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2章 故人相會，劍指東極（求月票）
白玉京，底層下城區。
面無表情的年輕男人，拐入混亂且擁擠的某處樓羣中。
他一路穿過中老年婦女扎堆的棋牌室，通過狹長擁擠滿是叫賣小妹的暗巷，最終在一家兩側都是洗腳店的便宜旅店落腳，進入到四樓的一處房間內。
一進去，他將人皮面具摘下，裡面居然還有一層面具，像是一道菜紅燒雞塊。
由面具識人，他正是滅活會的高層成員之一，“紅燒酉雞”。
屋子裡是他的其他三位同伴，“碎顱午馬”“油炸卯兔”以及“剖腹寅虎”。
他們正圍在桌邊打牌，玩“鬥邪神”。
酉雞一進來，就立刻鎖死了房門，同時端起桌旁的水狠狠喝了一口，坐下來就說：
“最新消息，咱們在7號下城區的據點被巳蛇找到，跑了兩個，其他全被她殺了。”
話音剛落，身穿開叉旗袍的兔女郎“卯兔”就立刻把手中的牌摔在桌子上，怒道：“老大，江碧雲那瘋女人是鐵了心要和我們過不去了！這還能忍麼？”
她的牌面打開，最好的是幾張‘日光菩薩’、‘月光菩薩’、‘藥師佛’的卡面。
經常玩“鬥邪神”的都知道，靈山佛門一系的牌組是組合效果最爛的之一，拿到就倒扣十分。
身爲地主的寅虎不動聲色地看了卯兔一眼，輕飄飄地把自己的牌放下，不經意間露出一張首牌面：一個八翼天使。
這是聖堂牌組，同樣是爛牌之一，甚至公認的效果比靈山那幾張還差點。
“……”卯兔見狀眼角動了動，但沒說話。
午馬則是罵了一聲草，露出兩張大牌底，“廣成子”和“火靈聖母”！
這是道門一系的頂級牌組，能夠組成‘自殺獻祭’技能，原本拿出來就是穩吃三分的，結果卯兔這白癡居然摔桌，這一搞他直接損失上百萬！
午馬惡狠狠地瞟了一眼卯兔。
寅虎笑盈盈把桌面上的賭注——一人四枚二階結晶——攬回來裝入深不見底的袋中，嘴上慢騰騰的說：
“急什麼？她鬧越大對我們越有利！現在活修組織兩大派的注意力都被她吸引去，我們正好渾水摸魚，把正事做了。
“我的人昨晚上已到蓬萊，據他所說，那個教會高層派了一位不得了的人物前來，等下大家見面，你們說話都注意點，大家雖然信仰不同，但都是爲了同樣的大事在努力！
“而且，那人雖然只是二階，但身份特殊，殺你們卻根本不費吹灰之力的。”
“是，老大！”
卯兔、酉雞、午馬三人均點頭稱是，心中卻有些不屑。
什麼二階那麼牛？吹呢。
話雖如此，他們臉上卻絲毫不顯露出來。
約好碰頭的地點，便是在這下城區不起眼的旅館內。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從約定好的中午等到了下午兩點，又等到了下午四點。
可是他們左等右等，卻始終不見人前來。
“老大，該不會是你的人找不到位置吧？”卯兔心直口快地說。
“哼！你以爲都和你一樣沒記性嗎？”
寅虎不悅地冷笑一聲，心中卻有些疑惑。
雖然深淵四邪的傢伙要進安全區，還得一番運作，可他們又不是新手了，按理說應該到了纔對啊……
他心中莫名有些不妙的預感，點開升格驅動，發送消息催促：“申猴，你們到哪兒了？”
片刻後，滅活會的“麻辣申猴”發來消息，反問道：
“啊？沒進城嗎？不該啊，那幫臭鬼不讓我跟着，只有你徒弟陪着他們一起走的，今天一早就離開了。”
“你們分開行動了？怎麼不早說！”
寅虎頓時心中有些火大。
這些傢伙，一個比一個難帶，看來自己得殺雞儆猴了！太長時間不出手，顯得過於平易近人，他們或許都忘記了‘行刑人’原本的可怕！
他心中暗暗惱怒，沒再與申猴多言，轉而打開另一個私信，快速編輯信息：
“到哪裡了？”
寅虎點擊發送，屏幕上突然“滴”的一下閃出紅色框。
【提示：發送失敗，您的好友‘林克’賬戶已失效。】
“什麼？”
寅虎的眼睛一下瞪大。
升格網絡賬號失效的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對方已經死亡，而且升格驅動都被摘除！
