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單寶珠收回腳,疑惑地盯着上她。
雲七夕湊到她耳邊,耳語了幾句,單寶珠意會,點點頭,便朝着單連城走了過去。
雲七夕走回馬旁,拉着僵繩,沒急着上馬,似是眼神隨意地望着單寶珠和單連城的方向。
“二哥,能不能陪着寶珠一起坐馬車啊?”單寶珠睜着大眼睛,拉着單連城,特別天真地祈求着。
單連城低頭看了單寶珠一眼,頭微微往後側了一點,視線朝雲七夕看了過來。
雲七夕摸着馬背光滑的毛,移開了目光。
“二哥,好不好嘛?”單寶珠撒嬌地拉着單連城,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只聽見單連城渾厚的嗓音說了一個“好”字,便翻身下了馬,與單寶珠一起往馬車走去。
雲七夕拍了拍馬背,看着遠處的草地被風吹得波浪起伏,嘴角不自覺地上揚了起來。
而立在一邊的楚凌雲,卻只是淡淡望着她,瞭然的目光帶着暖意和不易察覺的苦澀。
大部隊再次出發。
由於天氣晴好,大家趕得也挺急,下午時,就到了青峰山了。
雲七夕明顯能感覺到,在快要到青峰山時,將士們都警惕了起來,身爲將軍的雲衝騎馬當先走在前面,侍衛們圍着幾輛馬車,擡頭不時地看着山上的情況。
看來,青峰山一帶不太平,已經不是什麼秘密。
浩浩蕩蕩的皇家隊伍走進青峰山峽谷,速度慢了下來,峽谷除了車軲轆的聲音和馬蹄聲,便只剩下山間的蟲鳴。
峽谷幽深,馬蹄聲清晰地迴響,大部隊如一條長蛇,緩慢地走在其中,氣氛特別怪異。
雲七夕想起來時在青峰山發生的事情,嘴角彎了起來。
突然,一聲鳥叫劃破長空。衆人警惕地擡頭看,只見山腰處不知何時站着幾個男人。
頓時,一陣刀劍出鞘的聲音,侍衛們都拿着劍,緊緊地盯着他們。
雲七夕認出來了,他們正是來時攔了她路的那幾個人,站在最前面的那個正是他們的大當家。
幾人望着大部隊的方向,大當家一隻腳踏在石頭上,兩隻手抄着,嘴裡銜着一根草。
雲七夕認出了大當家,大當家也看見了雲七夕,遠遠的,大當家衝她抱拳,雲七夕一笑,也朝他輕輕點了點頭。
部隊平靜地走過峽谷,幾人站在山腰處,視線追隨着他們,卻一直未有舉動。侍衛們卻不敢放鬆,直到大部隊一路平安地走出了峽谷,才收了劍。
到達京城時,已經是午夜。
大部隊先護送單燁一行回了皇宮,才分了道,一行去晉王府,一行往安國公府。
單連城的馬車走了一段,車簾突然掀了起來,單寶珠的臉露了出來,藉着月色,她俏皮地衝雲七夕眨了眨眼睛,雲七夕對她微微一笑。
直到馬車沒入夜色不見,剩下的人才繼續往國公府的方向走。
在國公府門口,雲七夕和雲衝下了馬,雲攬月下了馬車。
楚凌雲坐在馬背上,對雲七夕道,“七夕,等我,我必定讓你體面地出嫁。”
月華下,尊華風姿無雙,眼神堅定,像是對着月光許下的承諾,別樣的夢幻。
幾匹馬已經被小廝牽走了,雲七夕立在國公府門口望着他。朦朧的月色掩蓋了她的複雜的神情。
夜冷風清,府門口極其安靜。
楚凌雲眼神柔和地盯着她,卻一直不肯移開,他在等着她的回答。
一個“好”字哽在雲七夕的喉嚨裡,卻始終發不出一個音來。看到楚凌雲眼中隱有幾分受傷,她才輕輕點了點頭。
頓時,楚凌雲微蹙的眉頭綻開來,笑容裡有幾分滿足和欣慰。
楚凌雲駕馬走遠了,小雨騎着馬跟在他的後面,一個小小的身體,馬術卻是十分嫺熟。
雖說雲七夕嫁去西涼,這件事對雲攬月來說是個好消息,不過此刻看到驚爲天人的西涼王子對雲七夕如此溫柔。身爲女人的本能,她竟生出一絲嫉妒來。
“你們回來了?”沉重的大門打開,雲風烈正站在門口,看着他們。
“爹。”幾個回過頭,喚了一聲。
雲風烈點點頭,道,“已經不早,先歇息吧,有什麼話明日再說。”
各自回房,巧兒看見雲七夕回去,睏意一下子全沒了,激動地表達了這些天來對她的擔心和思念。直到雲七夕表示自己趕了路,實在困,她才終於安靜下來,默默退下,讓她休息。
可當雲七夕真正躺下來,卻又睡不着了。
她曾經想過,在不做晉王妃的時候,她可以浪跡天涯,遊山玩水,可以做很多很多的事情,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卻絕沒有想過,她不嫁單連城,卻要遠嫁西涼王子。
雖說對她這個外來人口來說,並不存在遠嫁一說,這個時代,沒有一個真正屬於她的地方,所以並沒有什麼遠近之分。可她真的能嫁給楚凌雲嗎?
