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霜驚訝道:“小姐既然知道爲什麼還答應讓她們跟着?”
雖然她不清楚小姐去靜安寺做什麼,但是她看的出來小姐和丞相之間的父女關係並不如表面上看到的那樣父慈女孝,她莫名地覺得丞相對小姐有着防備,今天讓這個六姨娘跟着恐怕是爲了監視小姐。
景繡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不管怎麼樣父親不可能讓我一個人去靜安寺的,就算打發了六姨娘還會有別人,而且如果我執意不讓人跟着反而讓父親起疑。”
“小姐去靜安寺不是祈福這麼簡單麼?”青霜問道。丞相派人跟着小姐就說明他戒備着小姐,怕小姐到靜安寺有別的目的嗎?
景繡搖頭,“我是去祈福,但是父親他擔心我別有目的,這大概就是做賊心虛吧!”她並不清楚靜安寺當年發生了什麼,況且過了這麼多年就算當年真的發生了什麼早也已經物是人非了,她過去不過就是想看看而已。畢竟說到底她和良妃並沒有什麼關係,不會爲了她費太多力氣的。
青霜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一旁的孫嬤嬤迷茫地看着她們,小姐和青霜到底在說什麼,她完全聽不懂。那麼柔弱的六姨娘怎麼會功夫呢,老爺如此疼愛小姐又怎麼會防備她呢?小姐只不過是去靜安寺祈福老爺爲什麼會擔心小姐別有目的呢?
……
太多的疑問在孫嬤嬤腦海裡纏繞在一起,她的腦海裡像裝滿了漿糊一樣,什麼都理不清。
景繡將她的神情看在眼裡,也沒有解釋什麼,很多事情需要她自己去看明白,如果自己跟她說景天嵐如何如何不好,恐怕她只會覺得她如何如何不孝。
馬車駛出城門,車外的喧囂逐漸減小。景繡閉目養神,青霜和孫嬤嬤心知她早上起的早這會兒應該是倦了,二人因此也沒再說話,呼吸都不由地放輕了些。
*
太子府內,太子的貼身侍衛對着南宮璃稟報道:“太子殿下,景繡已經出了城門了!”
南宮璃臉上浮現出一絲夾帶着恨意的獰笑,這兩日他的日子着實不好過,母后失望的訓斥,父皇的不待見,大臣們不屑的目光,老二在公事上故意使絆子……這一樁樁一件件都是因爲景繡那個賤人,既然她不能爲自己所用那麼他只好毀了她!
不管如何絕不能便宜了老二!
“都安排好了嗎?”
“殿下放心,屬下保證萬無一失!”侍衛信心滿滿地說道。
南宮璃滿意地點頭,“很好,你先下去吧!”
侍衛退下後,南宮璃陰柔的俊臉上浮現出一絲殘忍而又淫邪的笑容,喚來丫鬟,吩咐道:“本太子要沐浴更衣。”
丫鬟們相視一眼,眼裡都閃過一絲疑惑,太子殿下從來沒有白天沐浴的習慣,難不成是因爲最近天氣太過炎熱的緣故?
儘管疑惑,丫鬟們還是立刻分工協作的忙活起來,有的去準備洗澡水,有的去準備衣物,還有兩個開始替南宮璃寬衣解帶。
“你們這是做什麼?”柳芳菲看着丫鬟們提着裝着熱水的木桶疑惑地問道。
“回側妃娘娘的話,殿下說要沐浴更衣。”丫鬟們放下木桶,福身行禮,其中一個丫鬟開口畢恭畢敬地回道。
柳芳菲擰眉不解,太子從沒有白天沐浴的習慣,今天怎麼這麼反常。揮手讓丫鬟離開,柳芳菲問身後的自己的貼身丫鬟,“殿下昨夜宿在哪兒了?”
“葉側妃屋裡。”丫鬟小心翼翼地回道。
柳芳菲臉色猙獰,胸口因爲怒氣而明顯的起伏着。自從那日從相府回來太子就完全不待見她了,這麼多天一次沒去過她房裡,就算她主動找過來他也是避而不見。她只顧着對付景媛反而便宜了葉寧這個賤人,真是得不償失!
景媛那個蠢貨估計是沒什麼機會再嫁入太子府了,害得她爲了對付她失去了太子的寵愛,讓葉寧撿了便宜!想想柳芳菲都覺得不甘心。
“你怎麼來了?”看到推門進來的柳芳菲南宮璃眉頭一皺,最近他一看到這個女人就覺得不舒服。以前一直都覺得她善解人意識大體,可那日在相府他算是徹底看清了她,明明就是個善妒成性小肚雞腸的女人!
