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龍之爲蟲也，喉下有逆鱗徑尺，人有嬰之，則必殺人。人亦有逆鱗，觀音的目光讓周白臉色有些難看，先天靈寶別說這羣仙佛投影，就算是本體見到也是垂涎至極，封神之戰多少人因身懷異寶而召來殺身之禍。
這便是懷璧其罪。
“菩薩何出此言，出手的是法海禪師，在下就連兵器都未曾攜帶，又怎會將金山寺，不！留！活！口！呢？”
法海眼眸一縮，手中鉢盂翁然作響，手心暗釦佛印。如此邪魔留下就是禍害！
觀音也注意到了語氣中毫不掩飾的殺意，不禁皺眉道“周白，佛門之地豈容你如此放肆！”於神明面前表露殺意便是最大的不敬，她出手只需要一個理由，而這個理由周白送到了她的面前。
如果說小千世界可以由先天靈寶所化，那中千世界便是上古破碎的洪荒碎片衍生，觀音投影修爲只有本體三成，而這三成修爲應對一柄殺伐爲主的先天靈寶已經足夠了！
觀音態度的轉變同爲佛門的法海在第一時間感知到，鉢盂悄然隱匿，周白恍然不覺。
“周白你可願入我門下，我定會傾力傳你佛道兩門神通，如何？”萬事留一線，這是觀音給周白留的生機。
先天靈寶的珍貴讓她千萬年修成的佛心不穩，西方資源和靈氣的匱乏讓整個佛門對於靈寶格外的看重。
周白還未做好直接與漫天仙佛對抗的準備，當然這並不代表他任由仙佛拿捏。
“大慈大悲全知全能的觀世音菩薩，周白有一事詢問，不知菩薩可否解答。”周白擡頭看向觀音，似乎是想透過薄霧直視對方的眼睛。
實力近乎準聖的觀音心頭一跳，直覺告訴她如果讓周白說出問題，不但自己這尊化身恐怕就連本體也將有神魂俱滅之劫。
‘周白，你想幹什麼！’歸無的聲音在周白識海響起，語氣嚴肅而凝重。
周白沒有理會歸無，而是這樣一直看向觀音，靜靜的等待對方的迴應。
見到對方在猶豫，周白笑道“不知菩薩有沒有聽過歸.....”下一個字還未出口，面前菩薩法相便已散去，她心中的預感告訴她若是周白再說一字恐怕她就逃不掉了。
這種發自靈魂深處的壓迫就連老師都不曾有過，回想起當初遠遠見到的道祖鴻鈞，也許只有這樣的存在纔能有如此威壓吧！
“....”見到法相消失，周白才壞笑着閉上了嘴。按照規定，他並未向旁人泄露歸無空間，只是別人境界過高覺察到了危險故而逃開不聽，與他何關？
‘宿主，你在玩火！’
‘我一切行爲都在你的規則之下，如何算是玩火？’
周白轉身看向法海，然而面前只有一片漆黑的世界。
若是說一花一草皆是世界，那這個鉢盂可以裝下多少砂礫？面前的黑暗無邊無際，就連光芒都無法逃脫。
不知走了多久，面前一株菩提樹懸掛佛門八寶，樹下女子含笑而立，紅衣如火照亮了周白的心。
“周白~你來了。”
周白眼眸中透露着懷念和溫情，微微顫抖的手拂拭着對方額前的花鈿。
“吶~菩薩，這是你眼中看到的她嗎？”話音剛落，面前女子沙粒風化如灰，觀音赤足踏在白蓮之上，目露慈悲。
“不，這是法海眼中的那個女子。”觀音聲音優雅平和好像長者般......讓人生惡。
“我就知道短短一句話是嚇不走你的。”周白淡然一笑，“只是沒想到身爲南海觀自在菩薩，佛祖座前第一人，居然淪落到和凡塵佛修一起對付普通凡人。”
擡頭看着滿樹菩提果實，周白笑道“聽說法海大師手中鉢盂乃佛祖親賜，如今看來果然非同一般啊。”
如今已是死局，觀音素以慈悲爲懷，當然允許必死之人說些臨終的廢話。
“此寶爲如來佛祖所賜，能屏蔽其中所有波動，便是我也無法通訊外界。”觀音言語如劍只爲擾亂周白心神。
適才自己離開之後周白的表現讓她知道對方是在狐假虎威，然而爲了安全起見她選擇了在紫金鉢盂內與周白動手，並且以言語相激只爲不讓周白故技重施。
原來如此，四周無盡的黑暗連光芒都難以逃脫，更別說信息波動了。周白環視四周，最終看向懸掛佛寶的菩提樹，不禁點頭道“不錯，不錯。”
手中赤虹劍緩緩凝聚，“此地作爲菩薩的墳墓倒也不錯了，昔日佛祖在菩提樹前悟道，今日菩薩在菩提樹下永眠，倒也是段佳話。”
懷念的看着手中的劍，周白溫柔道“這是赤虹。”
一片柳葉飄來，無聲無息。如薄紗柔軟又似刀劍鋒銳，赤虹輕抖盪開柳葉，順勢點在指向自己眉心的玉指。
瓶口傾瀉，凝水成冰，無數冰刃席捲而來，讓周白有些手忙腳亂，水非凡水而是月光神水，可侵蝕元神魂魄。每每沾在身上，周白都不禁元神刺痛，燒灼感引得識海翻騰不穩。
觀音心知周白體內的‘赤虹’已經和他神魂相合，若是想要剝離必然先毀周白靈識，冰刃越結越多，不時便已密佈整片樹蔭。
周白被一步步逼出樹蔭，重回黑暗之中，全身上下滿是細微的傷痕，這些都是碎裂四濺的冰凌所劃，即便他此世已經開始修行，但比之大羅化身的觀世音菩薩，確實差了一些。
靈魂被不斷撕咬分化的痛楚讓周白眉頭緊皺，冷汗不停的在額前冒出，手中赤虹不停，繼續格擋着四射的月光神水。
拘禁大羅金仙的消耗遠非法海所能承受，哪怕觀音自願進入，他也難以支撐許久。
天空一道道裂縫透露耀眼的陽光，觀音和周白都知道，法海已經快到極限了。
看着萎靡虛弱的周白，觀音一步步走出白蓮，白衣隨風赤呈玉足在冰面上留下一排嬌小的足跡。
觀音嘴角含笑，如蓮子般清香的氣味撲面而來，周白雖然喜歡這種味道，卻不喜歡面前的這個人。
纖細如玉的手伸向跌落在旁的赤虹劍。
先天靈寶！眼眸越發晶亮，欣喜得意的表情接連變化，最後化爲驚恐和絕望。
一柄劍從胸口穿過，擊碎的不僅是她的舍利，還有她的神魂。
殘存的意志讓她低頭看去，這柄劍與地上的赤虹一模一樣！
“她....是紅玉。”