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默家族的流技,原理其實非常簡單,算不上什麼高深的功法,但其威力,絕對不可小覷。
谷令君的師父沈煉,是個甩手掌櫃,自認爲教授給徒弟的,是自己畢生最強大的一招之後,徒弟便可平步青雲,從此天下無敵。
殊不知,他的行爲,是實打實的誤人子弟。
神通,是所有武道修者,夢寐以求的境界,哪怕是隻能夠習得一種神通,也足以在修行界傲視羣雄。
可再好的東西,也需要消化不是?
谷令君在修行之路上,最多隻能算個剛剛學會蹣跚行走的稚童,沈煉那名爲‘無’的神通,對於他而言,簡直就是將一枚核彈,交到了一個嬰兒手中。
他會用嗎?
答案顯而易見。
如今,終於有機會,接觸一些實用的修行技巧,谷令君自然樂見其成。
於是,在闕客山,便出現了一副極爲詭異的畫面。
空地上,兩夥蠻兵裝扮的壯漢,正在奮力廝殺,一地的褚地難民,戰戰兢兢的跪在角落裡,生怕波及自身。
而不遠處的密林中,谷令君一臉虔誠,豎起耳朵聆聽某位年輕先生的教誨,而這位年輕的先生,不久前,還在想着如何將他的學生給碎屍萬段。
果真是,世事無常,大腸包小腸。
烏蘭巴爾思講解的很認真,谷令君,聽得也很認真。
如何調動天地元氣,對於每一名修行者來說,就如吃飯拉屎一般,是本能反應。
但如何找到使其變化的規律,那就是一門高深的學問了。
比如海默家族的流技,雖然只是控制天地元氣,使其產生高頻震動而已。但說起來很簡單,真正想要做到,卻也並非容易之事。
高頻震動之中的天地元氣,是一柄雙刃劍,找不到特殊的操控法門,那傷到的便不止是敵人了。
至於具體該如何控制,烏蘭巴爾思自然是不會說的,他還沒有白癡到那種將自己家族的獨家秘法,隨意教授給外人的地步。
雖然,他已經說的夠多了。
不過分的講,烏蘭巴爾思已經爲谷令君,打開了一扇全新的修行之門。
多年以後,當谷令君站在修行界頂峰之時,他依舊對多年前,那個在闕客山的密林中,教授自己修行的東夷族荀貴少年,念念不忘。
“怪不得剛纔,我的骨頭都差點碎掉,原來是震動啊!”
谷令君,蹲在地上,滿臉虔誠。
如果此時他的手中有紙和筆,那必定會將剛纔烏蘭巴爾思的話,一字不落的記錄在案。
“那如何做到讓震動的天地元氣,不傷到自己呢?”
谷令君很好奇,他深知,這纔是流技這門功法的核心之處。
谷令君虔誠求學的態度,讓烏蘭巴爾思很受用,這讓他找到了一種,爲人師表的快感。
當聽到谷令君的提問之時,滿臉傲嬌的烏蘭巴爾思,自然而然的脫口而出。
“那自然是將天地元氣,附着在身體……”
說到一半,烏蘭巴爾思突然意識到了不對,生生的止住了話茬。
“舅舅說的沒錯,你們褚人,果然都是奸猾詭詐的小人!”
烏蘭巴爾思臉上的傲嬌消失不見,憤怒之意溢於言表。
他終於發現自己被騙了,眼前這個可惡的褚人修行者,差點從他嘴裡,套出海默家族的不傳之秘。
“哎~~~”
谷令君長長嘆息一聲,滿臉遺憾的站起身來。
“哥們兒,你咋反應過來了呢?就差最後那麼一點點了,真可惜……”
烏蘭巴爾思手中鐮刀橫與身前,對着谷令君,跳腳大罵:
“混蛋,我砍下你的腦袋,將你的腦袋,做成尿壺!”
對於氣急敗壞的烏蘭巴爾思的威脅,谷令君絲毫不以爲意。
沒錯,對方很強,哪怕他卸去狼騎戰甲,谷令君依舊不是對手,這是不爭的事實。
但卸去甲冑的烏蘭巴爾思,已經再無法對谷令君造成任何威脅了。
因爲,難民營的戰鬥,已經結束,而勝利者,是突襲尖哨!
