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城不知道爲何就連百里若嵐都如此說他，百里若嵐並非自私的人，也很少會對外人說出這樣的話，可是自己這不是都爲了她嗎？爲了她能夠安心的讓你自己陪在她身邊。
“日後那羣人走了，我和芊芊姑娘和離，她回鄉後仍然可以找一戶好人家過日子。”
最終穆城將自己心裡的想法說了出來，他相信百里若嵐一定會理解他的行爲，因爲他實在不想讓這麼一個姑娘在她身上浪費時間，他的心已經裝滿，再也住不下其她人，此刻若是憐惜李芊芊，那隻會害她，他唯一能夠爲她做的，是冷漠以對她的溫柔。
即使現在會心痛，會覺得委屈，甚至覺得生命走到了盡頭，可是也好比假裝心裡有她的好。
“紙，終究是包不住火的，謠言的可怕就在於它比風的速度還要快，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莫過於還來得及珍惜眼前人。”
百里若嵐知道多說無益，有些事情是需要他自己去思考，去領悟的，若是什麼都說了，反而就沒有意義了。
“小姐，您的心曾經滿滿的裝過一個人嗎？如果沒有，那麼你怎麼就那麼篤定還可以珍惜別人？”
聽着百里若嵐的話，穆管家突然有些憤怒，一向溫文儒雅的他覺得自己的心被狠狠的打擊了一下，她百里若嵐可以不喜歡他，可以不接受他，更加可以假裝不知道他的心意，可是她憑什麼剝奪他偷偷想她的權利？
雖然百里若嵐是高高在上的小姐，可是也因爲他的隨和他才喜歡上她，如今她竟讓自己去珍惜眼前人？
“有時候，我們認爲自己的心裡裝滿了一個人，因爲他的居住所以其他人一律不許靠近，我們以爲自己爲了心裡的那個人可以放棄一切，可以爲他而活，甚至如果沒有了他我們就活不下去，不敢相信若是有一天他死了我們還會生活下去，其實並非是這樣的，這個世界，少了誰時間都一樣會走，不會因爲沒有了他就停止走動……”
百里若嵐的眼睛像是蒙上了一層薄霧，看着前方，雙手輕輕交疊着放在腹部，嘴角上揚帶着溫和的淺笑，其實這個模樣的她最是迷人，就連說話的模樣都讓人不自覺陷進去，被帶入她所說的那個世界。
“其實都是我們自己太過於誇大其詞了，就算有一天，心裡的那個人選擇了別人，我們除了傷心失落以外別無他法，或許會借酒澆愁，或許會大哭一場，可是日子還是要過，生活不會因爲你的失意而停住不動，過了這段時間，你就會明白，其實他也沒有那麼重要，並沒有自己心中想的那麼好。”
“他死了，也就死了，原以爲沒有他就不能活的我們還是要因爲種種原因活下去，原以爲沒有了他我們就會停在原地不知所措，但是當時間走了，我們也得跟着時間走，過了這個坎回去去望，你會突然發現是自己小題大做了，根本就沒有什麼大不了的，自己當初的行爲是多麼的無知可笑，亦或者，只是因爲自己的雙眼被暫時的遮住了，放在心地裡的那個人，根本就沒有那麼美好。”
第一次，百里若嵐和他說了這麼多話，她並沒有說自己如何，李芊芊如
何，或者她自己如何，而是用我們……
我們……也就是大家人，所有人，她並沒有表現他的不自量力，是的，喜歡上百里若嵐真的是不自量力。
可是，她溫柔的話語卻時時刻刻環繞他的耳邊，他不禁開始思考百里若嵐話中的意思，卻發現是這樣的。
當父母死去，家族沒落的時候他認爲自己走到了盡頭，認爲自己沒有家族便活不下去，失去優越的生活，失去大少爺的身份，失去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他將會一無是處，可是遇到了百里明清，他給了管家的身份，雖然是個下人，可是他活得充實自在。
遇到了百里若嵐，他第一次覺得自己還是個有用的人，百里若嵐這個小姐將自己當成了朋友，他有了心動的感覺，心裡滿滿的裝下了她，如今回去望去，失去父母，失去財富，也並沒有什麼大不了的，還有雙手，還可以自己爭取自己所擁有的一切。
不可否認，百里若嵐口中的一切都是真的，他也經歷過，可是如今讓他將百里若嵐從心裡抽走，讓李芊芊住進來，這未免太難了，也是不可能發生的事情。
“小姐這些話未免太武斷了，而且您不過是個未及笈的姑娘，根本就沒有經歷過情事。”
和一個小姑娘談情事 ，穆城確實覺得強人所難了，百里若嵐明白的只不過是一些從別人口中聽出來的大道理，她自己並沒有經歷過，是不會明白的。