柳芳菲一看到他皺起的眉頭心裡就是一緊,眼眶紅紅地說道:“殿下,妾身都好久沒有見到你了……”
“本太子現在不想見到你,出去!”南宮璃絲毫沒有心軟,指着門口不容拒絕地說道。
“殿下……”
“出去!”
柳芳菲不敢惹怒他,淚水漣漣地咬着牙出去了。在門口剛好和進來的葉寧擦肩而過,“姐姐慢走!”葉寧側開身子,恭聲說道,清秀的臉上掛着淡淡的笑容,沒有得意也沒有挑釁。
“哼!”柳芳菲卻覺得她臉上的笑容分外的刺眼,輕輕地冷哼一聲甩袖離開了。
葉寧不在意地一笑,走向南宮璃,揮退丫鬟親自替他解下衣服,柔聲關切道:“殿下是出汗了嗎?”
南宮璃嘴角噙着一絲意味不明地笑,道:“是要出些汗的。”
葉寧疑惑地蹙起秀眉,總覺得他話裡有話,但是也沒有多問,替他解下衣服又親自扶他走進浴桶,伺候他洗澡。洗好之後又親自服侍他穿好衣裳。
南宮璃走到門口忽然步子一頓,扭過頭來對她道:“寧兒想必還沒見過丞相府的二小姐吧?”
葉寧一愣,很快反應過來,點頭道:“是,寧兒聽說相府二小姐可是咱們‘西臨第一美人’呢,只可惜寧兒無緣相見。”
“寧兒若是想見日後多的是機會。”南宮璃說了這麼一句就大步流星地離開了屋子。
葉寧站在原地思索着他剛纔的話,總覺得有哪裡不對勁,什麼叫她想見景繡日後多的是機會?
*
馬車上景繡並沒有睡着,剛出城門沒多遠就開始難受起來,暈車的毛病這麼多年也沒好起來。怕青霜和孫嬤嬤擔心就一直強忍着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但那越蹙越緊的眉頭卻出賣了她的僞裝。
“小姐你沒事吧?”孫嬤嬤擔憂地問道。
青霜也一臉擔憂地看着她。
景繡睜開眼,扯出一個慵懶的笑容,搖頭道:“我沒事,就是不習慣坐馬車而已。”
“那我們停下來歇一會兒再趕路吧?”青霜建議道。
景繡點遲疑了一下才點頭頭,青霜立馬探出馬車對外面的車伕說了一聲。
主僕三人下了馬車,走到路邊的樹蔭下坐着歇息。
“怎麼停了?”馬車驟然停下,林秋水疑惑地問道。
其中一個丫鬟立刻探出馬車詢問,一聽景繡不舒服,林秋水立馬下了馬車帶着兩個丫鬟走到景繡三人身邊。
看到毫無形象靠坐在大樹下的景繡,林秋水微微詫異了一下,然後才關切地問道:“二小姐你還好嗎?”
景繡笑着道:“六姨娘不用擔心,我沒事只是有些暈車而已,歇歇就好了。”
林秋水仿似鬆了口氣,柔聲道:“沒事就好,二小姐既然暈車咱們就不妨多休息一會兒。”
“多謝六姨娘。”
“這有什麼好謝的!”林秋水好笑地說道。說着也很隨意地在景繡身旁的地上坐了下去,語氣隨意地說道:“二小姐和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樣……”
景繡挑眉,“怎麼個不一樣法?”
林秋水目視着前方,彷彿有感而發般說道:“有些人的高貴是天生的,哪怕流落民間,和普通百姓甚至販夫走卒一起生活也掩蓋不了身上的高貴氣質。”
“姨娘這是在誇我嗎?”景繡失笑地問道。她說來說去不過也就是個相府庶女,應該談不上高貴吧?
林秋水微微一笑沒有回答她的話,起身接過丫鬟遞過來的水仰頭喝了起來。
“小姐,奴婢肚子有些疼……”青霜忽然捂着肚子站了起來,難爲情地看着景繡道。
景繡看了她一眼,然後若無其事點了點頭。青霜轉身立馬往草叢中跑去,彷彿真的憋不住了一樣。
林秋水看了一眼青霜消失的方向,淡淡地瞥開眼,從丫鬟手中端過裝着綠豆糕的盤子,親自遞到景繡面前,“二小姐吃些填填肚子吧!”