這怎麼可能？
別人或許不知道，但自己作爲‘子鼠’的心腹，滅活會唯二的真正副手，卻是知道，這一次，那個教派可是派遣了一位‘慈父眷者’！
即便只有二階，但這世上能威脅到他們的人也是屈指可數！
除非……
難道是半神出手了？
可正常情況下，半神怎麼可能莫名其妙去追殺幾個一階的小角色？
這太掉價了！
那就是人榜前列的高手了？
不，不着急，未必是這樣，林克死了，不代表那位‘慈父眷者’也死了。
還有挽救的機會！
寅虎眼神低垂，很快就給申猴發送命令，而他們自己也要前往廢土，不論如何也得找到那個教派神使的下落，這是未來合作的關鍵。
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
……
蓬萊區廢土，足玉坊外。
洪顏擦了擦額角的汗水，找了個陰涼處蹲下來。
“徐束那廝，居然自己偷偷跑了，把髒活累活都丟給我，真是可惡！”
“也罷，還是先給家裡彙報消息吧。”
她默默腹誹幾句，接着打開驅動。
原本她是得到消息，前來追蹤滅活會“寅虎”手下的行蹤的。
結果看來，寅虎的手下好像並沒有出現在足玉坊？
這裡只有一個邪教團體，還被徐束滅了。
對於這個結果，洪顏也只能接受，情報這東西就是這樣，並不能保證百分百的準確。
她現在要向家族長老如實彙報情況：足玉坊、金卜村、鴻儒寺等以上六個集鎮，均未發現寅虎“喻鳴鑾”的蹤跡！
發送完成，得到長老象徵性的勉勵和嘉獎後，洪顏嘟了嘟嘴。
任務完成得一般，此行就只有一點微薄的幾十點貢獻收入，太少了！根本不夠花！
“得想想辦法賺點錢啊，唉，真是一分錢難倒大女主的我！”
唉聲嘆氣的時候，洪顏看到左下角一個提示框亮起，趕緊點開看，頓時目光一凝：
內部消息！
滅活會的喻鳴鑾出現在波妞集，公然殺害三名活修後囂張離開！
……
……
“哼，沒用的東西，這麼多人打我一個還被反殺，會不會玩啊？”
波妞集，隱藏在老舊小區內的一個私設教堂內。
徐束一把抓住爲首“修女”的頭髮，讓她伏在神龕前虔誠懺悔，對着那奇奇怪怪的神像訴說她犯下的累累罪行。
累累罪行之下，是累累白股。
在徐束的反覆鞭測之下，修女徹底反省了她自己的錯誤。
而不斷出現的累累白股，讓其餘的信徒們紛紛紅了眼。
他們被徐束打斷手腳，趴在地上悲憤怒吼：
“不，快住手，放開愛莉神使啊！”
“愛莉神使受到母神眷顧，你也是一位牧師，你這是在瀆神，你會下地獄的啊！”
“不，你不能這樣，你踏馬的不能這樣啊啊啊啊~！”
面對衆人的無能狂怒，徐束冷冷一笑：“不能這樣？我就要這樣，如何？哼，要不是看在你是位故人的份上，我剛纔就秒了你。”
聞言，接受懲罰的“修女”愛莉上翻着白眼，咬牙道：“原來是你！你是……王騰！”
她咬牙切齒，過往的羞辱頓時涌上心頭，而此時此刻，切入彼時彼刻。
那時候她還是在D8B3區廢土上傳教的無業小修女，用路邊奇遇得到的教義，開始信奉黑暗母神，並趁機斂財。
誰知道突然有一天，跑出來一個叫做王騰的男人，當着所有教衆的面奪走了她的貞操，這讓她在那一帶混不下去，只能反其道而行之，進城裡去混飯吃。（注1）
可結果沒吃幾天好飯，安全區就突然大爆炸了，連踏馬星塔都倒了！
愛莉嚇壞了，她一個人孤苦伶仃，滿街都是穿梭的怪物，城防軍根本守不過來，新入教的信徒們更是全部都死去了。
好在，最終她憑藉堅定的意志，艱難地穿過神奇的“熄路”。
結果卻發現，本來全城廣播裡說的什麼“避難所”，根本不存在，出來後她直接抵達了另一片安全區，而且再也回不去了。
既來之則安之，愛莉憑藉靈活的口舌和適應能力，很快就在這片欣欣向榮的一等安全區站穩腳跟，並再次拉攏起一批教徒擁躉。
她甚至還拉攏了幾個當地特色的“活修”加入團隊，勢力越來越大了。
可誰曾想，日子剛好起來沒幾天，那個曾經玷污自己的傢伙居然又出現了！
雖然對方換了一張面孔，但是愛莉永遠也不會忘記那一天的恥辱。
