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這時,一個人影從裡面出來了。
“阿嵐,你過來。”芸姨招呼她。
雲七夕緊緊盯着這個正走過來的婦人,心跳不可控制地加快。
這分明就是她媽的臉啊!
“阿嵐,你就叫阿嵐嗎?本名叫什麼?”芸姨問道。
那阿嵐走過來,擡頭平靜地看了雲七夕一眼,眼神沒有半點異常地轉向芸姨。
“芸姐,我就叫阿嵐。”
“那你認識她嗎?”芸姨指着雲七夕問道。
阿嵐又看了一眼雲七夕,搖了搖頭。
“不認識。”
看着阿嵐平靜中不帶一絲波瀾的目光。雲七夕緩緩地鎮定了下來。
如果真是她媽媽的話,她不可能不認她啊。
只能說明,她只是跟她媽媽長得一模一樣的人罷了。
那麼,她會不會就是十六年前皇上和拓跋洵要找的那個嵐琪呢?
雲七夕盯着阿嵐,淡淡一笑。
“那可能是我認錯了,只是跟我認識的那個人長得很像罷了。”
芸姨笑着點頭,“這天底下長得像的人還是挺多的,可能確實是你看錯了。”
雲七夕想了想,對芸姨說道,“芸姨,我今日想在你這裡蹭一頓飯,不知道你肯不肯?”
芸姨聽罷,笑起來,“那敢情好啊,有什麼不肯的,添人添熱鬧啊,阿嵐,今天晚上多加兩個菜啊。”
阿嵐微笑着應了一聲“好”,就朝着後面的廚房裡走去。
雲七夕仔細看着她的背影,是她媽媽還是隻是一個長得一模一樣的人,日子久了,一定能看得出來。
而且,她有很多可以辨認出來的方法,到時候,她想不承認都不行。
除非,她也跟她先前一樣,失憶了。
阿嵐去廚房做飯的時候,雲七夕就在廚房一邊和芸姨聊天一邊不時朝廚房裡看。
阿嵐在廚房裡做飯很認真,好像並沒有關注他們談了些什麼。
吃飯的時候,那些姑娘就回家了。只剩下芸姨和阿嵐兩個人,雲七夕在這裡倒真是添熱鬧了。
阿嵐在芸姨的堅持下才坐下來,只是十分侷促,也不多話。
芸姨伸手夾了一筷子芋頭,誇獎阿嵐的廚藝好。
“我這麼多年,廚娘也換過幾個,總難找到一個稱心如意的,阿嵐雖然來的時間不長,做的菜倒對我的胃口,也記得住我愛吃什麼。”
雲七夕盯着那芋頭看了一會兒,突地起身夾了一筷子給阿嵐。
“嵐姨,你辛苦了。”
阿嵐擡頭看了她一眼,朝她微微一笑,眸底很溫暖。
“謝謝小姐!”
“不用!”雲七夕淡淡笑着,就那麼盯着她。
阿嵐在她的注視中,夾起碗裡的那塊芋頭,送進了嘴裡,擡頭又微笑地看了她一眼。
在她的記憶裡,她記得她媽媽對芋頭過敏,是不吃芋頭的。
所以眼前這個真的不是她媽媽嗎?
驟然間,雲七夕心情無比失落。
她突然間穿越了,與她的媽媽分別後一直以爲再也無緣相見,如今看到一個與媽媽長得一模一樣的的人,那種激動的心情自是無以言表。
可是種種跡象表明,她不是她的媽媽,這結果讓她難免失落。
出了錦繡坊,雲七夕又去了一趟一品茶莊。
那掌櫃見到她,與她第一次跟他談合作時的態度大不相同,如果說當時他是咬牙,抱着試一試的心情答應合作的,那麼這些天他也已經嚐到甜頭了。
從前的廢太子妃指名要雲七夕放在這裡代銷的那種茶葉,而後來太子竟然也親自派了人來買。
太子殿下光顧的店,先別說能賺多少,這首先是一種榮耀啊。
這一品茶莊有了太子這個顧客,名氣自然很快就出去了。那些名門貴賈也會跟風,也許就是爲了一種光環,也許是爲了討好太子,客流漸漸都涌向了一品茶莊。
而第一茶莊眼看着太子這個有錢又有權的客戶被一品茶莊給搶去了,還連帶着把好大一部分貴客也搶走了,自然心中是不服。
三十年河東,四十年河西,一品茶莊的老闆簡直樂開了花。
見到雲七夕,愣是把她當上賓對待。
“姑娘,我這生意能好起來也是全指望你帶來的好茶葉,沒想到太子殿下能如此喜歡這種茶。”
雲七夕雲淡風輕地笑了笑,“掌櫃,這些天賺了不少錢吧?”
聽她提錢,掌櫃臉色有點不自然,那口氣也立刻變了。
“賺是賺了些,可也沒賺太多,姑娘,你當初可是說的賺了歸我。”
雲七夕一笑,“你緊張什麼,我不就問問,沒說要分你的利潤,這既然是我們的合作,我問一問銷售業績不也是很正常的嗎?”