“謝謝。”景繡不客氣地拿過一塊不緊不慢地吃了起來。
很快,青霜就回來了,孫嬤嬤關切地問道:“怎麼樣?好些了嗎?”
“……已經好多了,多謝嬤嬤關心。”青霜紅着臉小聲道。
景繡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塵,“我也好多了,咱們上路吧,不然恐怕天黑前趕不到靜安寺了。”
說着看向林秋水,“姨娘還要再歇一會兒嗎?”
見林秋水搖頭,景繡帶着孫嬤嬤和青霜走向馬車。林秋水主僕三人也快速地收拾好拿下來的水壺和點心上了馬車。
馬車再次一前一後保持着不遠不近的距離出發了,景繡看青霜一臉凝重的樣子,問道:“怎麼了?”
青霜看了一臉迷茫地孫嬤嬤一眼,才道:“不是老爺派來的。”
不是……景繡蹙眉,這一路上一直都有人在跟蹤她們,本來她以爲是景天嵐派來的人就沒在意。可是後來一想,景天嵐已經派了林秋水主僕三人明着跟着她,根本沒必要再派人暗中跟蹤她,而且他完全可以以保護她安全爲由正大光明地讓人跟着她,沒必要讓人一路上躲躲藏藏地跟着。
所以剛纔青霜纔會假裝肚子疼去和暗處的青銅會合,從青銅處得來的消息就是那些人不是景天嵐的人。
可是除了景天嵐還會是誰呢?沈柔母女經過宮裡一事還有沉浸在鬧鬼的恐懼中還沒恢復元氣。除了她們,視她爲眼中釘的就是南宮璃和南宮奕了,或許還有個瑞安。至於南宮泠和葉傾,在不知道她就是扁鵲的情況下應該不至於大費周章地派人跟蹤她。
南宮璃、南宮奕和瑞安三人中,可能性最大的應該就是南宮璃了吧。暗處的人據青霜估計大概有七八個左右,如果是單純的跟蹤和監視根本就不需要這麼多的人手。所以南宮璃是打算對她下手嗎?
“小姐不用擔心,奴婢會保護好小姐的!”見景繡神色凝重久久不出聲,青霜以爲她是在害怕,於是堅定地開口道。
不等景繡答話,孫嬤嬤卻緊張起來,“這到底出什麼事了,小姐你們在說什麼啊,奴婢怎麼聽不懂呢?”
景繡現在有些後悔帶着孫嬤嬤出來了,本來是想順便帶她出來散散心的,沒想到竟然會有人跟蹤,萬一待會兒打起來,孫嬤嬤不嚇壞了纔怪!
“嬤嬤,暗中有幾個高手在跟着我們,青霜懷疑他們是衝着小姐來的。不過嬤嬤不用擔心我和大哥會保護好小姐的!”青霜看着孫嬤嬤說道。
孫嬤嬤震驚地張着嘴,過了好一會兒纔回過神來,拉着景繡道:“小姐,要不咱們不去靜安寺了,咱們回去!”
景繡握住她微微顫抖的手,嚴肅道:“嬤嬤,如果我們現在掉頭的話那些人會立馬殺出來的。”
“這……那怎麼辦啊,萬一小姐出個什麼事奴婢怎麼和死去的三姨娘交代啊……”孫嬤嬤驚慌失措地說道。
景繡安慰了她好一會兒才讓她勉強平靜下來,現在的情況她們只有靜觀其變,只要青銅不被對方發現,那麼她們應該就不會有事,一旦情況不妙青銅還可以脫身回去找人。
後面的馬車上,林秋水的心情同樣不怎麼平靜,緊鎖着眉頭一臉冷沉,和剛纔馬車外嬌柔和煦的模樣完全大相徑庭。
暗中竟然有七八個高手在跟着她們,這是她始料未及的,毫無疑問的是對方肯定是針對景繡而來的。雖然景天嵐讓她跟過來不過是爲了監視景繡,但萬一景繡真的出事,她如果見死不救的話,景天嵐那邊肯定不好交代。可是她若出手,那必定會泄露她會功夫的事,以後景繡一定會對她多加防範的。
她正糾結的時候,馬車忽然停了下來。丫鬟立馬警覺的掀開車簾,她順着掀起的縫隙看出去,視線內出現兩個手拿利劍的布衣蒙面男子。
兩個丫鬟探尋地看向她,等着她的吩咐,她沉吟地搖搖頭,吐出四個字:“稍安勿躁。”
丫鬟聽了,放下簾子,主僕三人靜靜地坐在馬車內,彷彿完全沒意識到馬車外發生了什麼事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