通過力量、速度等特點，她判斷出來，眼前這個大鬍子，就是當初那個欺負自己的壞傢伙“王騰”！
可惜，知道又如何？
大家的實力差距太大了。
“嗚嗚，愛莉……又輸了……”愛莉認命似的哭泣，索性發動起天賦能力：雙修。
俗話說得好，既然無法反抗，那不如好好享受。
現在就是這種情況。
對方實力這麼強，自己根本打不過他。
事已至此，那還不如趁機收點好處……反正這“力士”體魄強悍無比，自己趁機撈點精華反哺自身，甚至還對修爲有所精進，怎麼算都也不吃虧的，屬於大家雙贏的局面。
愛莉這麼想着，卻聽到對方又開口了。
“昔日的故交，今日居然再相會，唉！真是讓人感慨世界之大、命運無常啊！”
經過長達一小時的自我反省後，徐束一聲長嘆，道逝者如斯夫，不捨晝夜。
“額……”愛莉縮在角落，努力收拾衣物，心中鄙夷。
不知爲何，她感覺眼前這傢伙此刻臉上完全沒有任何世俗的表情。
若非剛剛纔被他狠狠親翻，愛莉都要覺得眼前這傢伙是一位無慾無求的聖人了！
明明剛纔恨不得把……
這時，徐束彈了彈衣物，指了指擺在神龕上的小玉佛，對地上三個活修說：“給我笑一個，誰笑最大聲、最真誠，誰就能活。”
“額？”
三個教團“高層”成員，原本還在一口一個“王八蛋活畜牲”罵個不停，此刻一聽，彼此對視一眼，紛紛從對方眼裡看到了堅定的目光。
下一秒，他們爭先恐後地咧開嘴角，放聲大笑起來：
“哈哈哈哈！”
“大人幹得好啊哈哈哈哈，我看了真歡喜！”
“哈哈哈愛莉神使就應該大人這樣的強者才配擁有哈哈哈哈！”
愛莉一聽，咬了咬牙，偷偷看一眼徐束的背影，心中卻不由得有了更多的想法。
這人已經不是第一次找自己，難不成……
這個念頭還來不及轉彎，愛莉就突然目光一縮。
之間，在相當‘誠懇’、‘真摯’的歡聲笑語中，那尊看起來美麗聖潔的佛像輕啓雙脣，吐出一顆晶瑩剔透的潔白玉齒。
這枚牙齒輕巧地落地，宛如活物般自行走動起來。
它依次來到三個活修身前，宛如小雞啄米似的，挨個一碰，隨後回到佛像口中。
刷！刷！刷！
片刻前還生龍活虎的三人，當即如同散了架的積木一般，變成枯萎的乾屍。
他們渾身上下所有的血肉，都在一瞬間就失去，連慘叫聲都來不及發出！
“唔！”
愛莉驚恐地捂住嘴巴，讓自己不要尖叫出聲，儘管她剛纔已經尖叫一個小時，嗓子其實已經喊啞了。
但此刻，親眼目睹如此可怕的一幕，她心中那一絲旖旎幻想徹底破滅，取而代之的脊背上一陣陣強烈的寒意。
那是什麼東西？
那是什麼東西！
那些母神經文裡提到過的，最殘暴的魔鬼“拉萊耶”，似乎也不過如此了！
不僅僅是心靈上的恐懼，愛莉發現，就連身體也喘不過氣來，衣服好像在攻擊自己，想要將自己絞殺！
“咳……咳咳……救……命……”求生的慾望下，愛莉視線模糊，向之前侵犯自己的男人伸出的手。
徐束見狀卻是司空見慣，隨手扯鬆她的衣領——這女人剛纔不識好歹去直視窄袖觀音的眼睛，遭到反噬。
“嘔~咳咳！謝，謝謝！”愛莉跪在地上，乾嘔不止，吐出些乳白色酸水。
徐束不着痕跡地看了一眼，撇撇嘴，將窄袖觀音重新掛在腰間，用衣服蓋住。
經過試驗，“阿芙羅狄忒智齒”倒確實可以使用了，而且威力不差。
但是他難免升起一個疑惑。
既然我能把敵人打至跪地、強制他們對小玉佛露出笑容，還不准他們做出防禦舉動，那我還用這智齒幹什麼？
直接錘死他們不就得了！
這東西的“儀式”啓動手段，簡直就純屬脫褲子放屁多此一舉嘛！
當然，也不能說完全不能用來越級對戰。
就好像對陣史蒂夫那次一樣，可以先被敵人打死，然後在敵人自以爲獲得勝利、放鬆警惕不再防備、露出會心一笑時，就可以成功反殺了……
聽起來好像完成條件也不是那麼容易，其實一點兒也不簡單，首先你要學會捱打死了卻又沒死，這個條件就已經卡死了絕大多數人，不是每個職業都可以像“惡魔”那樣能夠血肉重生的。
“嗯，假設是在遺蹟之中，我倒也可以做到。”
“除此之外，也不是非得裝死，其他也可以有辦法誆騙對方放鬆警惕……”
徐束默默自語。