掌櫃笑着連連點頭,“是,是,應該的。”
想了想,掌櫃終是問道,“我只是實在好奇,姑娘似乎是知道太子殿下會喜歡這種茶葉?”
雲七夕看了他一眼,“掌櫃,你還想不想賺錢了?想賺錢就不要問太多,有顧客就只管賣就是了。”
一聽這話,掌櫃自是不敢再多問什麼。
回家路過沉香閣時,雲七夕停下來看了一眼緊閉的大門。
想起那個爲她穿耳洞的翩翩公子,想起那個孱弱卻多情的大王。想起她第一次在翠柳居里看到無夜與單子隱。
所以,看似平靜的表相下,其實有很多事情都已經在悄悄地醞釀。
晚上躺在牀上,她有些睡不着。
一道城門,把她和單連城裡外相隔。這是上天的安排,要讓他們接受這樣的考驗。
可是,在寂靜的夜裡,她有些想他。
想念一個人是什麼滋味,她如今倒是深有體會了。尤其是這樣的大冷天,總覺得一個人的被窩裡沒有溫度。
正在她孤枕難眠的時候,突地,一個人影破窗而入。
雲七夕騰地一下從牀上坐了起來,看着來人。
窗外的月光透了進來,一道修長的影子立裡清淡的月光裡。
雲七夕心跳加快,甚至沒穿鞋子,就跳下了牀奔了過去,一下子撲進了那個寬大的懷抱。
她正在想着他,他就出現了,是老天爺聽見了她的心裡話麼?
兩個人緊緊相擁,什麼都沒有說,只聽着彼此的強烈的心跳就能感應那種思念。
“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子入京城很危險?”半響,雲七夕從他的懷裡擡起頭來。
“我擔心你。”
單連城吻了一下她的鼻尖,知道她光着腳站在地上,直接打橫將她抱起,往牀邊走去。
“我不是有給你帶信嗎?”她勾着他的脖子。
單連城低頭看她,將她放在牀上。
“一張紙幾個字,遠不如看見你就在我眼前來得真實。”
雲七夕知道這天兒冷,掀開被子拉了他上牀來。
單連城輕輕摟住她,和她一起躺下,讓她枕在自己的手臂上。
從前風光無限的晉王爺,如今輪到無家可歸的地步,要見自己的老婆都還要偷偷的。
雲七夕近距離看着他,覺得他英俊的側顏多了一絲滄桑,不由替他覺得委屈,也替自己感到委屈,可是想到鈴蘭,又覺得所有的委屈都是值得的。
“皇上的身體我相信你也聽說了,我去看過了,沒有傳言中的那麼嚴重,母妃身體也還好,你別擔心。明日我再去宮裡面看看皇上的情況,有我在,我不會讓他有事的。”
單連城點點頭,被窩裡握住她柔軟的小手。
“我相信你。”
雲七夕在他的臂彎躺了一會兒,突地輕聲喚了一聲。
“連城。”
“嗯?”
“你這麼冒險的來,是想我還是想女兒?”
單連城側過頭來,凝視着她。
“都想。”
這答案明顯令人不滿意,雲七夕有些不死心。
“那是想我多還是想女兒多?”
單連城脣角勾着一絲笑意,傾過來咬住她的脣,大掌滑向她的細腰。
“七夕,女兒是女兒,想你跟想女兒的感覺自然是不一樣的。”
他開始吻她,吻得熱烈,吻得深情。
於是雲七夕心裡又有了疑問。
“那你是身體想我還是心裡想我?”
單連城停下動作,擡起頭來,盯着這個較真兒的女子,眸子暗了暗,聲音發啞。
“因爲心裡想你,所以身體也想你,滿意了嗎?”
他好像有些拿她辦法的無奈,暗啞的聲音裡表達着一種壓抑的慾望。
“滿意!”雲七夕主動勾住他的脖子,吻了過去。
兩片脣接觸在一起,同時一聲滿足地低嘆聲。
果真是小別勝新婚,如今他們能夠如此溫情的機會太少了,短暫的別離,心裡的思念,擔憂,不安,牽掛統統都在心裡翻涌。
單連城有句話說得對,一張紙,幾個字,根本不如看着對方就在眼前來得真實。只有此刻真正擁住彼此,吻住彼此,那顆心才稍微安定了些。
想念,貪戀,疼惜,委屈!
那是一種極爲複雜的情緒,最後譜成一曲鸞鳳和鳴的天籟。
單連城在她的身上揮汗如雨的時候,他動情地捧着她的臉說,“七夕,你等着,我欠你的安穩一定會還給你。”
雲七夕迷離着雙眼朝他揚脣,“那個安穩是你欠我的,也是我欠你的,我們一起去創造。”
單連城“嗯”了一聲,耕耘地更加賣力。
最後,她靜靜地躺在他的懷裡。
他突然說,“七夕,我要帶你和鈴蘭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