穆城只能用這個理由來說服自己，他比百里若嵐要年長几歲，所以就覺得自己比她懂得更多，若是連這個都不如百里若嵐，那麼他豈不是一無是處？
“穆管家這這麼大了竟還以爲這情字能用年紀來下結論的？有的人活了一輩子還不一定能夠明白這情是什麼意思，穆管家年紀輕輕說到女人就腦袋打結的人竟說自己因爲年紀長所以比我懂得多？”
百里若嵐眨着眼睛，嘴巴卻說了讓身後兩個丫鬟笑呵呵的話，手卻沒有停過，一路邊說邊觀察着工人們趕出來的貨。
“穆管家，我家小姐可不是個會輕易認輸的人，上次府裡的管家和自己的妻子吵架，原因是妻子沒有生孩子，管家和妻子成親之後就一直在景州的宅子裡管事，因爲怕妻子跟過去礙事就將妻子安頓在了府裡做廚房裡的管事，前段時間因爲爹孃催得緊就回來罵自己的妻子爲何成親一年了還未懷有身孕，還要以此作爲原因休了這位管事，你猜如何？”
碧兒看着穆城一臉的茫然心中好笑，這個傢伙和小姐爭論不是自討苦吃嗎？原本家中有着嬌妻放假三天他還不樂意，如今跑來這裡和小姐爭論這些大問題，還不如說一個例子讓他看清楚自己的問題。
“這按照北周對女子的七出之條，成親以後生不出兒子那是可以休妻的，這有什麼問題嗎？”
穆管家確實不知道這碧兒想要說什麼，這管事生不出孩子，管家休妻那是不需要妻子同意的，並且還是掃地出門，什麼東西也不許帶，這是很正常的問題，所以很多女人成了親都會到送子觀音廟去拜菩薩，希望自己可以爲丈夫生下兒子。
“是沒有問
題，可是成親之後管家就去了景州，期間沒有回到江城，這妻子覺得非常委屈，所以到了小姐面前，請求小姐可憐可憐她這個苦命的婦人。”
經碧兒如此一說，百里若嵐倒是想起來了，確有其事。
“原來，那丈夫成親之後便沒有盡過做丈夫的責任，和那管事成親也是因爲父母一手造成的，原因是丈夫嫌棄妻子的長得不夠漂亮，成親到如今，不曾行過周公之禮，那女子直到如今依舊是清白之身，所以她向我哭訴，一個人如何生兒子？穆管家覺得這是那女子的錯嗎？”
娶了自己不喜歡的女人縱使可以心情不好冷淡她，可是女子又何嘗說過她想嫁這個男人？如今休了，得到了什麼？什麼也沒有得到，不過是創造了一場悲劇，毀了女人的一生。
李芊芊喜歡他沒有錯，他不喜歡李芊芊也沒有錯，可是不喜歡卻娶了人家，並且娶之前沒有解釋清楚而釀成了如今這個悲劇，難道看着李芊芊傷心的模樣對他穆管家來說，是件開心的事情不成？很顯然並非如此。
“就算小姐能說明是那管家沒有盡過自己的責任，可是也無濟於事，還不是浪費了管事的青春年華？一個女人的年華，能有幾年，還可以陪男人們浪費多久？”
碧兒一向口無遮攔，百里若嵐第一次覺得，她還真能說出些道理出來。
穆城微微一愣，他有那麼一瞬間不知道百里若嵐爲何會和他說這種事，因爲周公之禮這類話從一個女子口中說出來那是極爲難堪的，聽人聽到了對她的閨譽也有所影響，可是從她的面上來看卻不見任何的難爲情，莫非她根本就不在乎？
“我和芊芊不會在一起多久。”
“和一個男人住在一個屋檐下久了，沒有的都能說出有的來，莫說住在一起，就算走在一起都會讓人在意。”
碧兒嘴巴最快，竟沒大沒小的爲百里若嵐省了口水。
如此一個丫鬟，卻也讓穆城無話可說，因爲她說的每一句都是事實，女子的閨譽大於天，李芊芊可以放棄一切嫁給他，就說明她自己知道自己走的是什麼樣一條路，要麼幹嘛他穆城幸福的生活在一起，要麼自己被口水淹沒，被人看不起，這個傻女人，她就不怕到時候人人看不起她嗎？人人蔑視她嗎？她就不怕在江城擡不起頭做人嗎？
一個不會生孩子的女人沒有人會要，就算和離，那也要有一個理由，隨便一個理由都是對她極爲不利的，離開自己，她根本就不可能再找一戶好人家幸福的生活，說到底，還是一個傻女人。
想着新婚之夜就讓她一個人坐在地上發呆到了天亮，若是此刻再說她不喜歡他，他自己都不信。
可是他該如何？若是此刻讓他突然放棄百里若嵐，他絕對是做不到的，而且，他根本就不敢相信自己這一輩子能夠放得下她，只怕到頭來，因爲他藏在心裡的這份感情，三個人都不好過。
屆時百里若嵐還是如此，他原本性子就極爲冷淡，如何她都不在乎，只是李芊芊，始終和他拜過堂，成了他名義上的妻子，若是再如此下去，傷害最大的莫過於她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