一擡頭，看見愛莉用一種很古怪的眼神在看着他。
“看什麼看？你技術不行，我不是很滿意。”徐束說。
愛莉眼睛瞪大：“我……”
不等她說完，徐束擺擺手打斷道：“看在大家有着老鄉交情的份上，放你一馬。不過事不過三，下次再看到你弄個邪教的名義招搖撞騙，可就沒這麼好說話了。”
說起這事，徐束也有點無語的。
他本來聽那些路人說什麼“黑暗母神教會”，還以爲真是遇到了當初蘇姬·赫雷拉那支黑貞學派類似的組織。
誰知道摸進來一看，好傢伙，這愛莉擺的神像根本是假的。
這是個假的邪教組織！
正義如此，徐束才願意放她一馬，畢竟是老鄉，多少有點情分在。
只不過，教唆他人導致命案發生的事情，自然有人要承擔後果，比如這個教會裡的三個來自蓬萊當地的活修，就成了替罪羊。
至於愛莉，她已經付出了代價，並且做出了救贖——那個被教唆而刺死的路人，在她的治療下，已經恢復過來，修養幾日便能無礙。
這就是身爲“修女”帶給她的優勢，只要人還沒死透就有補救餘地。
“你願意，放我走？”
愛莉則是看着徐束，似乎有些不敢相信。
徐束冷哼一聲道：“怎麼，我看起來像是那種不講道理的濫殺之人麼？”
“額……”愛莉看着地上的屍體，吶吶張了張嘴，片刻後點點頭，“感謝你不殺之恩，我以後肯定改過自新，不騙人了！”
“你最好是。”徐束沒多說，開始自顧自擺弄起地上幾個乾癟的屍體。
愛莉欲言又止，最終什麼也沒再多說，抱緊肩膀，從後面緊窄的通道擠進去，快速逃離。
現場，在徐束拿起塊小木頭當做刀，把三個“活修”的屍體腹部皮膚畫破，寫下一個大大的，“X”字形，看起來又恐怖，又充滿了象徵意味。被他擺出了特殊的姿勢。
——他這是在模仿“滅活會”行事後的痕跡！
當然，正統的滅活會，其實不這麼簡單，他們會將受害者的腹部活剮剝開後再縫合，就好像荒野上那些被鬣狗掏空內臟的羚羊似的，用縫合後的疤痕來寫這個“X”字。
除此之外，他們還要將受害者的雙腿扭成八字形，向兩側分開，留出中間一道長長的乾涸血跡，寓意爲“養詭反噬、詭從腹中破體而出”。
最後將兩條手臂關節也進行多處扭曲，在肩膀兩側做出一個“W”形，寓意爲“罪惡者的自我救贖”。
總之，如果是滅活會的人來做，現場會血腥、可怕得多。
只不過徐束覺得這有些過分了，不符合自己光明的、偉大的“廢土救世主”形象，簡單點就得了。
況且證明身份也不用這個。
他反手在牆壁上留下龍鳳鳳舞的一行大字：
“新曆十八年末，吾行至波妞集，除邪教團夥要犯，救受害無辜若干，懲惡揚善，正道永昌——征服王，喻鳴鑾！”
做完這一切後，徐束清理現場自己的痕跡，滿意離開。
他在廢土上又轉悠了一大圈，最後於安全區北邊一個小城裡真身出現。
下午五點半，他坐上返程的列車，返回家中，順便在路上買了一件女孩子可能喜歡的小玩意兒——一個價值1200塊錢的小挎包。
今天是週末，妹妹回家，許久不見，徐束甚是想念，正好拿這個作爲禮物，鞏固一下兄妹親情。
晚上，徐束難得清閒，和家人一起過了個“跨年夜”——今天是12月31日，新曆十八年明面上的最後一天。
他早早修煉，做完吞噬兩顆侵蝕結晶的日常，便返回房中。
今晚難得，徐束抱着貓貓和妹妹一起睡覺，分外溫馨。
養父母是親眼看着徐束進了周詩雨的房間，互相對視一眼，最終什麼也沒說，悄悄起身返回自己的房間，咔嚓一聲，鎖上了房門。
這意思，似乎不言而喻了。
當然他們其實想多了，徐束根本沒有那種過分的想法。
他是像小時候那樣，和周詩雨一人睡一邊，各蓋一牀棉被，厚厚得裹起來，就像是兩隻小熊。
周詩雨給他講這一週學校裡遇到的趣事，徐束默默當個聽衆。
睡到後半夜，徐束在升格驅動的微微震動中醒來。
打開一看，新娘謝小嬋發來消息：
“人已齊了！準備出發，你何時有空，等你過來東極區集合？”
徐束看了看旁邊妹妹和貓貓抱在一起的睡姿，嘴角一翹，回覆道：
“就在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