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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上的甲冑老舊而斑駁，滿是刀刃劈砍的痕跡。
十餘名老兵，都過了天命之年，因爲氣血開始衰竭，所以被留在了後方，守衛最後的淨土。
雖然氣血開始衰竭，但絕對不要小看了這些老兵，相比於前往北海邊疆撲死的衆多青壯年兵士，他們絲毫不弱，甚至修爲更強。
經歷了漫長歲月打磨的武學招式，更加質樸無華，十餘人氣機交織，橫在鎮門前，竟有一種銅牆鐵壁之感。
“老東西們，人皇已死，妖族當立！負隅頑抗只會讓你們死得更慘！”
那是數十名妖兵，爲首的一名妖將手持大戟，目光冰冷，越過十餘名老兵，落到鎮門內的數千青壯身上，眼中露出嗜血的獰笑，道：“年輕的鮮血，是滋養我妖族氣血最好的補品，人族，身爲血食就要有血食的覺悟！”
十餘名老兵毫不理會，只是目光愈發凝重，他們沐浴血雨，心中生出悲涼與哀傷，人皇戰死，血雨天哭，整個人族大地都已經知曉。
大夏，亡國了！
哪怕皇城依舊在，也名存實亡，少了人皇鎮壓的人族，已經沒有了多少反抗之力，十日當空，這將開啓一段難以想象的黑暗歲月。
“殺了他們！”
爲首的妖將眸子一冷，手中大戟揚起，身邊，頓時有十餘名妖兵衝出去，化作一道道腥風，朝着鎮守的老兵們衝去。
殺！
雖然是妖兵，但與後世不同，哪怕是最弱的，也有着三流大成的修爲，強者甚至已經龍虎匯聚，步入了二流之境。
這個時代，能稱之爲妖將的，都是妖族二流龍虎境中的強者，普通二流高手，還沒有資格被賦予妖將之名。
十餘名人族老兵揚兵衝出去，這是一場流血大戰，金鐵交鳴之音鏗鏘，勁氣肆意，空氣如裂帛一般，被撕得七零八落。
“人皇不死！大夏不死！”
一干老兵戰到發狂，最後齊齊長嘯，熱淚盈眶，他們開始拼命，不顧透支生機本源，竭力提升，將一身氣血恢復至巔峰盛年歲月。
噗！
一名妖兵被大鉞從頭到腳，力劈成兩半，妖血飛濺，灑落長空。
咻！咻！咻！
又一名老兵舞動寬刃長劍，似一道颶風，將一名踏入二流龍虎境的妖兵絞入其中，化成一坨碎肉。
“殺得好！”
“要死的妖族！”
普賢鎮內，衆多青壯年嘶吼，吶喊助聲勢，其中很多人按耐不住，想要衝出去，又生生剋制住，因爲知曉自己孱弱不堪，沒有練武，不具內家真氣，面對這樣的對決，不過枉送性命，更會令十餘位老戰士分心。
砰！
又一名妖兵橫飛出去，當空炸碎。
十餘名老兵戰欲狂，剩下的戰師已經退守皇城，他們是這座普賢鎮土生土長的人，這片土地，有着他們太多的牽掛，他們單獨留下來，相助諸多鎮民撤離。
不過就算再撤離，又能躲到哪裡去，不過漂泊，不如江湖武林中人，四海爲家，隨時可以抽身而退，隱於山林荒野之中，一旦皇城淪陷，整個大夏，於普通老百姓而言，就真的再無容身之地。
眸子一厲，那爲首的妖將沒想到，這些個人族老兵居然這樣不要命，他身形一閃，就幾乎掀動音爆，手中大戟如一道黑色颶風，數十丈彈指跨越，一下落到一名老兵頭頂之上。
鐺！
那口沉重的大鉞當場被壓得回撤，撞擊在那已經不再如年輕時一般健碩的胸膛上，有骨裂之音。
“死！”
妖將冷斥，手中烏黑大戟發光，一口無痕寶兵，又如何是老兵手中的斷髮利刃可比。
咔嚓！
下一刻，青鐵大鉞崩碎，大戟如黑龍，一下將這名老兵的胸膛洞穿，挑離大地。
“季老！”
鎮門內，無數人目眥欲裂，看老兵如破敗的玩偶一般，被大戟貫穿胸口，挑在半空中。
妖將目光掃過四方，嗤笑一聲，倏爾握住大戟的手掌發力。
噗！
血花綻，被大戟洞穿的老兵當場被震碎了肉身，四分五裂，墜落大地，血水染紅了一片土地。
“老季！”
死戰中，眼角餘光掃過，其餘的老兵怒髮衝冠，這是他們的老兄弟，背對背數十年，今天就這樣死了，被一名妖族的畜生挑死在大戟之上。
他們恨意如海，洶涌澎湃，氣血沸騰，如烈焰燃燒。
但可惜，他們實在是蒼老了，近花甲之年，氣血短暫提升至巔峰，也不可能持久，遑論很快，又有十餘名妖兵大步邁出，露出冰冷的笑。
