落霜開口道，“要是真的是這樣的話，那就真的是很有問題了。”
“呵呵，不急。”凌若晚斂眉，“不管這個小芬背後的主子究竟是誰，總會知道的。而且，你們都不要忘記了，這小芬的賣身契，可還在我的手裡。”
對啊！怎麼會忘了這茬呢！
秋嬤嬤和落霜相視一笑。
“小姐，過幾天就要參加宮宴了，你準備要穿什麼衣服呢？”秋嬤嬤開口詢問道，“還是奴婢讓錦帛莊的人過來爲你作身衣服呢？”
這錦帛莊的衣服的確是很貴，即使作爲高官的嫡女，也不能隨意在錦帛莊做衣服。不過，凌若晚卻是一個例外。要是僅憑着凌府每個月的分例，她的確是穿不起錦帛莊的衣服。可是，她現在已經是郡主了，每個月都會有俸祿。再加上，相府那邊也會每個月給她送來零花錢。雖然這樣不合規矩，不過也沒有人敢說什麼。
總得來說，凌若晚現在也算是一個小富婆了，想要在錦帛莊做衣服，也是綽綽有餘的。
“不用了。”凌若晚揮了揮手，“不過就是一場宮宴而已，不需要這樣大費周章的。”
這一次的宮宴就是要和月影公主南宮霓裳比試的，不少的朝廷重臣都會出席。凌若晚自然也是要去的，即使不是去參加比試，現在她也已經是郡主了，這樣的場合以後是絕對少不了的。
一想到以後還會有那麼多的麻煩，凌若晚就感到頭大。這皇上爲了補償她，給她封了一個郡主，還真的是一點也不划算啊！
“不行，小姐，這可是你封爲郡主以後，第一次參加宮宴，怎麼能這麼草率呢！”秋嬤嬤堅持，“要不然奴婢去庫房那裡看一下，看有沒有合適的不了，給你裁一身新衣。”
“叩叩叩——”
“小姐，錦帛莊送衣服來了。”就在她們討論着該穿什麼衣服的時候，一個小丫鬟進門稟報道。
“什麼？”凌若晚皺眉，“我從來沒有在錦帛莊做過衣服啊！秋嬤嬤，是不是你去定做的？”
說着，她轉過頭，疑惑的看向秋嬤嬤，卻發現秋嬤嬤也是一臉茫然的樣子。
“奴婢也沒有啊！”秋嬤嬤不解，“再說，小姐，要是奴婢真的去錦帛莊爲你定製衣裙的話，也總得有人來給你量身吧！這段時間，根本就沒有人上門來量身啊！”
“是不是弄錯了啊？”落霜猜測道。
凌若晚也弄不明白，錦帛莊怎麼會給她送來衣服。不過，她也可以肯定，這絕對不可能弄錯的。錦帛莊是京城裡面最大的布莊，同時還是製衣鋪，怎麼可能連誰做的衣服都會弄錯呢？要是真的是這樣的話，那早就倒閉了。
“你先讓送東西的人進來，”凌若晚開口吩咐道，“我有話要問他。”
“奴婢遵命。”
很快，一個年約二十歲左右的女子走了進來，女子一聲乾淨利落的打扮，眼底是不是閃過一絲精光。
“你是——”
“小的是錦帛莊的掌櫃，要是淩小姐不嫌棄的話，可以稱呼小的一聲花姑。”女子恭敬的開口道。
看着這個自稱花姑的女子恭敬的態度，凌若晚眼底滿是不解，這個人對她的態度，似乎過於恭敬了。
“花姑，是嗎？你今天來，是爲了給我送衣服，是嗎？”
“是的，淩小姐。”花姑笑着開口道，“淩小姐，這次送來的一共是十套衣裙，各種樣式都有。其中們還有兩套是宮裝，希望淩小姐喜歡。”
“誰讓你們送過來的？”凌若晚直接了當的開口道，“我的記憶雖然說不上是最好的，可是也記得我並沒有在錦帛莊定衣服。”
一出手就是十套，這讓凌若晚不得不警惕起來。要知道，錦帛莊的衣服，一套可比千金之價。而且，這裡面還有宮裝，應該更貴。不過，最重要的就是，爲什麼會送來宮裝呢？
她馬山就要參加宮宴了，現在卻有人送來宮裝，這不是困了馬上有人送上枕頭嗎？可是這個枕頭究竟是誰送的呢？又有着什麼樣的目的呢？這不得不讓她警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