同樣是身份顯貴不凡,她可以拒嫁單連城,因爲她覺得單連城冷硬,不會輕易受傷,可她不能拒絕楚凌雲,因爲他太好,太溫柔,她不忍傷害他。
突然,她從牀上爬起來,下牀將自己包裡的東西倒了出來,將所有銀子盤算了一下,心裡有了一個主意。
第二日,她將所有的銀子帶上,去了東子家。
翠翠在院子裡曬衣服,看樣子,她的病已經好得差不多了,臉蛋有了血色,也圓潤了許多。
見到她,翠翠很是驚喜,“雲姑娘,怎麼是你?”
東子在院子裡砍柴,聽見翠翠的話,擡起頭來,立刻站了起來。
“雲姑娘?”
雲七夕衝他們開懷一笑,將手裡的一大袋銀子掂了掂,說道,“是這樣的,我馬上要離開大燕了,但是在走之前,我想給大家引一條發財的路子。”
五天的時間,雲七夕開始策劃,忙活她的發財大計。在這五天裡,她從百姓的八卦裡聽來一些事兒。
據說邊疆又不太平了,大概是有些人聽聞大燕的戰神站不起來了,覺得大燕就像是失去了羽翼的老鷹,變得好欺負了,所以囂張了起來。百姓們原本是不安的,不過自從聽說單連城的腿好了,就興奮了,紛紛期待着他們崇拜的戰神能給敵人狠狠地一擊。據說單連城自回到京城,就開始每日練兵,一日都不曾停歇。
他練她的兵,她忙活她的事兒,好像,兩個人就從來沒有過任何的交集。
十天後,在醉酒飄香的對面,一家名爲“七里香”的酒樓隆重開業了。
無論是外觀設計,還是排場,七里香都絕對不輸給京城最高逼格的醉酒飄香。
而它的位置恰恰開在醉酒飄香的正對面,醉酒飄香的掌櫃站在二樓窗口,看着對面熱鬧的場面,十分不爽。
在京城,醉酒飄香稱霸十餘載,還從沒有哪家酒樓敢與他們叫板。這七里香開在它的正對面,裝修得如此大氣,明顯就是要將醉酒飄香給比下去。
在開業前幾天,雲七夕就開始在京城造勢,用開業當天免費試吃的營銷手段誘惑客人。這種手段,在古代是從未有過的,所以,許多人感到新鮮,在還沒有開業的時候,就已經迫不及待了。
所以,到了開業的那一天,出現了一種空前的盛況。
雲七夕站在門口,看着客似雲來,樂得合不攏嘴,暗自誇讚自己的經商頭腦。果真,現代的人的經商門道,她稍微用上一點,就可以在古代做得風生水起了。
東子從七里香裡走出來,對雲七夕道,“雲姑娘,看樣子咱們這人手不夠啊。”
雲七夕朝裡面望了望,以二鬼帶頭的好些個乞丐都變了裝,穿得十分體面,在大廳爲客人服務。可是,即使帶上了丐幫的隊伍,遇上這樣的好生意,好像仍然是忙不過來。
雲七夕淡定地笑道,“沒關係,忙不過來是好事,跟客人們說,試吃三天,後面繼續。”
東子皺起了眉頭,“我們每天送這麼多的免費的東西出去,不會太虧嗎?”
雲七夕笑着搖搖頭,“你不懂,以後你就知道了,今天送出去的東西,以後我都會幾倍的賺回來。”
東子撓着頭,還是不懂,雲七夕笑道,“去吧,叮囑廚師,我教他們的幾個特色菜一定要做好,還有,跟二鬼說一下,服務態度很重要,上次教他們的禮儀,全部要用起來。”
“好。”雖然不能理解雲七夕的有些行爲,可東子還是相信她這樣做一定有她的道理,於是便照着她說的,吩咐了下去。
“喲,好熱鬧啊。”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在雲七夕的背後響了起來。
雲七夕回過頭,只見醉酒飄香的掌櫃面色不善地站在她的身後,身邊還跟着兩個身材強壯的像是打手一樣的男人。
而他背後的醉酒飄香,呈現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冷清。
“你是哪裡冒出來的?知不知道在京城做生意的規矩?”掌櫃身邊的一個男人嚷道。
雲七夕淡定地看了他一眼,笑道,“掌櫃你好,是來免費試吃的嗎?七里香歡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