就在烏蘭巴爾思,給谷令君講學之時,徐廣和莊老六,帶着麾下軍卒,包圍了這裡。
徐廣甚至將那套烏蘭巴爾思卸下的狼騎戰甲,都給偷偷收走了。
“哥們兒,今日,我的腦袋,你可能砍不掉了。”
谷令君表情玩味,對着烏蘭巴爾思努了努嘴,示意他看看周圍。
烏蘭巴爾思順着谷令君的目光方向望去,驚駭的發現,他周圍的樹林之中,數十張弓箭,正在對準着自己。
而在那名奸猾的褚人修行者身後,一個化妝成蠻兵的漢子,手裡提着的,是他之前卸下的狼騎戰甲。
直至此時,烏蘭巴爾思,終於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
失去了戰甲作爲依仗,周圍的弓箭手,足以讓他變成一隻刺蝟。
他只是一名煉體境的修者,根本無法在密集的箭矢攻擊之下,逃出生天。
烏蘭巴爾思全身都在微微顫抖,那一支支對準他的箭矢,如同一道道催命符一般,在刺激着他的神經。
烏蘭巴爾思,第一次體驗到死亡的威脅。
作爲海默的少主,天可汗的外甥,烏蘭巴爾思從小便嬌生慣養。
尤其是開悟成爲修行者之後,依靠自家傳承秘技,他更是有了老子天下無敵的錯覺。
可當真正拋開所有的一切,讓這個東夷族的年輕荀貴,直面死亡之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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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才發現,他只是一個,從小嬌生慣養,被自家大人保護太過的傻孩子。
烏蘭巴爾思根本沒有面對死亡的勇氣!
“喂,褚人,你不是說要和我公平決鬥嗎?爲何現在還要這般不講信譽?”
烏蘭巴爾思極力掩飾着自己的恐懼,但是他顫抖的話音,卻出賣了他。
谷令君沒搭理他,對方此時,已經是一個失去了臨戰之心的甕中之鱉,沒必要再與其多費口舌。
谷令君對不遠處的莊老六招了招手,那傢伙立即屁顛屁顛的跑了過來。
“啥事,頭兒?”
“戰況如何?”
谷令君此時最關心的是戰果。他不想自己人受傷,也不想有蠻兵跑掉。
“九十個蠻子,都解決乾淨了,咱們的人,重傷兩個,輕傷五個。”
聽到沒人戰死,谷令君暗暗鬆了口氣,尖哨出任務,通常會攜帶優質金瘡藥,只要不是致命傷,保住命,問題不大。
“這傢伙咋辦?”
莊老六,饒有興趣的打量着正在瑟瑟發抖的狼騎百夫長。
在他的認知中,修行者,都應該是英勇無畏,不懼生死的猛士。比如前幾日那兩名生猛的狼騎,便是如此。
可眼前這名修行者的表現,讓莊老六大跌眼鏡。
“留口氣就行,這傢伙很危險,不要近身接觸!”
谷令君不打算殺烏蘭巴爾思。
這傢伙使用的功法,谷令君很感興趣,留着他的性命,回去再慢慢研究。
“好咧!”
莊老六應了一聲,隨即轉身,對周圍尖哨下達了命令。
“所有人,目標敵人四肢,自由攻擊!”
隨着莊老六粗狂的嗓音落下,一聲聲淒厲的慘嚎,響徹在闕客山上的密林之中,驚走了周圍一片飛禽走獸。
當烏蘭巴爾思,再次出現在谷令君面前之時,已經變成了一隻渾身插滿箭矢的刺蝟。
嘴巴被一塊破布堵住,躺在一副自制擔架上,滿臉的絕望與驚恐。
可謂是悽慘至極。
沒人會去同情他。
之前,他活吃人肉的場景,還歷歷在目,如今的慘狀,也是他罪有應得。
突襲尖哨們的箭法,還是非常犀利的,既讓烏蘭巴爾思失去了活動能力,又精準的避開了要害。
哪怕是修行者,受了這麼重的傷,也只有任人宰割的份。
或許有人會說,谷令君不講武德,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小人。
但戰爭本就是如此,爲了戰勝敵人,就必須做到無所不用其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