“不公平！”
“算什麼英雄好漢！”
鎮門內，不少青壯年要衝出去，被身邊還有幾分理智的生生拉住。
“公平？”那名妖將用一種看白癡的目光掃過衆人，嘲弄道，“你們都死了，就公平了！”
砰！
十息之後，又一名老兵被兩口大刀斬開長槍，在胸口留下兩道深可見骨的傷痕，橫飛出去，當空吐出一道逆血，落地之後渾身抽搐。
他捏緊拳頭，艱難支撐起臂膀，想要起身，他的老兄弟們還在死戰，他怎麼能躺在這裡，他的血還沒有流盡，他的真氣還沒有枯竭，他還有一口氣，他的身後，還有數千上萬的鎮民，在那一幫青壯年的背後，是更多的數千老弱婦孺。
他不能死！
要是他死了，身後的鄉親們就只能淪爲血食，甚至婦女會成爲借腹的妖婦，這是一種源自不同種族的恥辱，一輩子都擡不起頭來。
啊！
他大吼一聲，支撐起半個身子，長槍拄地，就要再次站起身來。
“張老！”
鎮門內，無數人熱淚盈眶，他們分明看到，老人被斬開的胸膛，甚至可以看到腑臟，是怎樣的一種毅力，在支撐他重新站起來，他們深深地明白，也痛恨自己等人的孱弱無力，只能夠成爲拖累。
那名妖將挑眉，看欲支撐起身的老人，眼中寒光一閃，就向前邁步，冷斥道：“老不死的東西，真是無謂的掙扎，今日本將就發了善心，親手送你上路！”
烏黑如墨的大戟揚起，他遙指拄槍支撐起半個身子的老人，越來越近。
裡許之外，一座低矮的土丘之上。
蘇乞年一行十餘人靜立，皆蹙眉，這一幕他們看在眼裡，就是一些皇室子弟也死死地捏住了拳頭，眸子變得赤紅。
這就是人族的先輩們，在這黑暗歲月的開端，就要開始面對這樣艱難的征戰，孱弱的守護，即便流盡最後一滴血，也絕不退步。
他們很想出手，但又念及蘇乞年的告誡，這不是後世，這是過去，人皇戰死，大夏的最後一年。
逆轉過去，是要付出代價的。
普賢鎮，是必經之路，現在衆人就在一里之外止步，他們眼睜睜看着那位季老喋血，被生生震得四分五裂，如明覺小和尚也忍不住雙手合十，低宣一聲佛號。
“阿彌陀佛！”
他寶相莊嚴，眼中有悲慼之色，這是過去，是註定要發生的，他們來自後世，這一切，都與他們無關。
如蘇乞年，也深吸一口氣，他蹙眉深蹙，在思量得失，如眼前的一幕，在過去的歷史中，怕也沒有一星半點的記載，可見無足輕重，但天道浩瀚，難以揣度，蘇乞年不知道，若是貿然插手，到底會迎來怎樣的劫數，能否支撐過去。
他的光明心受到了煎熬。
非是他不想出手，但在這樣的時代歲月，他一時間卻是不知該如何抉擇，屠龍事關重大，若是在這裡遭劫，相比於整個後世的安危，實在是微不足道。
身邊，劉清蟬的目光越來越冷，倏爾，她深吸一口氣，蘇乞年立即有所感應，他面色一變，霍地轉身，沒等得及他開口，少女的身影就一下消失在原地。
普賢鎮鎮門前。
高大猙獰的妖將揚起手中如墨的大戟，力劈而下，空氣如裂帛，被生生撕裂開一道狹長的大口子。
“張老！”
數以千計的鎮民怒吼，已經有人掙脫了束縛，衝出鎮門，但如何來得及，怎麼擋得住，甚至那破碎的空氣現出真空世界，亦生出了扭曲之象，也同樣扭曲了所有普通平民百姓的目光。
鐺！
有金鐵交鳴之音，宏大如鐘鳴。
突如其來的變化，令得很多人瞪大了眼珠子，既而就是狂喜，因爲在張老的身前，不知何時出現了一道清冷絕麗的身影，一隻拳頭如白玉般晶瑩，繚繞赤金般的純淨真氣，灼熱的氣息扭曲真空，撞擊在那烏黑大戟之上，將其震得生生擡起。
“好膽！”
出手的妖將驚怒交加，居然沒能看清人是什麼時候出現的，他大戟揚起，雙手發麻，心中震動，這突然出現的少女，怎麼一身內家真氣雄渾凝鍊到這樣的地步，似乎連三流大成之境的修爲都沒有。
下一刻，他眼前就失去了少女的身影，沒有半點軌跡可循。
噗！
瞬息之後，他就睜大了眼珠子，眉心破開一個血洞，一隻晶瑩的拳頭繚繞赤金真火，洞穿而過，伴着震耳欲聾的龍吟聲。（求，起點正版訂閱是對十步最大的支持！昨天的還差1000字，明天補完，目前欠更13章，都有專門的版主記錄，十步會爭取在6月份全部補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